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男人脸都黑了,几乎恨不得上来捂住她的嘴。再一看落梅她们憋笑憋得连脖子都涨红了。
洪熙大约也被这宫中难得的祥和欢乐气氛所感染,张口就去咬青樱的手指,她没有经验,啊的抽回手,慌乱地看着明禹,发现他更是不知所措。
水榕笑着上前道:“奴婢看小皇子是饿了,奴婢这就让人去煮一些极香软的燕窝牛乳来喂它。”虽然不是毓庆宫的孩子,但是整个宫中都似乎镀了一层光辉,变得光彩起来。
落梅便是很高兴的,伸着脑袋往床上看,若不是司马明禹在她不敢造次,早就冲上去了,这会听到水榕说熬牛乳,还恋恋不舍地不愿往外走。剑兰冷着脸一拉她,头也不回地小声道:“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小姐的孩子,倒还要我伺候!”
落梅一愣,听着她的语气不对,连忙跟了上去,两人出了寝殿,落梅连忙问道:“你怎么啦?做什么不高兴?”
剑兰冷冷一笑,一甩辫子哼了一声道:“我何尝有不高兴?别胡说了。”
落梅立在原地,莫名其妙,她刚才在殿中明明说过的啊……不可能是自己幻听吧,哪能幻听还能听得这么具体的内容来啊?
一会燕窝牛乳粥来了,青樱却不敢喂,这可不比拿着刀枪杀人,一个准头不对,就会把洪熙烫伤。她见明禹接了过来,摇头道:“你就更不会了,起码我从小还是自己吃饭的,你都是别人服侍的。”
明禹笑笑,一口粥是送到了她的唇边,青樱一愣,听他笑道:“那我从现在开始学吧。”
有些难以置信。纵然他们相识数年,纵然他对自己不可谓不好,他却是从来不肯动手做一个指头的事的,青樱对此并没有多奢想,毕竟他是天潢贵胄自小即便不被先帝所疼喜,也是丫鬟太监服侍着长大的。
他这样子,分明看不到他身上帝王的距离感,然而床上的这个孩子,又是他因着那个高不可攀的身份而与别的女子所生。
他是一个爱她的男人,可也是一个爱他江山的君主,倘若自己是个深闺当中长大继而入宫的女子该多好!就不会有这种矛盾让自己无力。
他当真一勺一勺地喂给她吃,很是笨拙,他真的是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他的手是一双拿刀的手,亦是一双指点江山的手。青樱眼睛一热,决心将白玉荷叶汤深埋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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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樱的生辰在四月中旬,过后不过半月天气就已经很是热了起来,往避暑山庄去的事便提上了日程。
明禹的意思是只带青樱前去,留下皇后在宫中主持大局,如此既说得过去又可得些许两人独处的时光。
青樱听了只摇头道:“你瞧着,明日朝上必定会有人反对的。”
她神机妙算,所料非差,次日早朝,由于皇帝离宫之事是大事,当然是要议一番的。当下便有礼部尚书奏道:“大夏立朝以来,皇上往避暑山庄去,就没有不带皇后,不带子嗣去的,况且皇上如今膝下所出甚少,越发要广置后宫,哪里将后妃留在宫中的道理。”
礼部尚书为人耿直,事事必要按照规矩,倒并非是有坏心。只是每每兰陵王一派的新贵们必要借他的由头来生事,这厢卢尚书才说完,已经有好几人附议。
明禹回到宫中时,仍旧气愤难平,连喝了三杯茶仍然冷着脸不说话。
青樱递给他一盘切好的百花果道:“兰陵王一向居心不轨,你又不是不知道的,要是我还在朝中,与崔大人联手还能与他抗衡一番。要说现在,我爹年事已高明哲保身,玉成驸马虽然资历老却是个极聪明的人,不愿卷入新旧两个势力的争斗当中。崔大人虽然忠心,却是根基单薄。照我说,不如把郭大人召回,令其子代为镇守河州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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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中,反常的有三个人,在后面都是缘故
☆、第一百三十章 入套
明禹抚着突突直跳的额头,听青樱如此说,冷笑道:“你以为除了兰陵王,其他新贵们就都是好的么?哪一个不是自以为自己立下大功,好像我能登基少了他们不行似的,在京师中横着走!”
青樱听了不语,这她多少是知道的,从前她尚在户部领职的时候并不是没有见识过的钡。
自古以来,倘若皇帝不是由太子顺利继位,扶持新帝的人多少都会有些骄矜和跋扈,只要不要太过,皇帝念及过往的功劳总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想必明禹所说的新贵们也都是这种心态。
思忖了下她道:“郭大人还好罢,另外颜氏……我的意思是超羽在益州,如果你少人用,可把他调回来京中。”
司马明禹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当初要颜超羽去益州,不是你的主意么?怎么又想要他回来?”
的确是她的主意,他也看穿了,只是当时没有拂逆她的心意而已。
现在见他说破了,青樱越性道:“我当初要他离开京师,是因为自古以来功臣难以善终,不如远离是非之地,他拜将封侯也不算不圆满了。如今你少人用,我自然又是希望他回来襄助你。”说着补充道:“明禹你要答应我,如果超羽回来的话,你一定要设法保全他……他毕竟是我的姐夫……”她深知他介意颜超羽,心中又突然觉得超羽娶了青桐不是一件坏事,至少今后来往起来倒是师出有名的。
司马明禹只是深深地看着她,半晌才道:“再说吧。铩”
再说二字玄妙无穷,不过十日,卫阳亭侯颜超羽便接圣旨,携家眷从益州来京赴任,领正三品京卫指挥使一职,等于是平调,然而这个调动一出,京中已然是议论纷纷,不少人感觉到了风向的变化。
青樱心中亦觉得有些后悔,颜超羽不来能保一世平安,平安便好,壮志未酬这种事终究是没有活着重要。
由于群臣的反对,前往避暑山庄的除了青樱和皇后拓跋莹心,还有数人,好在宫中的妃嫔并不都多,家世一般的自然就去不了。励妃李芳旭出自兰陵王,自然是要去的,柔嫔生了小皇子,皇子要去生母当然也是要去的。皇后又体恤一等将军安国侯之女何昭仪体弱,遂也指名让她去,青樱见了也就邀了穆可儿同去,因是皇后开了例,众人也就不好说什么。
出了宫的野草稼墙,泥土芬芳,农耕桑蚕,哪一样于宫中的女子都是新鲜有趣的,宫车过处留下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青樱虽然常年在外这些都是见惯的,此时脸上也有生气得多了。
避暑山庄在京师以南的舞阳山脚下,正是借着舞阳山的幽静清凉,历代中原皇室都在此开辟夏日避暑的去处,渐渐地除却山中本来有的郁郁葱葱景色,又多添了奇花异草和珍禽在其中,更人工开凿了一个极大的湖泊,甚至可以在里头行船。
司马明禹自选了海陵殿居住,横竖出了宫中无朝臣劝谏之乱耳,不容分说自然让青樱也住了进来。皇后拓跋莹心住了离海陵殿最远,一南一北遥遥相对的金禧殿,青樱得知后心中暗暗称赞,拓跋莹心当真是个聪明人。
青樱一入寝殿,便嗅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合欢花的香味,窗外一颗极大的榕树树荫刚好遮住了斜射进来的阳光,是以整个寝殿是海陵殿中最清凉不过的。
汪福兴跟在后头进来陪笑道:“这合欢花是皇上说了,贵嫔一到夏季恐心烦睡不好,合欢能安神助眠,奴才便着人提前用合欢熏香,每过五日熏上一回。”
青樱抿着嘴掩不住笑,“怎么不见有冰块解暑?”方才她从穆可儿所居的茉风苑回来,便见每个妃嫔那里都或多或少分了冰块,放在缸中消解颇能凉快几分。
汪福兴答道:“本也是预备了的,只是皇上说贵嫔身体虚寒,不宜用冰,所以特地挑了这里做寝殿,晚上在外头再加两个风轮,对着凉湖也是一样的。”
两人正说着,有小内监进来回道:“皇后娘娘来请贵嫔过去,众位主子都在那里。”
青樱虽然纳罕,她向来是不参与众人的活动的,饶是这样,她不便来的第一天就拂了皇后的面子,于是还是答应了下来。
带了落梅一路行至皇后的金禧殿,真是浑身汗蒙蒙的,只想立时洗个澡凉快一下,实在已经到了殿前,只好忍耐着进去
果真跟来避暑的妃嫔都在,柔嫔抱着洪熙见青樱进来,盈盈起身道:“英贵嫔金安,臣妾生怕贵嫔不来呢,洪熙可想贵嫔了。”她眼波将流,语意真诚,根本看不出半分因着亲子被生生夺取一半时间的怨恨,反而眼含感激道:“臣妾寒微,本来无法亲自抚育皇子,听闻是贵嫔姐姐在皇上面前提了一句,皇上竟肯违背祖制,恩典给臣妾亲自抚育,虽然只是夜里,臣妾已经是感激不尽了。”说着几乎落下泪来,拿着丝帕拭了拭。
青樱心中冷笑,柔嫔这话明里是感激她,可是暗里却分明是要挑起众人的嫉恨,说什么她在皇上面前说了一句话,皇上就会违背祖制,这难免不会让人想到狐媚专宠,祸乱朝纲这几个字。
果然,连皇后拓跋莹心面上都有些挂不住,她虽然是外族,亦不得宠,却到底是后宫之主,后宫之事应当由她来裁决,再不济也该由她禀明皇上再作定夺,而不是由其他的后妃僭越。更别说,其他的妃嫔面上的忿忿。
青樱少不得反击道:“柔嫔连皇上恩准你抚养皇子的个中原委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这才是恩宠异常,是皇上的知心人啊,我并不知说了哪一句话正好让皇上想到恩准柔嫔你亲自抚育。不如柔嫔说出来,大家也好都学习着,说出来的话就都是皇上爱听的,岂不是好?”
青樱向来少与人来往,柔嫔虽然听说过她过往的名声,却也自负自己的口齿心机,没想到青樱也是这样的伶牙俐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还好洪熙或许是被此刻肃杀的气氛所吓倒,突然哭了出来,她才找到了由头下了台。
柔嫔是励妃一派的,励妃本是当年的赵王正妃,自然眼高于顶,心里未必服气拓跋莹心这个北朝公主做皇后,心想若不是在北朝不得势,又怎会和亲,因此便不十分敬重。
此番见青樱以言语弹压了柔嫔,她脸上虽然并无喜悦之色,可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