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樱脚步不停道:“我去茉风苑看可儿,你不必跟来,她们二人醒了之后你如实告诉她们,其余人断不可叫他们知道。”
剑兰还追着说了几句什么她没有听清,时间紧迫,唯有中午最热的时候无人愿意外出,才是看守最松的时候,晚上虽然天黑,未免巡逻的人手不添加的,反是此时是进去茉风苑最好的时机。
***
青樱虽然从前手段狠戾,在宫中亦怜惜宫女内监抛却故土,远离家人,一生无望,向来是怜惜他们的,不仅从来不自称本宫,见到有弱苦之人,无不伸手相援助,所谓人行善天在看,可巧这回守卫茉风苑的掌事姑姑茗鸾从前家中弱弟患病不得医治,在宫中哭泣被她瞧见,那时她尚未进宫为妃,当下便替她找了苏子雍前去探视。虽然去得迟了终究没能救回其弟性命,茗鸾却感激不尽,只说此生无以为报。
青樱身影轻盈地跃过茉风苑的内墙——虽然有茗鸾在,她并不愿替她添乱,走正门更易被瞧见,此时茗鸾助她本就是冒了生命危险。
茗鸾果然在大门处等她,听到身后的响动这才讶异转身道:“娘娘怎么……”她在宫中多年,哪里见过翻墙入室的妃嫔娘娘,当下都不知如何措辞,只道:“要是摔着可如何是好?”
青樱示意她噤声,低声道:“除了你可有人知道?”
茗鸾连忙摇头道:“娘娘放心,奴婢深知此事的利害,断无旁人知道的,本来茉风苑现下也无人愿意来,守备的侍卫午膳的时候奴婢请他们喝了些酒,现下只怕睡得正酣,娘娘快去快回。”
青樱见她妥当,心下感激,却不便多说,只低声道:“我很快的,你自己当心。”
进得苑中,酷热难当,这里本是避暑山庄中最热的地方,之前尚有冰块降温,如今可儿出事院中的残花落叶亦无人顾及,又有谁会去想到她的冷热呢?
深宫之中,这样的女子无数,无宠的,失宠的,难怪无数人要使尽手段争得那坐拥无数佳丽的唯一男人的哪怕一丁点睥睨。争宠的人,不笨的,只是多么的现实,就好像穆可儿犯下淫罪却能免一死还保留位份,难道不是因为司马明禹顾及自己么?
穆可儿早已倚门而立,她消瘦得可怕,昔日灿若银盆的面庞只剩下巴掌大小,见青樱来像是被抛到岸上的鱼终于得了一点点水一样,猛地哭出声道:“我是被励妃所害!”
颍川之言:总有人对于争宠乐此不疲,岂止是古时的宫中,现代的职场,又难道不是金枝欲孽?可是一争,你就只不过变成了他一直想要的样子,可是那不是你,赢了也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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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莫道故人心易变2
青樱早知她是受害,连忙上前去拉她进屋低声道:“小声些,可不能让人听到,励妃就住在附近。她未免现在不留心你这里的动静。”实际上她自己心中亦存疑,她和水榕的一番分析之下,其实励妃并没有能力藏匿起一个男子在她的居所,毕竟来避暑山庄时她正受过肖昭容一事的牵连,在明禹那里不讨好,连分配的住处都是与从来无宠的穆可儿邻近。
可儿闻言,虽然仍旧哭得哽咽,声音却着实低了许多。青樱进得屋来见桌上油腻腻地蒙着灰,在这炎热的天气下越发看着难受,仿佛那脏兮兮的东西蒙在心上。桌上放着两个粗陶的碟子,里头黑不溜秋地不知装的是些什么,已经明显地长出了白毛,显然是已经放了一两天的东西。可儿端起桌上的黑乎乎看不出本色的茶壶倒了一杯茶给青樱道:“你一路过来热得很,喝点茶润一润吧。”说着声音一哽道:“这就是茶了……不能跟你素日喝的茶相比,只是还算是这里唯一能入口的东西。”
青樱怕她吃心越发难过,连忙接过来喝了一口,茶味极淡,不知是什么茶沫子泡的,茶碗上那种未清洗干净的油腻味道都比茶味要浓,不禁蹙眉道:“茗鸾怎么也没有照应你?”
穆可儿摇头道:“不是的,茗鸾姑姑已经十分尽心了,我知是你用的功。起码我在这里还有的吃,送来的饭菜不至于生冷馊臭,你看到的这些是我吃不下又不让她们撤走的,我想放在这里,时时提醒自己,他那个人……我真的是错爱了!”
青樱闻言心中亦是一颤,纷乱不堪,低声叹道:“明禹……打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性子总是有些过于……冷了,这件事上他也——”
穆可儿含泪摇头道:“他若有半分的信我对他的心意,就不会断然地将我打入静思宫。”她说到这里几近悲极反笑,“此事蹊跷之处多得很,若一个宫嫔想要做那种事,岂会这样明目张胆,又让人抓得顺理成章?我穆可儿虽然是个弱女子,不比你果断杀伐名满天下,却也不至于连这样的道理也不懂!”
青樱心中亦正有这个疑惑,忙问道:“你刚才说是励妃害你,可有什么证据?”她本来也想问这失贞之事是怎么回事,只是从同为女子的角度来说,可儿对明禹的感情毋庸置疑,况且她现下情绪激动,又何必再给她火上浇油呢。
“励妃害我……失贞……”她尚是姑娘,说出这两个字来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脸上仍是涨得通红铄。
“什么?她……如何害你?”纵然青樱见多识广,听了这话也是惊得站起身来,可儿自然不会乱说。
“我这几日细细地回想起来,那天在她那里吃完龟灵蜜后我不是当场便腹痛不止么?她看似好心地让我在她房中休息,而后又带了太医来为我诊治。”她说的很慢,但是一字一句都想得极清楚,“我虽然一直对她存有惧怕之心,但是当时实在痛极了,所以那太医端来的一碗药我不能不喝了,之后便十分困倦的睡了过去。”
青樱想起那日她用珠钗取得碗中残药给苏子雍看的时候,苏子雍也说过,药虽然是镇静的,并无毒。但是这镇静的成分却太过了,并非一般用来止痛安神的,倒像是受了重伤须拔刀拔箭用来镇痛的,不由得道:“你可有觉得有何不对劲的地方吗?”说完便又后悔,她一碗药下去哪里还能知人事。
谁知可儿竟点头道:“当时浑浑噩噩也并不记得,这几天再也没有更清净的,模模糊糊记得睡着后小腹那里狠痛了一下,我当时醒过来后只当是睡梦中,然而现在想来,那太医一定是励妃的人,对我动了什么手脚!”
青樱面上一红,小腹那里狠痛的一下她亦经历过,如果可儿说的无差……她想了想道:“此话万不可与旁人说,我们没有证据,兰陵王一派又势大,只怕被励妃反咬一口。等我想法子找苏子雍来瞧你。”
穆可儿点头叹道:“青樱,我真的很羡慕你。你有他相信你疼宠你,又有先生当年那样的偏心于你,连苏太医那样的人都是你的朋友……而我,什么都没有。”
青樱轻轻一笑,没有再说什么,连穆可儿都这样认为,她与她还是凤鸣山就相识的呢,她与她还是当年的京城四姝呢。所以,她还能要求别人不这么认为么?
随便吧。
只是,她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时候别的官宦小姐都跟青桐一样在窗纸后吃着如意糕抱着暖炉呢,她若没有十岁以前的苦练,怎能得先生的另眼相看继而收为入室弟子?
只是,她在战火烽烟中出生入死,远走北地合纵连横的时候,她们尚在深闺当中思念许是去庙里上香途中偶遇的俊逸少年。倘若她身上没有数年相伴襄助的历史,怎能得明禹的眷恋和深爱?究竟这世上,她并不敢相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信任。
慕容青樱始终心中是清醒地自知这些,倒是她怎能对人说起呢。
她只宽慰穆可儿道:“你在这里再耐几日,我一定设法救你出去。”
可儿凄楚一笑道:“有机会的话再说吧,你莫要着急连累你自己,你总能设法保全我穆家一族就……我就感激不尽了……”
青樱还待再说,茗鸾已经过来道:“娘娘不宜久留,很快歇午觉的人就要起身,瞧见娘娘不好。”青樱闻言最后看了穆可儿一眼低声道:“保重。”指了指带来的食盒示意她吃,身影一闪便出了院墙。
却说青樱回到海陵殿的偏殿时,水榕等人早已从午歇中起来,神色皆有些惴惴不安,一见她回来落梅首先念了句佛道:“黄天菩萨,奴婢以后可信了你了,还好小姐回来了。”
青樱奇道:“这又是怎么了?”
水榕见左右都是自己人,这才忧心道:“娘娘大约走的不是庄中的大路,方才有人叫了起来,只说又瞧见了一个黑衣人……而且……”她眼中亦是惊疑,“而且仿佛那人并不是要出去的方向,分明是向山庄的深处掠去。”
落梅性子急抢过来道:“奴婢可都吓死了,剑兰说小姐出去了,要是遇上了那人怎么办?还好回来了。”
又出现了?还敢出来?她朝水榕看了一眼,见她眼中也是不解——不管此人是否藏匿于皇后的金禧殿中,这风口浪尖上也不该出来,除非有什么必须要出来的理由。
剑兰对这些不甚关心,一面赶落梅去拿扇子给青樱扇风一面道:“小姐出去了这一会只怕是又热又渴,正好有一碗白玉荷叶汤最是清凉解暑,小姐可要尝尝?”
白玉荷叶汤?青樱脑中猛地蹦出那日在蝶梦园那个突然出现的小内监所说:倘若娘娘想走,就来御膳房要一碗白玉荷叶汤。
当真有这汤!
青樱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剑兰,只见她面色平常,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然而,她怎会莫名地就提起白玉荷叶汤?这个汤根本就不是宫中常用的汤例,况且即便有,御膳房虽然不能搬来,厨子却来了好几个,能做的汤何止千百,偏偏拿了这种汤。
青樱不动声色地道:“确实热得很,你取来我尝尝,听名字雅致得很,若是好以后就多叫做了送来。”剑兰低头应了一声去了,落梅也自去取扇子,低声嘀咕道:“好像谁提到过这个汤一样。”
待她们二人都出去了,青樱问水榕道:“吵嚷起来又见了那黑衣人是什么时候的事?”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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