绝她的陪伴,就算以慰寂寥,也不枉哀家一番心意了。”
“太后的心意朕十分感动。”袁授安静地听完太后的话,平静地道:“但恐怕,太后要失望了。”
“皇帝……”
“还是太后忘了丽嫔之事?”
听到这里,太后目含盛怒,勃然而起,“皇帝哀家已百般迁就,你为何执迷不悟?你只管你的真性情,可为这天下想过?可为我这个母亲想过?你不纳后宫哀家依你,你执意立顾氏为后哀家也依你,哀家为你退让这么多回,你怎地就不肯迁就哀家一次,你眼中,可有我这个母亲。”
“自然是有,”袁授声音陡然冷厉,“但,也没那么重便是了。”
“你……”太后一怔,而后极怒,“你这是何意。”
袁授的目光扫向秦福,秦福立时拉起哈千影退出殿外,殿门闭合之时,袁授轻笑,“难道,太后当真不知那‘九转灵窍丸’的来历?”
太后目光一凝,微微收紧唇角,袁授已又说道:“难道,不是太后派人将此丸送给袁北望,以献宝为名,让你的儿子在短短四年时间内,有了能与袁摄抗衡的一身本事?”
“难道又非太后将遏制药效的血竭丸送与舅舅,让他以拯救之姿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永远记得他的恩情,也永远受他的钳制?”
一句句质问,太后退了一步,跌坐于椅上,“你……如何会知道……”
袁授坐姿未动,眼中一片冷然,“我不仅知道,还知道‘九转灵窍丸’与‘血竭丸’是太后的情人,顾氏的前任家主顾天德所赠,不过,太后可知道这两样药的来历?”
太后此时的脸色已灰白至极,她警惕而惶恐地盯着袁授,将他吐出的话一字一句地纳入耳中。
“如果太后记性不差,应该还记得你至爱的儿子,失踪了将近十年的时间,”袁授双瞳猛然一缩,“在太后与顾天德于王府秘室中浓情四溢共谱那半幅梅花图的时候,你可知道你的儿子正被顾天德囚于深山之中试炼毒药。”
“你说什么,”太后猛地惊呼出声,“那不可能。”
袁授冷笑,直看得太后粉面惨白,额角渗出点点湿冷,“那不可能……”太后的双手剧烈地颤抖着,揪住胸前的衣物,再开口已溃不成声,“那是……绝无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袁授始终冷静如昔,“莫非太后真那么天真,认为以顾天德那般冷傲乖戾的脾气,会忍得您抛却私订终身的誓言嫁入王府,而后情愿的诈死,甘心做你的秘密情人么?”
“不……不会……”太后已被这连串的讯息逼至极限,她猛烈地摇头、尖叫,拒绝再听袁授说出的任何话语。“顾天德是在向你报复,所以他绑了我去试药,同时他又有野心,他炼制这两种药物,为的是控制袁北望重得他失去的东西,可他万没想到,我美丽仁善的母后在得知这一计划后,竟为夺药,毒死了他。”袁授的声音和缓平静,仿佛说的一切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仿佛那些受药物折磨生不如死的日子全是幻影,“他也没有想到,你虽贪恋与他的感情,但更放不开的,却是镇北王妃的身份,所以你怎会让袁北望受制于他人?要掌控,也得掌控在你的手中,只不过你一直没有等到最佳时机罢了,你知道袁北望的野心,可他这一准备就是十年,他老了,又有许多继承人,所以你始终在观望,希望能一举掌控将来天下的拥有者,多幸运,这时你的儿子出现了。”
“不会……不……”太后的声音已然微不可察,她的双唇一直在颤动,精神也到了崩溃边缘,但她仍不忘问,“你为何……会知道……”
“不是我知道。”袁授站起身,走到太后面前,居高临下地将她溃败的丑象尽收眼中,“是顾天德,他是天医,就算身中巨毒,也总有办法暂时保得性命,将一些事情,告诉他想告诉的人。太后猜猜,他告诉了谁?”
“是袁北望。”袁授轻轻吐出这个名字,“不过顾天德很聪明,他明白报复最极致的方式,他隐下了我,隐下了药物,只说了你与他的奸情,否则,你以为袁北望会留着你的性命,等你去害他吗?”
“但,只要是做过的事,总是有迹可查的。其余的事,袁北望查到了一些,半年前,袁北望饮下鸩毒之前,对我说了这些事,其后我又查到了一些,敢问太后,儿子所说……可有遗漏?”
“什么?”太后闭了闭眼,“王爷……王爷他……”
“太后以为,朕的天下,能容忍这样一个野心勃勃之人,随时觊觎么?”
“那昭和宫躺着的……”
袁授轻笑,似是听到了一些好笑的话,“如果今日之后太后出了什么差错,一样会有人代替您,在慈安宫安稳地生存下去。”
话至此处,太后的身体顿时一松,整个人瘫至椅上,似乎被抽走了最后一丝气力。
良久过后,太后忽地又振奋起来,“不,你骗我,如果真是天德带走了你,你又为何……执意立顾氏为后?”太后怒目圆睁,声音凄厉万分,“她是他的女儿。”
“是啊……”袁授紧绷的神情也猛然一松,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眼中变得清明起来,“她是他的女儿,但这并不妨碍我爱她。”
第192章 报复
说完这句话,袁授顿觉心中豁然开朗,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可笑,他以前怎会认为,她在他的心中重要性,要远次于这个江山呢?
原来,没有了她,他就连努力的动力都失去了。
没有她的期盼,少了她的喝彩,就算他做得再好,再受万民拥戴,又有什么意思。
原来这才是他拒纳后宫的原因,并非是嫌女人麻烦,也并非是只习惯她一个人,由始至终,从她在陷阱前有如神降地向他伸出手的那一刻起,她就住在他的心中最重要的那块地方,再移不开了。
也正因如此,就算他觉得自己即将失去她,也拒绝忘记,如果让他用余生来后悔自己的错误和时时怀念她,他也愿意。
没有后妃?这世上还有一种生物叫和尚,少了女人一样可以活下去,没有子嗣?他自己都应顾不暇了,生儿子来干嘛?无人继承大统?他同样不是泰康帝的儿子,不也一样坐拥了这个江山?凡事种种,在解决面前,没有问题。
不过,他现在觉得自己还是过于悲观了。
他还是有机会的。
撇下受了过度刺激而暂时神智不清的太后,袁授大步踏出殿外,去想他的解决之道。
“皇上……”
秦福紧张的声音自他身后飘来。
袁授停步,看着满眼期盼的哈千影,扭头对秦福说:“带她去看看冷宫的环境,如果喜欢,就让她住下。”
怎么样?他很善解人意吧?
袁授对自己善良的行为可是十分满意的,他独自一人出了宫,打马出城,直奔郊外千云山,又步行一个时辰,翻至千云山后山。
隐密的竹林之中,当年的医庐仍在,袁授停于医庐外摸出一支骨笛吹响,尖锐的声音惊起飞鸟无数,又待一会,竹林内现出一个人影,渐渐近了。
“这才三个月,皇上给的时间未免太短了。”来人似乎有些不满。
“不是为了那事。”袁授接过来人抛过的药丸含入口中,这才随他穿过竹林,来到医庐之前。
“顾长生。”袁授站定了身子,“给我弄一种解药出来。”
那人回头,俊美无筹的面上此时装载着满满的无奈,“这不还是那事么。”
“真不是那事。”袁授认真地说。
半年后,三觉庵中。
“娘娘访友还没回来吗?”几乎每天都来报道的左东权一副忍耐到极限的模样。
“我已说过了,还没有。”青桐闲闲地喝着茶,“左大将军耳力似乎不佳,我最近自己摸索了几招治耳疾的针灸之法,不如给左将军试试?”
左东权几乎疾跳而起,“不用,我明天再来。”
开玩笑,要不是顾晚晴对他有医治之恩,他怎么可能接下这个差事每天都跑三觉庵?当他闲得无聊吗?
不过他也的确挺无聊,居然抹不开面子拒绝上次青桐的提议,真让她扎了几针。
摸着至今隐隐作痛,似乎关节还有些不灵便的左臂,左东权痛定思痛,说到底还是他承了顾晚晴的情,这才应了青桐的要求,可也不知她是趁机报复还是医术当真那么烂,在天医身边待了五六年,竟还是那半吊子医术,说出去真要笑掉人家的大牙。
怀着悲痛的心情,左东权打马回京,入宫面圣。
“还没回来?”
听着御案之后传来的声音隐含着咬牙之意,左东权第一百八十次地点头,“是。”又第一百八十次地问:“可要臣前往济州接娘娘回京?”
“不必了,让她……多散散心吧。”
嗯,忍的很辛苦啊。左东权凭着声音暗暗猜测袁授现在的表情,同时对顾晚晴有种一去半年了无音讯的举动表示深深的敬仰。
“给朕召悦亲王回京回京。”
左东权眼见着一枝朱笔掷于自己眼前,立刻判断他崇拜敬爱的皇上……真的失控了。
“他竟胆敢把一个野男人的地址给她,看他回来朕怎么治他。”
“是……”左东权为悦亲王深掬一把同情之泪,又在心里偷偷反驳,谁让你当初为了尽快完成大业同意了他的提议,饶了他的性命,现在又来后悔,还说是什么野男人……人家才是皇后娘娘当初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好不好?是你撬了人家的墙脚啊,大哥。
但显然,他敬爱的皇上大人并不认同这一点。
春去夏来,夏去秋至,又是三月过去,腿脚越发麻利的左东权终于带回了好消息。
听到顾晚晴归来的消息,正提笔书诏为悦亲王再次减俸的袁授手哆嗦了一下,看着圣旨上写槽的那笔,愣了良久,指着门外厉声道:“快去,宣顾……”话没说完,他的人已消失在御案之后,他差点忘了,左东权根本不知道顾长生隐居在深山研究解药那事。
过了两天,当一脸胡子头发槽乱形如乞丐的顾长生出现在三觉庵时,差点没惊掉了顾晚晴的下巴。
“你干嘛这个造型?”顾晚晴撇着嘴,“难道你终于离开了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