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突然,原本闭上的门又开了。
如玥带着红缨和画眉,穿着便装,乘了一辆平淡无奇的马车,径直驶往晴楼的方向。独孤鸿大喜,纵马跟在后面。
……
晴楼的掌柜和他的店小二们都惊呆了,今儿这片不温不火的酒楼怎么迎接了这么多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客人?尤其是那位轻装简行的女子,简直刷新了他对美女认知的上限。
掌柜刚想亲自上前献殷勤,女子身后却突然走出一个身穿北狄服饰的男子。
大胤人对北狄人都怀着深深的憎恶,即使美色当前还是直接绕道。
如玥看了眼走到前面替她引路的独孤鸿,攒起眉,给红缨使了个眼色。红缨走到如玥右侧,刚好挡住了独孤鸿。上了二楼,看到一排长得一模一样的厢房,如玥终于开口:“哪间?”
“我派侍卫一直盯着,是最后一间。”独孤鸿连忙道。
如玥一哂:“原来三皇子殿下根本就不是错看,盯着我家将军的一言一行,三皇子殿下真是辛苦了。”
独孤鸿看着如玥,被她这般讽刺也没恼。
帮如玥打开厢房的门,独孤鸿一扫视,没发现独孤昕的身影,心下一松:五妹此次倒是识大局,没有因为一己私欲坏大事。与此同时,他悄悄打开解药的瓶塞,顾景逸渐渐恢复了力气。
“将军?”如玥不可置信地上前一步。
只见顾景逸发髻散乱,衣衫不整地坐在圆交椅上,而床上的锦被里貌似有一个女子。如玥弯腰捡起顾景逸的灰鹤色锦绸披风,亲自帮顾景逸披上,眼眶中缓缓地蓄起水雾,眼泪将落未落,看起来楚楚动人。
顾景逸从头至尾一直皱着眉头,他抓住如玥的手。
如玥将手抽出来,淡淡地道:“将军,回府吧。”
话音落,泪水流。
独孤鸿暗喜,他等的另一个人还没来,这场好戏才不能如此简单地落幕:“顾兄,县主对你这般情深意重,你怎么能拈花惹草,本皇子实在看不过眼!”
顾景逸眸中射出利光:“闭嘴!”
就在这时,云经远突然出现在房门前,他依旧本着一张棺材脸,看清在场诸人后,与顾景逸的视线迅速在空中对接了一下。
“安陆伯爷?”独孤鸿佯装惊讶地看向云经远,“你为何会来此处?”
顾景逸和云经远都是当年北狄战场上的大咖,北狄对阵大胤,也是在这两个人联手后变得敌强我弱。云经远智术无双,顾景逸领军奇才,让这两个人起内讧,不仅能够动摇大胤朝堂,还能让北狄在边关战场上夺得士气。
届时趁皇宫部署疏漏,北狄使团装作辞行,明德帝必会开宴送行,刺杀皇帝的大业可成!
最关键的是,让苏如玥对顾景逸彻底死心。独孤鸿的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直响,他志得意满地看着云经远走上前,掀开架子床上的锦被,云经远眸光微动——
怎么会是她?!侯英呢?!
独孤鸿一把将独孤昕拽起来,使劲摇晃也不见她醒,他怒吼:“怎么回事?!”
云经远板着一张棺材脸,一句话都没说,径直离开了厢房。而如玥扶着手脚还有些酸软的顾景逸,也要跟着离开。
独孤鸿孤注一掷:“顾景逸!与别国公主私通,本皇子要到明德帝跟前告你一状!”
“那么,就看陛下相信谁的话了。”顾景逸用一种极端目中无人的眼神睨了眼独孤鸿。
独孤鸿将独孤昕扔到床上,瞬间暴走:“即使贵国皇帝不信,你也是道德败坏污人清白的衣冠禽兽!苏如玥,你看清楚了没有!”
做戏要做全套的,如玥深情款款地看着自家将军,肉麻死人地道:“只要将军能与我一席安身之地,苏如玥誓死相随。”
……
“哈哈哈哈!哈哈哈!”如玥实在忍不住,一回府就从门口笑到寝室,一双圆满见娘亲笑得这般诱人,也跟着捧腹大笑了起来。
看到阿圆和满满笑得居然有比自己还high的架势,如玥无可奈何地轻点俩小家伙的额头:“小傻瓜。”
顾景逸让奶娘把小家伙们抱下去,坐下来喝了一盏茶,活动了一下筋骨。
如玥跪在床上,给自家将军捏捏肩:“累了吧?也不知道那迷药对人有没有危害,过会儿还是让太医瞧瞧得好。”
“无妨。”顾景逸握住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小手,用了用力让如玥感觉到自己已经恢复了。
“将军大人,你瞧本夫人表演得怎么样?从头到尾一气呵成,都不带停顿的。”如玥自豪地枕在顾景逸的大腿上,得瑟地求夸奖。
顾景逸捏了捏她的鼻尖:“暗卫找你之前,你为何那般确信我没偷腥?”
如玥昂了昂下巴:“独孤鸿说的我是一点儿都不信,不过当时着实紧张了一下,毕竟他说得那般言之凿凿,或许将军真出事了呢?但我又不傻,京城有三哥有舅舅,我既是担心你自然会去向他们求助了,谁会跟着一个看不顺眼的人去啊。”
“真聪明。”顾景逸笑笑。
“那必须聪明。”如玥想了想,很真诚地道,“南夷王真的好疼爱婆母啊,暗卫救了你两次,若是没有暗卫,连侯英的名声都要毁了。”
“嗯。”顾景逸把如玥紧紧地搂在怀里。
她那从未谋面却给了顾景逸生命的婆母,若是有机会,真想尽心尽力地好好儿孝敬您,谢谢您。
半夜里,顾景逸小心翼翼地起了身,如玥装成熟睡的模样。
他披上披风,拐进隔壁的婴儿房,盯着满满看了好久……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就剩一个小高潮本文就完结啦~~爱大家!作者君在筹备新坑~
第一四二章
第二天天还未亮;侯英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眼。
眼前还是模糊的影像,眼神在慢慢聚焦,印入眼帘的;是云经远静坐在床边;盯着她看的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见侯英醒了;云经远递上参汤:“刚好。”
侯英接过,喝了一口,感觉手脚终于有了些力气:“伯爷一直在等我?”
云经远点头:“蒙汗药已清除;安心。”
“我……”侯英又尴尬又恼怒;她堂堂女将军,居然被曾经的手下败将给坑了。也是,以前她没有弱点;自然不会失败,但如今她一听到云经远被抓的消息,尤其看到他随身的香囊,理智全线崩溃,如此才落入了陷阱。
“无事,以你为饵才能找到名册。”
“名册找到了?”
“嗯。”云经远道,“或许还有漏网之鱼,但想来北狄在京城的势力已经不足为惧。”
侯英松了口气:“那便好,不知是谁将我送回府的?”
云经远给自己斟了杯茶:“顾景逸的暗卫,他让我稍安勿躁,装作如无其事地被探子引到晴楼,如此才能顺藤摸瓜。”
三名暗卫,一名击昏独孤昕,一名带走侯英通知云经远,一名暗地保护如玥让她演一出好戏。云经远那一路是为了调查北狄探子的暗线,而如玥这一路则是为了拖延时间,让独孤鸿放松警惕。
“伯爷,天亮还要早朝,你休息会儿吧。”侯英心疼地看着云经远眼眶下的黑眼圈。
云经远板着一张棺材脸,居然俯身在侯英额头留下一枚轻吻:“不了,我去沐浴。”侯英突然变得面红耳赤,她家伯爷从来都没有这般主动地吻过她,对房事也很有规律地执行,倒像是任务一般。
她曾一度很难过,认为是自己上赶着云经远才娶的她,其实他对她没有什么好感。
但因为这一遭罪,她瞧见了夫君的深情,还有在她苏醒时,他尽量克制但眼底还是忍不住流露出的庆幸。现在想来,云经远其实对她很好,甚至是无微不至。她性子糙,他心思细,很多细节之处都是他为她考虑得周到才不至于成亲后出洋相。
在耳房里,云经远泡进浴桶,氤氲的水汽使眼前的事物变得朦胧。
侯英对他来说是惊喜,意外之喜。曾经的云经远只为给云家翻案而生,亲眼见证母亲的死亡,弟兄们一个一个相继死去,那种足以毁天灭地的情感冲击已经让他丧失了对生活美好的向往。
活着,就是平反。
活着,就是忍辱负重。
活着,就是让抓紧一切时机变强,变强,变强!
终于达成了毕生最大的心愿,云家翻案的那一刻,他高兴之余却感到心中很空虚。之后呢?活着是为了什么呢?为了对残存在世间的亲人好,无条件无私的好,为了让父辈们倾力扶持的大胤更强大,更加强大。
到头来想想,他这一生竟没有一刻是为了自己而活。
直到侯英的出现,在她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表明心迹的那一刻,云经远才仔仔细细地端详这个昔日的同袍兄弟。拨开云雾,她确实比那些糙老爷们儿对他关照。但那时侯英不愿让更多人知道她的女子身份,虽然军籍上性别为女,但出示人前的扮相永远是男将军。
而云经远也奔着毕生的心愿在埋头努力,丝毫没有留意到她。
她出现了,他才意识到原来他也能被爱,原来他也值得被付出,原来他也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有一个温馨的家庭,有一个爱他的妻子。至少在侯英出现之前,他连答应成亲都是想着为云家留下一点血脉。
所以这个女人从来都不一样,他在慢慢改变,在试着开启自己已经麻木的心窍。
……
独孤鸿从来都没有如此失败过,简直一败涂地,从自己掌握先机道渐渐跳入别人的圈套,最后还将北狄辛苦几十年在大胤市井里布下的暗桩几乎全部断送,这不能忍!
“三哥,我,我没料到他的身边居然有南夷暗卫。”独孤昕的脑袋依旧是痛的。
几乎所有皇室都有养着暗卫,但唯有南夷小国的暗卫是最神出鬼没的,据说南夷王室有独特的训练暗卫的秘法,此法多少皇室想要夺取却从未成功过。
曾作为北狄将军的独孤昕,自然清楚顾景逸身边暗卫的来历。
独孤鸿紧攥着茶盅,咬牙切齿:“原来他真的是南夷敏清公主的儿子,我原还以为这事儿是大胤明德帝编造出来的幌子。”
“那怎么办?我,我还能得到他吗?”独孤昕紧咬着下唇。
“啪!”
茶盅掷地而碎,把独孤昕吓了一跳,她看向同胞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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