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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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社稷-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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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知他此时无疑正在气头上,可石将离却是不怕死,偏偏还要在老虎嘴上拔毛。 “看来,朕还没超出凤君的忍耐限度。”她咧嘴一笑,刻意带点挑衅,清澄的眸子里,藏着几分试探、几分狡诈,还有几分的兴致盎然,那双斜挑的凤眼就显得益发妩媚了:“要不然,凤君现下就能一掌毙了朕,不是么?”

沈知寒稍稍愣了愣,一时没能理解她的意思,待得听清她的言语之中隐含的挑衅,却也只是颇为轻蔑地哼了一声,那一双幽深的眼像是两把冰刃,显得阴沉难测,言辞不再忌讳:“你既早知我有一掌毙了你的心思,便不要再咄咄逼人!”

石将离知道,兔子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更何况她这凤君不是兔子,但随即,她又在心底悄然一笑,只觉得眼前的他平素里对人爱理不理的,可眼下却是越看便就越觉得迷人,不由细细地打量他。

其实早前,除了那张脸,她并没有觉得他与沈知寒有何相像之处,而现在,那张脸已经熟得可以视而不见了,她却真正开始感觉到他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质与神韵,若非沈知寒目前正在昏睡,她几乎就会以为这是活生生的沈知寒在眼前了。

其实,既然有那削颌磨骨之术,那么,任谁都应该能成沈知寒那般模样,而相父当初为何选了他做凤君,必然也是有一番考量的罢。若他一早遇见她时,便就是这么一副模样,这么一番韵致,那么,她或许真的会被蛊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难以分辨,就如同有的人未必不知道自己是在受骗,可却甘之如饴……

可偏偏,他反其道而行,早前故意针锋相对,刻意惹下了不少难以收拾的烂摊子,若那是欲擒故纵的手段,不得不说是得了反效果,于不经意间更坚定了她要让沈知寒活过来的决心。

“相父当初为何偏偏选定了你做朕的凤君……”她低低地叹息一声,本不是着意于问,不过一句意蕴颇深的感慨而已,可是,这话传入沈知寒的耳中,却就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他深深蹙起眉头,从侧面看上去,便显得那轮廓如同刀削一般凛冽,深邃的眸子也随之呈现出一种慑人心魄的冷光,言语中更满是嗤之以鼻的嘲讽:“你倒以为谁稀罕么?”

“朕知道你不稀罕的。”听他不屑一顾得连遮掩也懒得,石将离反倒是乐得失笑了。她轻咳两声,挑起一边柳眉,半眯着眼,语调中有着以假乱真的亲热,就连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具有深意了:“朕以前未曾全然体会到凤君的性子,难免有些误解,如今相处了些许日子,才算是深有感触,未曾料想凤君竟是如此合朕的胃口,越来越令朕爱不释手,再过些时日,说不定朕会甘愿倾城倾国,烽火戏诸侯,只为博凤君你一笑……”

听她将那戏言的腔调拿捏得又快又顺溜,沈知寒眼睑轻轻的一跳,毫无笑意的眸子噙着一丝极幽深的讥讽,埋藏在那深不可测,无影无形的一脉。“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么?”他斜斜地瞥一瞥石将离,那微寒的眸光一如话语中的风凉意味:“若你痴迷的沈知寒某一日真的活了过来,你又打算要置他于何处?”

这言语带着极明显的讥讽,无疑是一种抢白,石将离当时有些哑然,好一会儿之后才唇角一弯,莞尔一笑,可脱口而出的话却满是不正经的随意:“这有何难,届时,朕封个左右凤君,平起平坐,这不就成了么?”

“左右凤君?平起平坐?”咬牙切齿地将她言语中的关键字眼重复了一遍,沈知寒眼眸中几乎要喷出火焰来了,脱口而出的既是冷嘲也是讥讽:“你一个女子,竟然也厚颜无耻地肖想齐人之福?!”

单纯觉得他那“厚颜无耻”四个字措得有些刺耳,石将离微微敛了笑意,挑起半边柳眉,幽暗沉邃的眸子隐含幽光,带着几分讥诮:“怎么,这左拥右抱的齐人之福,男子便就享得理所当然,女子肖想便就是厚颜无耻?!”顿了顿,她突然将整个身子沁入水中,出水之时,水珠四溅,那发丝一缕缕地贴在她的颊上,倒显出了一些截然不同的张狂不羁:“只要朕愿意,莫说是齐人之福,哪怕是后宫三千,美男无数,也不在话下!”

“后宫三千?美男无数?”沈知寒嗤之以鼻,庆幸自己并未将她早前的痴情言论当成一回事是明智之举。这女人,还真以为自己对谁宠信便就是足以感恩戴德恩赐么?他突然忆起宋泓弛提到的韩歆也,脸上浮起了酸涩讥诮的冷笑,一丝似有似无的矜傲从高挑的眉角处扬起来,三分故意的开口提醒:“对了,我倒是差点忘记了,你的裙下之臣还有那才高八斗的韩右相,左右凤君的位子着实寒碜了些,的确不够。”

说起韩歆也,沈知寒与之不过数面之缘,可印象却是极为深刻。那男子看他的眼神如剑似戟,带着深重的嫉恨,看样子是恨不得将他凌迟了,而看石将离的神色却又截然不同,表面谦恭,实则露骨――

他身为一个男人,自然读得懂那其间的含义: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征服与独占,无关情愫,势在必得!

听他提起韩歆也,石将离不免想起这几日她命影卫追查那失窃的“膝盖骨”,可却是毫无斩获。“凤君,你方才对朕咬牙切齿,如今又将话说得怪里怪气,莫不是在向朕撒娇,以示醋意?”她明明心中有事思忖,可表面上却还能不动声色地说着玩笑话。

“醋意?!”沈知寒听罢,嗤笑一声,将那早前蓄积的不满全都直白地溢于言表,只差没讽她“孔雀开屏”了:“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见他将一句玩笑话也看得无比认真,石将离突然收起了玩闹的心思,正色道:“其实,朕一直想问,依凤君之见,那膝盖骨应是被何人窃取而去的?!”

这是第一次,她当着他的面问他膝盖骨的事,沈知寒突然觉得那已经镶嵌在皮肉中的骨头突然灼热了起来,又见她偎在池边,可唇角的笑意中带着些慵懒,可其间却潜藏着不动声色的诡谲,不免觉得有些心虚。“你素来手眼通天,无所不知,怎的反倒来问我?”他定了定神,以眼角的余光淡淡扫了石将离一眼,也正色地回应,言辞模棱两可,堪称滴水不漏:“ 不过,你也未必就真的不知道。”

听了他后半句的但书,石将离只觉他每一个字的后头似乎都暗含着可以无限延伸的空间,“此话怎讲?”那一瞬,她睫角微弯,眸中原本的凛冽化作了柔和的潋滟。

沈知寒知道,越是将话说得虚虚实实,真假参半,依照她那多疑的性子,便越是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难道还要我挑明了不成?”他垂下眼,目光冷凝,低沉的声音里听不出起伏,连最细微的情绪,都被如数冰封,不无讽刺:“我不过你手心里的一只蛾子,你素来是捏圆搓扁毫不忌讳地,如今,不肯将膝盖骨还我,你直说便就是了,何必还要弯弯拐拐这么一番戏耍折腾?!”

听他这话,似乎是直直地将矛头指向自己,尤其是那“捏圆搓扁”一词,更是暗含着无尽的委屈,石将离微微闪了闪神。“就连你也觉得,是他在背后动手脚?”隔了好一会儿,她才自言自语地应了一声,语焉不详地揣测:“难道,他竟是将朕的那句戏言当真了么?”

“由此可见,陛下经常戏言。”见她果真怀疑起了韩歆也,沈知寒却并不附和,反倒是顺着她的话尾说起了别的,眼睛里浮动着一层光彩,令人看不出端倪来,一股寒意凝在他的唇上,很冷很冷,就连出口的言语,也如同铺头盖脸的冰雹:“正所谓君子一诺,重于千金,陛□为一朝帝君,说话尚不作数,那岂非是教天下升斗之民有样学样,言而无信?”

本还在思忖韩歆也在此事上有几分的可疑,听他这么一番咬文嚼字,石将离反倒是又将注意力转回了他的身上。

“凤君最近说话越来越有意思了。当初,国丈对朕说,凤君自幼不爱读书,只喜欢舞刀弄枪,行走江湖,可朕如今看来,那纯属妄自菲薄,刻意谦虚。”她笑得甚为古怪,眉尖微微地蹙了起来,言辞带了几分夸张,其间的试探一览无余:“依凤君的口才,再加上相父的栽培,明年初春主持殿试,定会让大夏的举子们自惭形秽,羞愤罢考。”

“而且,朕听说,凤君突然还通了音律――”见沈知寒不回应,只沉默地任由她调笑,她便更是笑得慵懒,每一个字的背后皆蕴藏着铿锵有力的犀利,一招一式,全是刺探:“连朕都禁不住怀疑,凤君究竟是傅景玉,还是别的谁……”

这样的疑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她却一直没能找到丝毫证据或者破绽!

“我若不是傅景玉,又该是谁?”沈知寒力持着镇定,语调轻缓,眼睛直直地看着她,眸中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与疏离,波澜不惊,应得四两拨千斤:“你不是好奇你相父当初为何要选我做你的凤君么?若不能将那沈知寒的言行喜好学个通透,又何以为你相父所用,进而取悦你?!”

本还疑惑那早前自称不通音律的“傅景玉”为何突然成了个操琴的高手,如今听他这么一说,竟是事事皆合情理,倒叫石将离一个字也无法反驳。

她自水中起身,光脚沿着那阶梯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微微躬□子,仔仔细细地打量――他的眼角处绘出几缕迷人的褶皱,黯沉的眸子在稍显朦胧的光线中显得异常明亮,深邃逼人,完美的面部轮廓擦着夜明珠半明半暗的光晕。此时此刻,她竟也完全不避讳自己的未着寸缕,直直伸出湿漉漉的手去抚触他的面容,唇上勾着笑,眸光却复杂至极,像是极力在压抑着什么情绪:“你的确学得很像……至少有九成像……”

虽然她身无寸缕地站在自己面前,且还轻佻地抚触他的脸,可这一瞬,沈知寒却没有如往常那般斥她厚颜无耻。

不知为何,他突然又想起她之前跪在宋泓弛跟前的场面――

“你为何要为了他与你相父作对?”因着本性使然,他尽量撇开眼不去看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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