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象有所启示,摩耶舍利将会出现在我南诏疆土上!江湖上素闻,得舍利者得天下,且不论它是真是假,这摩耶舍利恐怕都会为我南诏招来不少的麻烦,那些江湖道上的人物,恐已经在前往我南诏的途中!而东商,藩凉,北狄,西域,甚至海外各族想必也都会有人前往我南诏而来,我以为,近水楼台先得月,既是在我南诏境内,当先下手为强,万不可让外人夺了去!”
凤倾夜目光里是猜不透的诡谲深邃的精光,“我南诏是佛陀之国,摩耶舍利在我南诏现世亦不足为奇,你说得自是不错,只是这舍利究竟何时出现,又会在谁的手上,却不是那么好找的。”
阿扎犁道:“如今我南诏连发天灾,白蛮和乌蛮这两大族又起了冲突,乌蛮族的瓒昆更是一直对皇权虎视眈眈,若主子能得摩耶舍利相助,必当大增威信,而这舍利子却是万不能落在瓒昆的手中!”
凤倾夜沉吟着,好一会才说:“让你鬼影门的手下暗中密切探查。”
“是!”
“再派人暗中关注各国的动静,一有消息即刻报上来。”凤倾夜说完顿了一顿,加重语气道:“尤其是东商皇帝的动静。”
阿扎犁目光里掠过一抹飞快的精光,“主子放心,阿扎犁这就去办!”
☆、南诏的动乱(6)
凤倾夜看着阿扎犁离开,他的手伸出袖袍,一声细细的脆脆的叮咚声响,手里却是握着那一串当年青河边上从青璃手中得来的铃铛。仿佛眼前又清晰的浮现出,那一截伸出来捡拾铜铃的,白腻瘦弱的手臂,和那双,比青河还要碧清澄澈的眼睛,滴溜溜而纯粹的望着他,用清脆的童音无畏的说着:
大哥哥,你的猫病了?我可以帮你治好它,只要你把铃铛还我,再给我些馒头,好吗……
当年那个让他堂堂世子被属下暗中嘲笑的臭丫头,谁又能知道,在这许多年以后会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会让他此生再也忘不掉,当年一念之间放过了她,今时今日,他还该放手吗……
彼时,东商皇宫里。
“皇上,已经派人前往南省,南省现任总督杜大人已经接到皇上的密旨。”荣升站在慕言跟前恭谨的回禀着下头传来的消息。
他二人站在这片宽阔的露台上,放眼望去是东商绵延的金碧辉煌的宫殿。天空飘着柔软和煦的云彩,阳光淡而薄,风轻拂着,宫内一阵阵花香鸟语。慕言似贪婪般望着这壮丽的东商江山,听着荣升的话,他点点头。
荣升又接着道:“两万精兵已经整装待发,三日后跟随皇上南下,皇宫内有太后镇守,朝堂上还有宋家把持,此去南诏……皇上大可放心。”
慕言如玉的俊美面容上,眼睛沉静如深不见底的水面,淡淡的看着荣升,伸手在荣升的肩头拍了拍,“荣升,朕信任你,你在朕的身旁为朕费了不少的心,你的忠心朕都看在眼底……”他的话微微一顿,眼底里流露出难以琢磨的光芒,“莫要让朕……失望。”
荣升垂下头去,竟是难以直视慕言的那双富有深意的眼睛,低声道:“老奴为皇上殚精竭力在所不惜。”
“那就好。”慕言平静的话语里淡淡的说着。
远处,有人匆匆走了上来。
慕言看着荣升道:“荣升,你先退下吧。”
荣升看一眼身旁的那人,眼底掠过一抹异色,脸上略白了白然后打了个千躬身退下,远处的屋檐下有顺子候着,荣升不急不缓的走过来,心里却在想着皇上刚才此举有将他支开的意味,方才走过来的那名侍卫却不像是宫里的,能在宫里来去自如,必是得了皇上的密令。有什么事,是他荣升也不知道的?荣升心里只觉不安。
☆、画中仙子(1)
“师傅,您的脸色不大好?”顺子亦看出荣升的异色。
“不好说啊。”荣升叹了叹,又回首瞥了一眼远处的慕言,挥着手示意两人走出拐角,荣升顿了顿脚步方又叹出声来:“想我看着皇上长大,伺候了皇上一生,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为了皇上的好,死不足惜……”
顺子的脸色稍变,凑上来低声道:“师傅的意思是,皇上还是在怀疑月妃娘娘她……”
荣升使了个眼色,顺子忙住了口。
“荣公公?”几步远响起一声粗哑的女音,荣升和顺子忙拂手请安,“娘娘。”
辛姝手里拿着一件披风,身后跟着几名宫女,她淡笑着走过来,荣升指了指前边的露台,“皇上在那儿。”辛姝便笑了笑,目光暗暗盯了他师徒二人一眼,这才款步朝着慕言走来。
她看了一眼擦身而过的人,又笑着走进慕言跟前,“慕言,天冷,把它披上吧。”
“月儿,三天后就要启程前往南诏,你让宫女收拾下细软,朕要带你同往。”
辛姝露出欣喜的笑容依偎进他怀里,“慕言,你对我真好。”
慕言淡笑着道:“去吧,此去南诏路途遥远,好好准备准备。”
辛姝眼里满是笑意,柔情似水的望着他点头,“那我去了。”慕言看着她走远了,直到消失在回廊里,目光里的笑意霎那就退得无影无踪,变成一潭幽深的冰泉,他一个人站立在那淡淡的阳光下,香冷的风吹了一地落花,掌心里拿着一封信纸,他将那薄薄的泛黄的纸张摊开,先是有两瓣如花的红唇淡淡的展现在眼前,他的双手陡然捏紧,苍白的手指抖了又抖,仿佛那张半折的黄纸有千斤重,许久许久,他将那纸尽数摊开在眼前——
一张含笑的面孔展现在他眼前!
那一刻,风声停了,花落停了,钟鼓声远去,只有耳旁响起的声音:
“皇上,卑职此去西域,不复辱命找到了宋家的四公子,四公子说皇上所说的那位女子,他倒是还记得个模样,再加之那宋家四公子的一手丹青果然出神入化,笔下所画的人真是活灵活现,这是卑职带回来的画像,只是,这画上的人是否有十分像皇上所说的女子,卑职也不能肯定……”
☆、画中仙子(2)
他苍白修长的手指带着莹润碧绿的扳指,缓缓触摸着那画纸上笑靥如花的温情面孔,星子般碧水透彻的美眸,挺翘的琼鼻,红润的薄唇勾起灿烂的笑容,仿佛一缕暖暖的阳光,盈盈的笑望着他,耳边响起那曾今熟悉的,清脆的呼喊声:
“慕言!慕言!慕言这个字念什么,我不知道呢……”
“慕言!阿璃一辈子做慕言的眼睛……”
“慕言,你笑一笑呀,你笑起来挺好看的吗……”
“……”
风声忽地又在耳旁吹响,生生吹得他眼睛酸涩灼热,还记得新婚夜的那个晚上,她满含着柔情,用那不安又害怕失去的语调拉了他,要他留下……苍凉的手指来回的抚摸着那双明媚传神的笑眼,一种莫大的巨大的悲恸排山倒海般顷刻就淹没了他!
一颗滚烫的热泪,掉下来,掉在她含笑的眼角,晕染出无尽的苦涩!
一声久违的呼唤,穿透那疼痛的心房,喊了出来:“阿璃……”
“阿璃……”
滚热的泪,君王的泪就那样忍也忍不住的从眼角掉下,不断的掉在她含笑的面颊上,那颤抖的双手透着一种穿透江山的白,风中呼嚎的都是他落在心里的泪和痛!
一抹苦涩的笑冰冷的化在他的嘴角。
眼里是一片淡笑后的自嘲。
原来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在他面前演着戏,原来身边所有的人都在对他说谎!日日在他周围小心翼翼,费尽心机的算计着,隐瞒着,一个接一个的谎言和陷阱等着他往下跳!原来他果真是这世上最可悲又可笑的帝王!他的身躯摇晃着,那抹料峭的背影,在风中显得那样悲凉而寂寞,早已不记得曾经何时他流过泪,他是皇家的男儿,自幼被训诫即使流血也不得流泪,他已经有太多年,太多年忘了这热泪的滋味,原来竟是这般的苦涩疼痛!
这画纸上的笑靥依旧如花,眼眸依旧明媚温暖,这画上的人儿如今又在何方!
缓缓的握紧手里的画纸,凉薄的眼眸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恨和冷意。
“阿璃……”
“……阿璃……”
“我知道你定还活着,活着在等我来找你,碧落黄泉,你莫要想离得开,我定找到你,再不让你离开,你怎能离开我,你怎能就这般离了我阿璃……阿璃……”
☆、太和城的风波(1)
“娘娘!娘娘!”一声声呼喊在耳边响着,青璃陡然从床上翻身坐起,额头上冷汗涔涔,眼前晃动着霜儿的脸,她心神未定的看着霜儿,霜儿忙为她擦汗水,又端了温凉的茶水来,说道:“娘娘您又做噩梦了,霜儿只好把娘娘唤醒了!”
“霜儿,什么时辰了?”青璃望着窗外淡蓝色的晨光。
“刚到破晓十分,娘娘您再睡会子,陛下刚才来过了,一早还会再过来,说是要带娘娘出宫去。”霜儿接了青璃手中的瓷杯子放回桌面上,却见青璃掀开被褥起身下了床,霜儿赶忙拿了披风过来替青璃披上,屋子里,青铜树上桐油的宫灯一盏盏燃得正亮,她发现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清冽的香味,转身往屋子里瞧了一圈,才发现就在床头前的鎏金花瓶里,插着一束鲜花,花朵上还有些露水,在灯光下晶莹的闪烁着,她惊讶的指着那一簇偌大的鲜花,“霜儿,这可是合欢花?”
霜儿笑道:“正是呢。”
“现在才不过三月,哪里来的合欢花,又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青璃走过来,朦胧的晕黄的灯光里,那鎏金牡丹花瓶中插的一大蔟的白色花束,果真是合欢花,并未看走眼,合欢花淡淡的清冽的香味漂浮在鼻端,看得她吃惊讶极了。
霜儿笑着说道:“娘娘,您没看错,这就是合欢花,这是陛下让人快马加鞭从南边的百花族送进宫来的,百花族能够培育出不同季节的花呢!”
青璃怔怔的看着那簇雪白如扇的合欢花,“他刚才来,就是送这束合欢花吗?”
“陛下还说早晨会过来,说是今儿要带娘娘出宫,让咱们替娘娘多穿些衣裳,准备好披风,还吩咐说穿出宫的常服,要素色点的……”
“他,还说了些什么吗?”
霜儿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