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赚钱呢?只是咱们的船上两个月刚往西洋那边去了,又哪里有船跟着出海呢?”
一阵沉默后,那张总管突然低声道:“娘子,大郎不是说如果你愿意,可以匀两艘船给您吗?”
“你听我大哥说,那是白匀给我的吗?之前伯华已经把杭州的地卖了不少,这会儿往西洋的船又没回来,连投下去的本儿还没回来呢!现在我又哪儿弄银子去匀人那船呢!”
“娘子,我昨个儿和您说的那个……”
张总管一句话还没说完,张惠娘已经清叱一声:“这种话也是能随便说吗?你听着,那件事我心理有数,你切莫在大郎面前胡说,若是惹恼了他他撵你回张家,可别怪我不保你。”
“小的明白,再怎么说那顾家和大郎都是……”捂住自己的嘴,张总管呵呵笑了两声,张惠娘却是冷眼瞪他,嗔道:“要不是看在奶娘的面上,就你这样的,我还懒得理呢!”
被她瞪着,张总管也不怕,只是笑着道:“我知道自己给娘子凑了不少麻烦,可要说这姜家,除了我还有谁能一心向着娘子,只把娘子一个人看成是主子呢!”
张惠娘哼了一声,也不看他,“这儿可不是余杭,那些不识时务的老家伙总会收拾干净的。”说着,她突然停下脚步扭头问道:“昨天余杭过来的那个小厮你可安置好了?大郎可又招他过去问话了?”
“娘子放心,大郎自从接到了顾家的恶耗,就一直把自己锁在书房里,就是今天知道顾家昱哥儿来了也只说改日再见。我看大郎是太过心痛妹子的死,一时半会儿都不敢见昱哥儿了。”
“姜家兄妹感情一向亲厚,云姐儿没出嫁的时候,伯华最疼的就是这个小妹了……”张惠娘幽幽一叹,却没有再说下去。
听着脚步声渐远,李玉娘缓缓松开捂在嘴上的手,重重地喘了一口气,静默半天后才想起回头向兰香道谢。
“谢什么呢?我也不想让娘子知道自己听到了她和张总管的话。”兰香垂下头去,有些怯怯地笑着,“且不说别的,就冲着你照顾娘子,送她这最后一程的情份上,我也感激你一辈子……”她叹了一声,又道:“我昨天听到姐儿去了的消息,心里……”抬起手,她擦着眼泪,低泣道:“顾家大郎和云姐儿都是好人,怎么老天爷这么不公平呢!”不知是碰到哪儿了,她突然低吟一声,在李玉娘上前拉着她的手时直往外扯。就是这样,李玉娘还是就着月光看到她手臂上有一条淤痕。
抬头看着李玉娘,她笑着安慰道:“不怎么疼的,刚到泉州城时娘子又给大郎买了个妾。就是你今天看到的那个,眼下她的眼睛都盯着那人,我的日子也好过得多了。”
牵了下嘴唇,李玉娘一时倒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叹了。或许对于兰香而言,是不是只要少挨几次打骂就算是好日子了吧?真难过,她居然可以这样熬下去。
低低一叹,她想着刚才听到的事情,忍不住道:“兰香姐姐,你可不可以去求求大郎,告诉他昱哥儿很想他这个舅舅,让他见一见昱哥呢?”
“要见大郎?”兰香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头。虽然没有完全定下来,可李玉娘还是松了口气。
不管怎样,就算张惠娘有心打顾昱的坏主意,可只要姜伯华还念着妹子的情份,总会好好护着顾昱吧?!
第八章 奸商少年
第八章 奸商少年
虽然求了兰香向姜家大郎求情。可李玉娘也知道未必会立刻就能见到人。
晚上睡不着,几番思量,她都觉得张惠娘是别有用心。姜淑云那十顷地少说也能卖了几千两银子。现在姜家又是缺钱的时候,难保张惠娘不会心一横做下什么恶事,反正本来就是在自家郎君名下的产业,只要昧了良心,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谁又能说出他们半句不是呢?
或许,也就是因为这样,张惠娘才会拿了什么谢礼甚至连留都不留就让兰香为她饯行吧?毕竟留着她这个知情人在这儿,做那些事可能就要有所顾忌。送不走就直接把她丢在下人院里,分明就是想分开她和顾昱。
越想她就越觉得自己的判断八九不离十。万分后悔没有提前告诉顾昱关于地的事情。不过,她就算和顾昱说了,一个未满八岁的孩子也斗不过一群坏心眼的大人。难道顾昱那十顷地真就这么要被张惠娘贪定了?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如果张惠娘真要这么做,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去阻止。唯今之计,也只能寄望于姜伯华是真心疼去世的妹子,愿意心甘情愿地把那十顷地还给顾昱了……
一大早起来,李玉娘就悄悄使了钱托院子里的婆子帮忙去请兰香可等了半天却仍是没见到人。直到日上三杆,那婆子才回来。言说兰香正在主母跟前侍候,没有机会捎话。
李玉娘想了又想。便转为求见春花,只说有些事要回张惠娘,春花虽然应了,可却一直等了很久才使人过来传唤。
跟着来喊人的婢女,一路绕了几道弯,才到了张惠娘所住的院子。看着坐在上首,神情冷淡的张惠娘,她直接就请求:“娘子,可否让我见一下昱哥,我有些话想要叮嘱他。”
“要见昱哥?”张惠娘抬眼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还真是让你费心了,把人大老远地送过来,还要时时挂着他是不是受了欺负?莫非我们这些至亲的长辈在你心里都比不过你一个外人关心昱哥儿吗?”
“娘子这是说哪里话呢?玉娘怎么会误会娘子对昱哥儿的好呢!只不过我是想着过几日便要离开泉州,这才想着要叮嘱昱哥几句,莫要忘了娘子临终前对他的嘱咐……”
目光一瞬,张惠娘迟疑地问道:“云姐儿临去时有对昱哥儿说过什么吗?”
“这,玉娘可不太清楚了。想来,母子俩总是有些私房话不方便让我知道的吧!”微笑地说着,李玉娘只装作没听出张惠娘的话外音,又施了一礼道:“既然现在不方便让我见昱哥儿,那也就罢了。反正过几就要走时总要捎些土特产回去送人的,玉娘正想去街上逛逛,便先向娘子告个假了。”
说着,她抬起头瞟了一眼站在张惠娘身后的兰香。其实,她今天过来说这一番话本就没指望着张惠娘会允许她去见顾昱。这一番话除了敲打一下张惠娘,让她疑心顾昱是不是也知道那地的事外,其实主要是说给兰香听的。虽然在这个家里,兰香似乎是属于被压制的弱势群体,可她不知怎的,就是觉得兰香一定可以让她见到顾昱的。
辞了张惠娘,李玉娘带了可儿在门口和王伯会合。迈出张家的大门,她长吁一声,总算是放松下来。其实,认真想一下,她能做的很有限,就算是见了顾昱又见到姜伯华又能怎样,也不过只能是提醒一下顾昱姜家还有他的财产,可这种提醒又能当什么用呢?如果姜伯华也存心不良,忘了那份兄妹之情,这个秘密或许只会让顾昱变得更危险吧?
这样想时,心情便格外浮躁。“啊,还不如什么都不管呢!反正,不管是怎么样,姜家总不至于真的赶尽杀绝吧?”挠了下头,她偏过头去指挥着王伯,“王伯,你还记不记得昨天那小子说的路线啊?如果找不到就问一下好了。想必去码头的路应该很好找的。”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最要紧,等她买到闪闪发亮的宝石带回杭州卖个好价钱,发笔小财后带着可儿好好过日子,才是真的安稳下来了。
这样想着,她嘴角便浮上一抹微笑。
天气很好,探头望出去,天高云淡,道路两旁的树木横伸出茂盛的枝叶,绿得像是最美丽的祖母绿。
“可惜了,现在不是季节,我听说这些刺桐开花的时候,红透了半边天,艳得象是黄昏时分的晚霞……”眼神朦胧,李玉娘突然扑哧一声笑出:“一定很象红宝石的颜色……”
现在,似乎满心满脑子都是那些闪亮的宝石。只要想到一会可能会买到手的宝石,她就觉得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一路相询,走走停停的,终于在正午过后赶到了码头上。离得还远,就已经看到那万帆如云的泉州港。白色的帆,硕大的船,仿佛把碧海蓝天都要一起遮上一般。待近了些,才看到码头上的车与人。吵杂的,繁华的,喧闹的,让人目不瑕接的……想用无数的形容词来形容眼前这座大宋数一数二的大港口,可是,话到嘴边却觉得那些形容词都并不是完全合适。
深深地呼吸,夹杂着海腥味又带着些香、臭难分的浊味的空气就这么呛进腹腔,是种难以形容的感动。这般鲜活。充满生机的味道,是财富的味道。那些或停靠或航出的船只,每一艘都盛载着象她们这些小百姓想都想不到的巨大财富吧?
痴痴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李玉娘觉得自己几乎就这样爱上了这座码头。更或者,该说是爱上了这充满钱的味道的空气;爱上了那引起憧憬中的希望……
留了王伯在车上,李玉娘带着可儿,两个人穿梭在码头上行色匆匆的人群中。离码头越近,明显是搬运货物的车辆和苦工就越多。相形之下显得悠闲的李玉娘二人自然就成了碍眼的存在。让呼喝声里让了几次路后,李玉娘终于看到昨天见过的那个混血少年蒲安。
那少年就站在码头的一角,正和两个看起来小康的女人说话。李玉娘走近时,正好听到他正冷哼着:“你们爱买不买!我告诉你们,象这种宝石可是蒲家船上的海员带回来的,虽然不能说价值连城,可就我开的这价,你再想买到这样的宝石,那可是做梦!”说着,还高傲地仰头,作势要把东西收起来。看那态度,全找不出半分和气生财的模样,反倒有点像是“我卖你东西是看得起你”的那种狂妄。
可是偏偏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奇怪,他这样作势,那原本还想讲价的女人立刻伸手去拉他,“小哥儿莫要生气。我们也没说不买啊!只不过……你这价格?”说刚说了一半,看蒲安直接就要走人的架势,那说话的女人也慌了,“唉呀,算我怕了你了,就照你说的价钱好了。”
一面往外掏钱一面还抱怨:“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真是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