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说什么呢?”尹睿详故意怒吼一声。
花公公报:“二位娘娘,还不前来回皇上的话。”
王媚与周琴儿被吓了一跳,立刻从石凳上站了起来,穿过那一从海棠,跪在了尹睿详的面前。她们生怕刚才的话被尹睿详听去了。互相推诿着,都不敢回话。
尹睿详见她二人此时这幅模样,心里觉得更不痛快。将那巡夜的灯笼往地上一扔,那灯恰巧落在她二人的罗裙边上,花苗立刻燃烧起来。“你二人方才闲聊些什么,说与朕听听。”尹睿详装作不知。
那火很快就烧着了王媚与周琴儿的裙裾,二人惊慌不已。尹睿详看着她们如此下场觉得解恨。“朕不小心失了手,来人,把她二人拖去飞龙湖,熄火。”
两名士兵见那火越来越猛,担心烧上了自己,只是拖着她二人的衣袖,王飞龙湖跑去。王媚与周琴儿自然害怕得要命,巴不得再快些,眼看到了湖畔,还不等侍卫将她带入湖中,周琴儿第一个就跳了下去。王媚见周琴儿跳了湖,自己也跟着往下跳去。
尹睿详看着她二人有此恶报,心里爽快了些。待那二人被救回,他才无趣地回到翔龙殿。
他合衣卧下,可心里却仍旧想着与丁斯薇的对话。正巧一转身,却见一个用白绸缎包好的一小叠东西。这正是花公公放在此处的。他拿起来将它拆开,取出玉簪并放在手中。
玉簪正好是正面,上面刻着“薇亦柔止”。尹睿详记起丁斯薇说过从小体弱多病。尹睿详又将玉簪翻过来,看着“薇亦刚止”这四个字。一时之间,他未免有些感慨。在北邙山时,她那么英勇地跳下峭壁,在长思墓里她那么坚韧不屈。面对他的威严,她没有丝毫的奴颜媚色,总能那般的淡定自如。难道这些只是假象吗?
枕着丁斯薇刺绣的菊花枕,嗅着淡淡的菊香,他每晚总能安然入睡。可不知为何今夜他手里拿着玉簪,却辗转反侧了。从何时开始,她的身影也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天已蒙蒙亮,尹睿详再也睡不着了。他用那张白绸缎将玉簪再次包好,揣在怀里,唤来花公公。
“皇上,今日为何这么早起?”花公公衣衫穿戴不全,嘴里打着呵欠。
尹睿详原本是想让花公公与自己一道出去,见他双眼无神,困顿不堪,便命他下去休息了。尹睿详自己从架上取下一件灰绿色的袍子,袍子的襟上用银丝线走了边,看上去淡雅至极。他没有换宫娥为自己整装,自己拢了拢头发,用一支龙簪在头上做了个髻。
来到了练武园子,园子里安静得很,没有一点声响。丁斯薇坐在门前托着下巴看天,天上依然有一丝月影,可也不太明显,只是那颗启明星闪烁明亮。
丁斯薇见有人影,心里一急,脱口呼喊。尹睿详却在她发声之前,将她的嘴捂住。丁斯薇惊慌一阵后见是皇上,就没有再挣扎。尹睿详见她平静了,才说:“是朕。”
被尹睿详捂得快断气了,他才一放手,丁斯薇便深深吸了口气。丁斯薇压低声音问:“你怎么不睡觉?”
“你不也没有睡?”尹睿详回答。
丁斯薇小声地说:“我睡不着,在等天亮哩。”
这时屋内有人翻身的声音,尹睿详怕将她们吵醒,轻轻地拍了丁斯薇的肩说:“跟我来。”
不知道他要把自己带到哪里,丁斯薇还是顺从地跟着她走出了园子。跟着尹睿详绕过巡夜的禁卫军,竟然到达了东宫。“为何带我来太子府?”
尹睿详一直将丁斯薇领到了书房之中,才将灯点燃。东宫原本是尹睿详的故居,只因他做了皇上才搬去了翔龙殿。如今的东宫除了守门的侍卫和几名打扫庭除的宫婢,就没有其他的人了。
“在这里说话也比较安静些。”尹睿详道。
丁斯薇不知道他又什么话想对她说起,难道他又要提沙落痕吗?“皇上还有什么要吩咐吗?或者皇上又改变主意了?”丁斯薇问道。
尹睿详见她一脸的怒气,知道她还在为他之前的话生气。“告诉朕你爱沙落痕吗?”
丁斯薇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截的问她。她一直不敢正视这个问题,她自己也不明白是否真的不爱沙落痕。“沙落痕谦谦君子,又事希繁国的第一美男子,对我体贴备至。我实在找不到理由不爱他。”
“可你已经嫁给了朕。”尹睿详看着一脸轻松的丁斯薇,尴尬地问着。
“皇上还记得这事吗?我以为皇上早就忘记了。”丁斯薇冷笑着说。
“你告诉朕,你爱他吗?”尹睿详又问。
丁斯薇见他反复纠缠这个话题,有些失去耐性。她道:“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如果你喜欢他,朕会成全你,如果你不喜欢他,朕便会将你留在宫中?”
“留在宫中,做囚徒,还是如花公公所说做个正牌的娘娘?”丁斯薇又是一阵冷笑。
尹睿详没有正面回答,只说:“宫里的争斗,不适合你,昨天宫里就死了一个杨御女。”尹睿详又开始自责了起来。似乎杨御女的死成了他永远的痛。
丁斯薇见他有心事,眉头紧锁。就不再用话来激她,只是关切地问:“皇上可否说来听听?”
尹睿详原本就想将心里的不快发泄出来,而此时见丁斯薇倒是在真心安慰他,于是他便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她。丁斯薇了解了这桩事后,也知道祸因尹睿详而起,却是因太后才愈演愈烈的。
“原本我自幼便没了母亲,于是总羡慕又娘的孩子。今日得知太后如此冷漠,便又觉得自己不可怜了。”丁斯薇淡淡地说。
一个自幼失母,不能享受母爱。一个有母亲,却备受母爱的压抑。同样的亲情缺失,让他们有了共鸣。“你称她太后,不称她母后,可见你们间隙已深。”
“你说得没错,你的玉簪。”尹睿详从衣襟里掏出那一小叠东西。
丁斯薇接过,只见那玉簪被一层白绸缎裹着,仿若里面藏着什么宝贝似的。
尹睿详急忙解释道:“是花公公将它放在锦帕里的。”
他的慌忙解释,在此时却变成了掩饰。丁斯薇那出那支玉簪,眼泪立刻就涌了出来。
尹睿详见她涟水涟涟,不停抽泣,也慌乱了起来。他举起手想替她拭去泪水,却又觉得有些失礼。举起手却停在半空中。丁斯薇见他无比尴尬的模样,竟然破涕为笑了。
“你娘不是说过‘薇亦刚止’吗?”尹睿详也为自己的举动而发笑。
丁斯薇自己抹去泪水,在外人面前,她是不会哭的。她永远都是坚强的。“只是没想到,皇上会将它还给我。此刻,我想抚琴,不知东宫里可有上好的琴?”
第一卷 第四十三章 花间置酒
尹睿详领着丁斯薇走出东宫书房,来到了花园。此时天色又亮了许多。尹睿详带着丁斯薇穿过小桥,越过回廊,来到了一个亭子内。此亭子因被花重围,故名“一从芳”。
亭外遍布奇花异草,入得亭中便觉香气扑鼻。亭正中置一圆形石桌,桌上摆放着一把桐木做的琴。丁斯薇在长思墓内抚过尹睿详为玉妍公主制作的琴,于是她一眼便猜着个八九,这琴定是他亲手制作。
丁斯薇走近那琴,纤手抚过琴弦,先弹了一首《思玉妍》,尹睿详不免悲从中来。丁斯薇原本他喜欢这曲子,没想到他竟然脸色阴沉,眉头紧皱,如此神伤。她立刻换曲,尹睿详却道:“不用更换,朕想听听。”
琴声自然悦耳,时而柔似和风,时而狂胜密雨。温软刚烈拿捏恰度。引得东宫里的宫婢纷纷围观。宫奴见亭中之人正是皇上,不敢惊扰,只在亭外跪着聆听。
丁斯薇一时技痒,一曲接着一曲。尹睿详也听得如痴如醉。琴音悠扬,不仅近处的人陶醉,远方的人也被吸引。一个守门的侍卫凑近皇上的耳边,禀报:“皇上,建章王说想进园来听听琴声。”
尹睿详不想此刻的雅兴被打断,于是挥挥衣袖。那侍卫妄自以为皇上准了,于是便放建章王进得园来。尹睿昭越是前进一步,心里便多一份疑惑。这琴声果然就是那日自己在长思墓外所听之音。
来到一丛芳,尹睿昭只见一位通身淡紫色的女子,正端坐在亭中。双手轻柔地抚动琴弦,她的秀发偶然被风吹起,摩挲着她轻轻仰起的脸庞,那发丝不再张扬,却又柔顺地垂在了她的双肩。
尹睿昭看得痴迷了,竟忘了参见皇上。
丁斯薇随着琴声流落出的悲喜,不免竟映在了建章王的心上。随着音律的高低起伏,他的呼吸跟着一阵急促一阵平缓。这个女子真正称得上倾城倾国,她的琴声也称得上举世无双。
睿昭目不转睛地看着抚琴的丁斯薇,他已经深深地被她吸引。一曲结束,丁斯薇的手也有些僵了。她将双上平铺在弦上。
琴声的终止,竟然让尹睿昭怅然若失。丁斯薇抬起头,却见亭内多了一位翩翩公子,他眉目清秀,俊朗不凡,与尹睿详颇有几分相似。
尹睿昭见眼前的女子粉腮桃面,既娇且柔。纤纤素指如青葱。丝丝长发如抚柳。“常听人说皇兄不宠幸宫里的任何一位妃嫔,原来只因东宫之中有此等佳人。”
“我只是皇上的囚徒。”丁斯薇见尹睿详不知如何以对,自己便替他把话说了。
尹睿昭哪里肯相信,这普天下,居然有人舍得囚禁如此美丽的佳人。“姑娘的琴声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如此高超的琴技,与亡故的太子妃不相伯仲。”
“建章王既来了,便坐下陪朕饮酒。”
宫婢送来御酒一壶,玉杯三盏。另外一些精美的点心,瓜果等。酒已斟满,尹睿昭却不喝,他从袖中取出一只紫砂埙,要与丁斯薇同奏一曲。丁斯薇一时间觉得太过唐突,不知如何是好。
尹睿昭便已吹奏起了那日在皇陵时的曲子来。丁斯薇听得熟悉,便忆起这埙声原本是听过的。那夜她在墓中听得朦胧,而此时这声音竟是那般的清晰。于是她立刻拨动琴弦,弹起了《忆鲛人》。
此曲便是那夜琴埙合奏之曲,尹睿昭听她奏起,心中大快。便闭上双眼吹起埙来,二人竟然也都陶醉其中。
丁斯薇与尹睿昭二人配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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