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地摸进去,又怕惊醒林轶,自然不敢点灯只能靠着摸索。好在林轶从前也讲授过机关消息的知识,这里可见的室内逼仄,想必肯定有机关在陈设上或是墙上。
青樱顺着桌子一直摸了过去,最后在墙上叩了三下,果然墙体转开,里面出现了另外一间房间。
青樱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不忘将墙体又转回了原处。
这间内室的陈设更加简单,仅仅一张床和一张书桌,青樱的目光很快便被书桌上一个没上锁的匣子吸引住了,心想反正在屋内外面的人也看不见,索性点上了火折子。
仿佛能预料到匣子里面有什么一样,青樱打开的时候手微微一抖。
里面的纸张堆满了这个体积不算小的匣子,青樱拿出来时发现最下面的纸张已然发黄发脆,显然是有些年头了。后面的纸张越来越新,有的注明了日期,有的没有,有的字迹隽秀,有的潦草,但多半都是开始工整越写越凌乱,可见书写的人情难自已。
青樱的心呯呯乱跳,随手抽出中间的一张,见上面写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无缘得结发为夫妻,而情深两不相疑。握手一长欢,泪别为此生。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再取一张,“梧桐半死清霜后,鸳鸯头白为何忧。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而今空床卧听南窗雨,却不见伊人挑灯同夜语。”写到此处,纸上竟有斑斑血迹,想来是林轶当时写的时候心中大恸。
最下面的那封已经年头久远的信上一字一句地写道:“卿尝与吾约定,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予何以狠心至此,嘱我独活百年,奈何风霜寒苦,卿可安好?”
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字字堪似千斤,到底是怎样惊世骇俗的生死相许才会有这样深情的誓言?青樱心乱如麻,思绪纷飞,那是怎样的一个女子,真的存在于这个世上过吗?数十年前,她与林轶又是怎样的深情?一时间胸口仿佛喘不过气,悲喜纷至沓来,说不清楚心中的感情,仿佛替他们活了一世,体会过欢喜,也体会过断肠。
直到墙体慢慢地转开,林轶的身影伴着晨光拉得极长。他什么都没有说,更没有责怪的眼神,只是温柔地看着她。
晨光射了进来,照亮了内室的墙壁,只见上面满满地都挂着一个女子的画像,有言笑晏晏,有愁眉不展,有沉思之中,仿佛天地之间都在这女子的眉目当中。
青樱见了,心中大悲大喜一般,看着林轶的眼睛声音略有哽咽道:“对不起……我……也想一直陪着你,但是……我不是她……”声音渐低下去道:“我能成为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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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少年听雨歌楼上10
林轶上前来扶起她温和而坚定道:“不能。没有人可以成为她。”
青樱低下头啜泣道:“可是……我也想一直陪着你……”
林轶闻言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等她平息了情绪才缓缓道:“青樱,你想陪着我,你想明白了为什么吗?”
青樱脸上一烧,因为他温和亲切,对她宽容疼爱。
林轶早已勘破世情,体察人心,如何不明白她的心思,“你还没有遇到更多的人,以后,你会变的。”
他的声音空远,仿佛坠入了无尽的回忆当中。
青樱低声辩解道:“我不会的,你能预知未来么?”
林轶并不与她争辩,依然温和道:“我不能预知,你也不能。不过我会答应你,将来如果有一天你还想回来这里,随时都可以。但是现在不行,你要回到你的地方。”
青樱从这话中听到了弦外之音,惊道:“先生是要赶我走吗?”
现在凤鸣山上,当初京城来的少男少女如今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了。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林轶摇头道:“你父亲来信了,要你即日回京,昨天下午遣人叫你过来,就是为此事。”
“我不回去!”
“青樱,你迟早要回去的,京城的风流浮华,是属于你的地方,也是你命中的注定。”林轶的声音依然温和,却不容质疑。
他说的话,青樱素来是听的,林轶话已至此,她也只好一面滴泪一面点头应了。
青樱走的那天,凉风猎猎,林轶一直送她到下山的碑口,最后对她温和道:“我立过誓言,再不下山。只能送你到此了,回京城后,步步留心,不要太聪明。倘若有何为难事,你遣人来我必会应的。倘若有天想回来凤鸣山,随时都可以……”
他渐成一个湖蓝色的影子,消逝在视线当中。
回京的路途漫漫,青樱觉得把自己第一次的情窦初开亲手一点点地埋葬了一路经过的苍穹之下,大地之中。虽然林轶对她说,这并不是男女之情,以后她就会明白的。
***
一月之后,青樱抵京,回到了阔别五年之久的京城。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明白,但是仿佛一月之中,已然成长。
再也回不到那时的率真和不管不顾。
抵京的当日夜里,父亲慕容勉便将她单独叫到书房。
“樱儿,你可知为父这次为何叫你回来?”父女俩数年未见,竟然沉默了好一刻。
“不知。青樱不是男儿,文不能辅佐君王,武不能上阵杀敌,总之对社稷无用,确实不知父亲为何一定要召回我。”
慕容勉情知父女之情素淡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心中叹了口气,决定缓缓地告诉她。
“樱儿十六岁的生日已经过了吧?”
“已经过了,难为父亲记得。”不怪她如此这般的疏远淡漠,实在在家时父亲也难得给她过一次生日。
“为父接你回来,是因为你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了,不能耽搁了你。”慕容勉想了想决定先这么说。
青樱垂首道:“父亲有话不妨直说。”
慕容勉不想自己心思被女儿瞧出,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凝重地看着女儿道:“你该知道朝中郑妃惑上,外戚专权的事。”
颍川之言:每一段刻骨铭心,终将遗忘到像是别人的事情,留下的唯有成长和懂得,并感谢当时的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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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少年听雨歌楼上11
这件事,青樱在家中便有所耳闻,凤鸣山的前三年,同窗又皆是京中权贵,少不得有些私底下的议论。
永宁宫贵妃郑氏原是太皇太后侍女,姿容妖媚,数年来一直专房之宠,动辄便鞭笞宫人妃嫔,连皇后凡事也得让她七分。
宣成帝自幼由太皇太后抚养,由郑氏照料长大,情分自然是旁人比不了的,只是郑氏比宣成帝年长了数十岁,待到宣成帝继位之时,郑氏已经三十五岁。
这原也不由得众人议论,只是郑氏年纪既长,早已过了生养的年龄,膝下本有一子,是她在三十六岁时所得,自然与宣成帝都爱如珍宝,诞下不足一月便大赦天下封为太子。
谁料天有不测风云,太子在襁褓中不足岁便夭折了。
若是旁人,虽是悲痛,却仍有再添子嗣的机会,毕竟有着专房之宠。然而于她,却不可能,她那时已经将近三十八岁,自知再无生养的可能。
从那以后,后宫十九年只生出过4个孩子,皆是她毒手下的漏网之鱼。
即使是这四个侥幸存活下来的皇子公主,母妃也在不久后惨遭横祸,跟着株连母家全族,如此一来,哪个出身望族的后妃敢怀孕,即使皇上偶尔想起她们来,也都战战兢兢地悄悄用着麝香。
“郑妃野心昭昭,圣上龙体一日不如一日,她想等圣上百年之后自己做皇太后垂帘听政,甚至改朝换代女帝临朝。”慕容勉双目一道精光闪过,“还好皇太后仙逝之前督促皇上立了皇长子为赵王,赵王如今已经十八岁。郑妃见他已成年不便控制,弄了一大堆美人艳姬萦绕在他身边,不过是想让酒色彻底掏空他。”
“所以父亲难道是要我入宫为妃?”青樱几乎要冷笑。
“樱儿!在你眼中为父就是这样的人吗?”慕容勉喝道,但是转瞬声音又低了下来,“为父和支持赵王的大人反复商议,与其等郑妃弄一个女子时时在枕边监视赵王,不如趁早给赵王娶妃,待在时机一定,也可在内襄助。”
聪明如她,话听到这个份上,不是不知父亲的意思的。然而握成拳的双手一面抖着一面还是假作不知道:“如今京城中家世年龄适宜的,哪一位不是弱质千金,只怕宫中艰险,做这赵王妃困难重重,稍有不慎,轻则丢了性命,重则株连一众朝臣。”
“但是至少有一人当得起这番的重担。”慕容勉停了半晌,缓缓道:“那就是你,青樱。”
沉默在内室蔓延了仿佛一个漫漫长夜,青樱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响起,“为什么是我?”很多个过往的瞬间交织在一起,童年时深感被父亲抛弃的哭泣和迷茫,对青桐的羡慕,对所有的不解仿佛全部解开。
“为父……知道这些年委屈了你,”慕容勉别过脸,艰涩道:“但是,除了你,没有人担得起扶持赵王的重担。你看如今的天下,后妃惑主,宦官作乱,哀鸿遍野,民不聊生,边境不宁,倘若将来幼子继位郑妃垂帘听政,内忧外患起来,只怕大夏万里江山不保!”
青樱不再发一言,沉默地看向窗外,无话可说。
颍川之言:女孩的悲哀,莫过于一个严厉的父亲。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让你不知如何被宠爱。
结局,总是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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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一入宫门深如海
青樱掐着自己的手臂,面色苍白地立在原地。
慕容勉取了帕子拭泪,竟整顿衣裳正冠敛容,肃穆道:“大夏宣成朝正二品户部尚书慕容勉请求你应允入宫为妃,扶持赵王。”
“慕容大人,”青樱目光失焦,机械道:“我去做赵王妃,又有什么用呢?”莫非这万里江山,竟要扛在一个女子肩上吗?
慕容勉目光深沉,直逼青樱道:“你自幼明史习武,为父对你不可谓不严厉,于文你可相助赵王出谋划策,于武你能保护赵王免于一些危险。况且正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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