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完毕后,管事嬷嬷美滋滋地看着商禄儿被化妆折腾得泪汪汪的大眼睛,赞叹道:“娘娘天生就适合做这最高贵的打扮!”说着,她便取来宫人托盘里纯金打造的如意环,轻轻扣戴再商禄儿脖子上。本就里三层外三层地穿了这身后得她快出不了气的衣裳,这如意环不止有三斤中,虽然雕凤刻花甚是美丽,可商禄儿觉着自己脖子就要断了。
“这是玉如意!娘娘可拿稳了!千万摔不得!要等晚上皇上亲自从您手中接过去呢!”说着,嬷嬷就不由分说地将快一个手臂那么长的玉如意拿给商禄儿抱着,冰凉的触感让商禄儿顿时舒服,不觉就将它抱紧了些。
“凤冠呢!快拿来!吉时就到了!”
“来了来了……”
“嬷嬷!无忧王爷差人来问娘娘梳妆好了没,他进来有话对娘娘说!”
“哎哟!”管事嬷嬷自责地拍了下自己脑门,“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快快去请无忧王进来!见了咱们就得出去了!”
孟黎殇本就一直在院子里候着,虽说他与商禄儿没有实质的血缘关系,可从小一起长大,他老早就把商禄儿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子,这会子她要出嫁了,心里舍不得,自是想与她说说话。不过在她大婚之日设计捉捕弦月,他好生愧疚,却不知如何开口。听到屋里传话来了,他提了口气,便大步走了进去。
“景菱!”
“大哥!”商禄儿轻轻转头,对他笑笑。如同他把她当做亲妹妹,她亦是把他当做自己的哥哥,相信商阙在乎的,定也是这“商无忧”而不是那个弦月了。
孟黎殇愣了楞,对她如此自然地唤自己为“大哥”颇为惊喜,心里也稍稍放平了些,温柔地握起商禄儿附在玉如意上的手,“哥哥祝你幸福!”
“嗯……”听到这话,商禄儿有些咽梗,突然想到若是商阙还在,看到自己嫁人这刻,不知道该乐成什么样子。孟黎殇岂会不知她在想什么,心里愧疚更甚,开口劝道:“景菱……你……”
“呵呵,大哥不必说,禄儿都懂!只愿今日一切成功!大哥保重啊!”
孟黎殇被她眼里的温柔还有坚定感染,收起那些莫名的感伤,重重拍了拍商禄儿手,道:“好!大哥背你出去!”
管事嬷嬷会意,忙招呼道:“凤冠!凤冠快拿来!”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院外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知齐齐放了多少,震耳欲聋,屋里丫头们知是吉时到了,忙加快手脚。
凤冠顾名思义,就是一个纯金打造的风头,上钳八十四颗拇指头那么大的珍珠做点缀,最耀目的还是大开凤嘴里喊着的汤圆样的夜明珠,即使在白天,也能微微看到珠子里发出的幽绿光芒。凤冠一戴,商禄儿时间就被面前悬着的金帘子遮了不少,头上却像绑了块铁,不过一瞬脖子就异常酸痛。
“可是好了?!轿子已在外面备着了!”传话宫女在门口问道。
“好了!好了!”管事嬷嬷答应着,拿过金凤盖头,遮住了商禄儿所有的视线。
直到这一刻,商禄儿心里才咯噔一下,暗想:我这是就要嫁人了?嫁给凤离人……?
论不及她多想,管事嬷嬷就提醒道:“娘娘,无忧王爷就在您面前,搭上他的背吧!”
“公主,秋竹来扶您!”听到秋竹的声音里忍不了的咽梗,商禄儿朝她点了点头,便由秋竹搀着上了孟黎殇的背。只觉好一阵喧闹,礼乐四起,鞭炮大响,空中密集地飘落着大红牡丹花瓣,在鞭炮扬起的烟雾中,虽然融入,却又格格不入,显得独自凄凉。商禄儿闻着空气中各式声音和味道,却只觉得心里沉甸甸地,沉得她几乎都不会思考……
而她蒙着盖头没有看到的是,自她出屋后,身后的屋顶上总司站着一道纯白的身影,并未戴上平日遮面的斗笠,在喧闹繁华之上,拿着花篮一直为她铺路送行……
第二十五章
行馆里里外外都布置得格外喜庆,马路外早早地便停了宫里来接皇后的凤辇。先头是一百人的礼乐大队,从皇宫一路吹到行馆,直至现在也没得休息,再来就是仪仗大队,从先头礼乐队后一路到行馆正门,期间黄旗飘飘,红幡摆摆,甚是排场。接着就是伫立在行馆大门前的凤辇,四柱为脊,刷以金漆,红色幔纱辅以为帘,两匹枣马垮于鞍前,八人轿夫厚于车边,车顶雕凤,宝石为眼,一眼看去,皇家威严!
辇车后又是八十人礼乐大队,一路延伸,黄伞飘飘。皇后出嫁,抚州百姓老早便聚集在行馆周围,一路沿着马路直到皇宫,热闹非凡。商禄儿被蒙着头,自然是见不到这热闹的场面,只是她刚被孟黎殇背着到行馆大门,就听沿街百姓纷纷叩拜,高喊皇后千岁。
然后商禄儿便在一片嘈杂中上了代表身份的凤辇,秋竹随行坐在她旁边,辇车底下由嬷嬷带头,站了二十个如花似玉的宫女,孟黎殇则是骑上了枣红马,行在仪队最前端,只听太监高喊一声“皇后入宫”,车轮动,辇车行。
皇宫东正门外,禁军老早便把普通百姓隔了老远,整条道上都铺满了牡丹花瓣,看来富贵火红。皇帝领了文武大臣站在刻有“隆盛门”字样的匾额下,黄袍官服随风摆动,看来颇为壮观。
商禄儿自从行馆出来,周围面前瞠目称奇,只见凤辇之上,赫然站着一个白衣公子,手持花篮,将篮中艳红的牡丹放飞风中。淡香中,只瞧他如玉的面颊上覆着点点忧伤,花抚他面,风绕青丝,孑立风中,如玉如仙。
最先到宫门口的,是随风先行的牡丹花,而后只听礼乐声来,第一个入凤离人眼的,却是凤辇上与大金大红格格不入的风白。凤离人看着他,几乎恍惚了眼。皇城卫队却以为是宵小之徒,提了武器就要冲上去。
“退下!”凤离人喝止,孤身朝前直走。
“怎么了?”商禄儿满眼只有盖头大红,只听似乎有卫兵出动兵器,不免奇怪地问秋竹。
“没,没什么!不过是皇上上前来接公主,卫兵们随行罢了!”秋竹灿灿地解释,不着痕迹地伸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当城曰站在屋顶的时候,她便看到了,本来她只是猜测花小凡身边的白衣公子不简单,却从未想过是死去的城曰。
想着他不想让商禄儿知道自己没死,定是原因的,秋竹便也不多话,只陪着商禄儿嫁给凤离人。
商禄儿对秋竹的话并没生疑,只轻轻点了点头,盖头之下,看着满地的牡丹被车轮辗辗碾碾,不多久,就见车外走来一片明黄,虽然只得鞋上衣角,那抹亮色却是宣告了他天下至尊的身份。
周围宫人没想到凤离人会提前过来,均有些慌乱,年长的嬷嬷忙领着宫人们行礼,却见凤离人抬手制止了车队前进。
“这一段就停了吧,让朕牵着皇后走过去!”
他的声音柔柔地,少有的温暖,让商禄儿只觉心中一惊,觉了时手已经搭在了他伸来的大掌上。“不管今日遭遇如何,你愿意将手给我,我便许你一生的承诺!”商禄儿奇怪地将眼在盖头下交叠的两只手上看,心里觉得凤离人说的怪怪地,却又不知怪在哪里。
而她没有看到的是,凤离人说话时候,却是抬眼看着车顶上的城曰,见他侧过了头,才小心翼翼地将商禄儿牵下辇车,一步步朝皇宫正门走去。
而沿街老百姓早是跪了一地,山呼万岁。而车顶上的人,却是将花篮中的牡丹全部撒入风中,然后运气一推,就见花瓣竟像活了般,随风洋洋洒洒地落在帝后头顶,直到他们踏进正宫大门,花儿才突然像失了引线的傀儡,纷纷下坠。
而看那人群簇拥着明黄大红一起入宫,那抹白雀突自停在红花纷飞的宫口,低首不语。恰时红花中翩翩而落一红衣女子,貌若天人,看得皇城外未散去的百姓纷纷呆了。她只落在那白衣公子侧面,低声说道。
“这送路也送完了,接来下该做正事了吧?”花小凡将手中的白色斗笠递给城曰,叹息道:“菊一已经发回消息,说弦月开始动作了!”
“进去吧。”清淡的声音几乎要被风儿吞噬,城曰轻轻将斗笠扣在头上,又恢复成了那个不会言语的哑巴。
这边凤离人牵着商禄儿一路踏着龙腾大道,在百官拥簇下走到龙凤台前,却未着急上去,而是轻轻掀开商禄儿盖头一角,温柔地看着她金线描的眼尾,低声道:“上了这龙凤台,你便再没有后悔的余地,可是想清楚了?”
突然窜进的冷空气让商禄儿觉着面色一凉,不悦地低斥道:“做戏也得做全不是!莫非你舍不得这龙凤台被我给糟蹋了?”
凤离人一愣,随即轻放下盖头,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上一面刻龙,一面雕凤的白玉石阶。
禄儿,我定要与你白首不离!凤离人在心中暗暗发誓,就算现在商禄儿不理解他心中所想,他相信老天会给他充足的时间,让她明白他。
龙凤台之上,礼乐暂停,只见凤离人将商禄儿牵着与自己相对,再伸手取下她遮面的凤凰盖头。盖头揭开一瞬,商禄儿只觉脸上冰冰凉地,然后入耳便是大臣叩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华夷千秋万世,帝后百年好合!”
这是商禄儿头一次见凤离人穿正式龙袍的样子,金丝龙冠,明黄帝袍,却是衬得他本就白皙的肤色更透了几分,生得魅惑的脸上从来瞧不到一丝脂粉气,帝王的尊贵像他天生的气质,令人眩晕。他黑白分明的眼里,此刻却盛着从未释放的温柔,像是要将商禄儿深深刻进眼里,彼此不相忘。
然后就见小丸子上前一步,高喊道:“礼成!”
台下大臣还未起身,就见空中飞来几道杀气颇重的身影,领头的曼妙如仙子,一身紫衣陌小游,飞至凤凰台最近的地方,朝台下大臣投了冒着黄烟的粉末。重大臣惊慌失措,却见混乱中凤离人一声爆吼:“都呆着不要动!见证朕如何擒贼杀匪!”
他话音一落,就见龙凤台四周迅速窜出两路衣着不同的暗卫,一路由宁非远统帅,一路由李琨统帅,同一时间快速窜至大臣之中,牵起一道薄暮般的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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