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用什么药粉之类的东西示意,她也该有所行动了。
“怎么?可是有不对的地方?”叶顾氏看着顾晚晴的脸色不对,脸上喜意也慢慢消退,“是不是家主要你做什么你不愿做的事,才给我们这么好的安排?”
叶顾氏的一针见血让顾晚晴微感诧异,叶顾氏则道:“我虽没念过什么书,但无功不受禄的道理还是懂一些的,现在看你这般态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行,”她说着站起身来,“我这就去与家主回了这些事,咱们还回千云山种地去。”
“娘。”顾晚晴连忙拉住她,失笑道:“没那么严重,我是想到别的事上去了,二叔的确有事要我做,但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一些将来的利益分配问题,我也有求于他,只当相互交换,并不吃什么亏。”
“真的?”叶顾氏仍有狐疑,慢慢坐下来,“你的事我从来不问,我知道你自己有主意,不过这次,你不用在意我们的什么差事,万事以你自己为重,就算以后失了差事要离开顾家,又算得了什么大事?之前那十年,咱们在外奔波,不也活得好好的?”
得此一言,顾晚晴心中极暖,笑着说:“我知道了。”又问:“这次进来,还有别的事么?”
叶顾氏摆了下手,“就是想你了,想来看看你,这些时日悦郡王爷来找过你几次,好像有什么急事,我问他他也不说,只说自己会通知你,你可见过他了?”
顾晚晴摇摇头,以傅时秋的身份,不可能存在找不到她的情况,只能说明他根本没来顾家找她。
“还有家主夫人……刚刚与说我要我进府领了厨房大库那副手的差事,我原寻思着和你商量商量,我来不来?”
“唔……”顾晚晴想了想,“来吧,也是时候了,不过娘你记住,厨房大库一直是三房在管,家却是二房在当,他们之间旦凡有什么冲突,你只管避让,切不可掺合进去,平时的差事能推就推,也不要多管。”
“我晓得了。”叶顾氏拍了拍顾晚晴的手,“我进来也不为别的,瞧现在这样子,你回顾府是早晚的事,我不想离开你太远,差事上的事,谁爱做谁做吧。”
顾晚晴笑了笑,“倒也不是无事可做,你平时留意着点身边的动静,不管有事没事,隔段时间便向二婶汇报一次,不过,别让人瞧见了。”
叶顾氏微微点头,“你这么说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三夫人再拿事,这个家毕竟是家主夫人在当,三房无论如何也越不过去。”
“正是这个理。”
顾晚晴与叶顾氏随后又聊了些家常话,叶顾氏却总是心不在焉的,最后终于忍不住说道:“你与那聂家公子的婚约,可解得了吗?”
顾晚晴一扬眉,失笑道:“怎么?你之前不是最反对这事的么?”
叶顾氏埋怨地瞪她一眼,“我倒是希望这桩婚事顺顺利利的,有用么?你自个不上心,那聂公子也是个不靠谱的,居然请命出京去了,你们的婚期都过了,他想拖到什么时候。”
“别激动。”顾晚晴笑着倒了杯水给她,“也不是他想拖的,都怪我当时任性,硬要了这婚约,现在想退都退不掉,现在这样已经不错了。”微一沉吟,她又道:“再告诉你一件事,如今我半决赛已过,已算是正式的天医候选人了,将来不管能不能成为天医,都要入长老阁学习四年,以便更好的掌握医术和积累经验。四年时间,这婚怎么也退得成了。”
“什么四年?”叶顾氏登时站起,“你过了年就十七了,再耽误四年,你就成老姑婆了。”
听着叶顾氏的形容词,顾晚晴欲哭无泪,难道将来大学里收的都是一群老姑婆么……
“反正……”顾晚晴摊了摊手,“这事也不是我决定的啊。”
“那就别选什么天医了,”叶顾氏很激动,“把自己的婚事都耽误了,四年,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等那么久……”
“什么啊……”顾晚晴稍稍一想,便明白叶顾氏是在说谁,大家都长了眼睛,傅时秋这段时间的表现,足矣证明许多事了。
想到傅时秋,顾晚晴也有点犹豫,原打算等天医选拔过后便与他说个清楚的,回应、亦或是退回原有的关系,无论是哪样,总有个交代,但入长老阁学习一事来得太过突然,她昨日听顾长生说起的时候也万分错愕,这件事显然是早已定好的,但她却一直都不知道。
叶顾氏的提醒让顾晚晴原本已经做好的决定又有了些动摇,而后两三天的时间,总是长吁短叹的,学习也不如以前那么用功了。算起来,从她初时接触医术到现在,也过了快半年的时间,这些日子她每天都过得十分充实,对未来的畅想也很光明,但事世无常,计划总是不及变化快。
顾晚晴心现犹豫之时,顾长生也出了差子,自半决赛之后他就病了,从脉象及症状上看怎么看都是风寒,可就是久治不愈,大长老看过他几次,最后一次大长老是铁青着脸从顾长生的屋里出来的,而后便对顾长生不闻不问,连顾晚晴主动要求去给他治病,都被大长老制止了。
“不长进的东西,管他做甚。”
嗯……从大长老的语气推断,顾长生这个别扭的孩子,又得罪人了。
第81章 最后赢家(一)
顾长生的状态无疑是影响了大长老的,随后对顾晚晴的教学大长老显然耐性不够,总是一副琢磨事情的样子,顾晚晴见他这样,便提出这段时间想要温习一下之前学过的内容,不再来上课了,大长老也没有异议。
按理说现在大长老已然痊愈,顾晚晴应该回叶家了,可大长老始终没同意让她回去,顾晚晴便一直住在长老阁,直到决赛日之前。
关于决赛的内容,大长老本没透露给她,按原计划,她总要是输给顾长生的,所以没必要做准备工作,可眼前的情况显然出了变化,顾长生一病不起并拒绝医治,似乎已经放弃了成为天医的希望,这点又触怒了大长老,所以,在决赛前一日,大长老再次看过顾长生后,将决赛的内容告诉了顾晚晴。
在比过了针法诊脉医理制药后,决赛的内容听起来颇有点返璞归真的意思,治病,用各种可行的办法,治疗十个身患各式病症的患者。
这考究的是参赛者的综合能力,大长老着重强调,那些患者都是前往天济医庐看病的病患中中挑自愿参加者随机抽调的,可能运气好碰到的都是风寒头痛这样的普通病症,也可能遇到心疾肺痨那样的顽症,绝非单纯背书或者靠运气就能过关。
对于这点,顾晚晴早有心理准备,大长老见她神情不变,摇了摇头转过身去,“你去看看天生吧。”
顾晚晴冲着大长老的背影轻轻一福,而后退出书房,前往顾长生的院落。
因为顾长生已是长老阁的长老之一,故而享有单独的院落,顾晚晴才进院子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两个药僮对她欠身示意,便又忙着煎药去了。
顾晚晴径自走到卧室前,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转进内室,便见顾长生倚在床头,在看书。
“身体好些了吗?”顾晚晴觉得屋里憋闷,就走到窗前把窗子推开道小缝。
“还是老样子。”顾长生放下手里的书,抬起头来。
几天不见,他看起来更为清瘦,没有神情的脸上也欠了点精神,看起来十分的苍白颓然。
顾晚晴走到床边坐下,“我帮你看看?明天就是决赛了,你真不打算参加了?”
顾长生盯着顾晚晴,一双漆墨似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得顾晚晴有点发毛,他突然扯出一个笑容,“你帮我看,然后再给我下药,何苦来哉?”
顾晚晴的笑容稍稍一滞,而后轻一抿唇,看着他没有言语。
“我也不知道你下的是什么药,是家主给你的么?我竟如真的病了一般,重症伤寒,连大长老都看不出破绽。”顾长生说着将左手指尖按在自己的右腕上,片刻之后轻笑,“我就更看不出来了。”
“大长老之前所患的痰湿症,也是你做的手脚吧?”顾长生头侧一旁咳了几声,转回来深吸了口气,“只有大长老的病久治不愈,才有你发挥的余地,你顺理成章地入往长老阁,才有接近我的机会,下药,让我无法出席决选。”
“那日你拉我在大长老的房间说话,有意激我说出抗争之言,为的是让大长老听到,让大长老对我彻底失望,加之我的病情再三拖延,到了最后关头,大长老便很可能改变主意,让你来取代我。”
顾长生缓缓地说着,顾晚晴垂着眼帘,始终没有说话,直到顾长生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东西,顾晚晴这才抬眼。
“这只耳环是你的吧?”顾长生将一只银勾耳坠拎到顾晚晴的面前,“你故意将耳环放在大长老的床上,使他不能入眠,才能顺利地听到我们的谈话。”
顾晚晴伸手接过那只耳环,眼睛却是盯着顾长生,“今天你说的一切事,我都不会承认的。”
顾长生轻笑,“料到了,你也放心,我猜到的事,并未与大长老说过。”
话虽这么说,但顾晚晴哪能放心?她到底哪里露了破绽,居然被顾长生看穿了?连顾长生都有所察觉,大长老会一无所觉?
“大长老并没看到你对我下药,所以他不会猜到。”
顾晚晴眉头一皱,他这么说,难道……
“你看那里。”顾长生突然伸出手去,斜斜地指着上方。
顾晚晴循着方向看去,当时便是一愣,而后急速起身走到门口,仰着头向上看,错愕良久,终于确定了自己看到的东西。
那里,竟挂着一面水银镜子。
她到这里这么久,用的一直都是铜镜,从未见过水银镜子。
“这是我娘……”顾长生声音微黯,“是顾夫人的东西,从西洋而来,很珍贵。我也是心存怀疑之后,才找她借了这样东西,用来监视你。”
顾晚晴瞬间懂了,有几次她给顾长生倒水,顾长生都是躺在床上,本以为背对着他他不会看到她的动作,却不想,他从镜子的折射角度已经看到了一切,所以才会有那些推断吧?
“你……因何怀疑我?”犹豫半晌,她还是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