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竹吞了吞口水,在商禄儿杀人的眼光中自觉地消了音,只暗地搓着脚丫子,宣泄着她的不满。
剜了秋竹一眼,商禄儿郁闷地拿起梳子刮头发,瞟着镜中的自己,说得语重心长:“这女人呐,一辈子就这么几年青春时间,受不得气,受不得累,受不得伤,要是内心郁结,那毁了青春容颜是小,一命呜呼才悲剧……”
说着,她把梳子递给一脸懵懂的秋竹给自己梳头,继续叹气,“这我今年也十七了,再过两年就是人们俗称的老姑娘了,瞧瞧现在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二十好几,已经嫁人生子了呢……”
这不是您自个儿弄成这样的么……秋竹腹诽,面上却一脸谄媚,嘿嘿笑着:“公主金枝玉叶,这皮肤一直都像那羊脂玉一样,这几天辛苦劳累了,过些日子就恢复了!”
“你懂什么!”白了秋竹一眼,商禄儿继续哀伤道:“只要还身在这皇宫,总有一天,本宫年轻鲜活的美丽生命,就像那……就像那,嗯……花园里的小野花,枯萎那是迟早的事啊!”
“呃……?”秋竹梳头的小手猛抖了一下,不祥的预感嗖地一声串遍全身。
“公主……您,您这是又想干啥了?”
“这皇宫已经没了我的挂念……”商禄儿突然转头,一脸认真地盯着秋竹道:“我留在这里无非就是遭人白眼的,与其在这里寄人篱下遭人白眼,我还不如离开这里,天下这么大,还不能自己闯出名堂,再杀回来吗!?”
秋竹惊得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商禄儿磕了俩响头:“公主去哪里,秋竹就跟去哪里!”
“可是公主……就算要走,咱们能去哪里,又怎么活呢……?”
跷起二郎腿,商禄儿撑着脑袋,思付道:“经过阙哥哥的事,现在皇宫的守备一定加严了,我们想溜出去那肯定不成,大大方方出去,还得想个借口啊……”
“皇后娘娘驾到——”
宫门口突然传来太监的喊报,吓得秋竹一下从地上蹭起来,慌张地抓着商禄儿大叫:“公主!皇后怎么来了!啊!她一定是来抓我们的!怎么办啊!”
“你怕什么?”商禄儿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她又不知道咱们现在在说什么,把你眼泪擦干,出去看看她半夜跑我这儿来干嘛来了!”
“噢!是噢!”秋竹安心地舒了口气,见商禄儿走了,连忙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渍,跟上商禄儿。
宫里宫外早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商禄儿领着秋竹刚走到正厅,远远地就瞧见一堆人拥着走近的刘氏,商禄儿冷哼一声,坐到了高座上,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皇后娘娘驾到——”有小太监跑到宫门口,打着千高喊道。
跪着的众人高喊:“参见皇后娘娘!”
刘氏这才进了正厅,只见她潜了身边的宫人候在门外,只由刘全搀着,端庄地抬手——
“都起来吧——”
“谢皇后!”众人起身,规矩地埋头退到一边。
“皇后可好兴致,这都半夜了,还穿戴整齐地降临我这景菱宫,禄儿惶恐——”商禄儿懒洋洋地起身,朝刘氏俯了下身算是行了礼,再由秋竹搀着慢腾腾移动到皇后面前。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恭祝娘娘万福金安!”秋竹规矩地朝皇后行礼后,再退回商禄儿身后。
有宫女上茶,满室一股清香的味道。
“前几日景菱守丧,本宫自然不来报喜,这不等着你守丧期满,我就过来了。”刘氏笑着,不着痕迹瞄了眼侧面高架上摆放的灵牌,由刘全搀着,坐到了客座上。
“报什么喜?”商禄儿敛眉,冷冷地问。
“就是之前给你配好的,华夷国的婚事啊!”
“什么?!”商禄儿大惊。
见商禄儿上火,刘全连忙陪着笑:“公主还不知道,今日华夷国三皇子就已经到了咱们皇宫了,可是带了好多聘礼,因为公主为二殿下守丧,就……就没来通报,娘娘看今日守丧期满,可是一直没睡,等着子时一到,就连忙过来告诉公主喜讯呢!”
商禄儿瞪了刘全一眼,喝斥道:“什么东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刘全大惊,气得一阵抽搐,却不敢发作,只装作惶恐地垂下头,不再说话。
“我不是说过不嫁的吗?!”白了刘全一眼,商禄儿转脸,冷冷地质问刘氏。
“我也告诉过你,这国家大事,你自己可做不了主!”刘氏蹙眉,不满地看着商禄儿,“这事已经在朝堂上通过了,而且我们已经收了华夷国的聘礼,已成定局!”
“呵……不过就是你想和华夷国修好,还指望我去给你拉好关系?”商禄儿嗤笑着,一脸嫌恶地看着刘氏道:“就算你们把我送上花轿,你认为我会乖乖地嫁过去,乖乖地当人家王妃吗?”
“自古女子出嫁从夫,你嫁去华夷国,我大周就管不了你那么多了,触了别人的家法,我就是想救你也管不着别人家的媳妇不是,乖不乖你自己掂量着吧——”
“你这是威胁我!”
“我只是告诉你事实。”刘氏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商禄儿道:“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这日子已经定了,下个月初八,你好生准备着。”
“小全子……咱们走。”刘全埋着头,小心地搀着刘氏。
“嫁去华夷国,是你唯一的路。”刘氏说完这话,由刘全搀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恭送皇后娘娘!”宫人又噼里啪啦跪了一地。
商禄儿狠狠地瞪着刘氏离去的背影,直到再看不见了,才转身进了寝室。
“你们都下去睡吧……”秋竹遣了宫人,也跟着商禄儿进了寝室。
“公主!咱们快走吧!”刚进寝室,秋竹就急忙跑到商禄儿面前,一脸着急。
“走哪儿去?”
“出宫啊!公主您不是说要走吗?现在皇后都逼着您嫁给蛮人了,咱们还不走吗?!”
商禄儿叹了口气,郁闷地撇嘴道:“皇后会来告诉我这事,她肯定已经派人守着我这景菱宫了,我们就算变成苍蝇,估计也出不去。”
商禄儿话还没说完,秋竹就急得在寝室里团团跑,不住抱着头哀嚎:“啊!那可怎么办啊?!公主!难道你真的要嫁去给那个蛮人了吗?!”
“你急什么!等下三更的时候我们再出去看看,守备总会累会休息的吧?而且皇后刚才才来过,该没那么快派很多人手来,今天晚上应该是守备最薄弱的时候!”
“嗯!嗯!”秋竹惊喜地连连点头,“公主就是聪明!”
“行了行了,别拍马屁了,快去收拾包袱!”微略思付,商禄儿提醒道:“衣服什么的一套就够了,拿首饰珠宝,能拿多少就拿多少,挑轻便的懂吗?”
秋竹一脸兴奋,乖巧地点头:“嗯!秋竹知道!以前我们出去就是少拿了值钱的东西,才会流落街头的!”
“话多!”
“嘿嘿~”秋竹调皮地朝商禄儿吐吐舌头,欢天喜地地去搜罗包袱去了。
见秋竹收拾东西了,商禄儿才起身出了寝室。宽敞的大厅息了灯,只借着窗外月色分得清物件,商禄儿披这外衣,缓步走到侧厅的高架面前。淡黄的月色透过纱窗撒子紫木上,盈盈生辉,架上摆放的菊花色如白玉,在月光下透着一层淡黄的雾气,像萤火,点亮它旁边深沉的灵牌。
商禄儿伸手拿下灵牌,微笑着,轻轻地抚着上面的字,启唇喃喃:“阕哥哥,禄儿就走了,可是禄儿今天没办法去带走母妃,禄儿知道阕哥哥一定不放心母妃一个人呆在这里的,所以阕哥哥要连着禄儿的份儿好好照顾母妃哦!总有一天,禄儿会回来接你们的……总有一天!”
说着,她把排位深深地抱在胸口,许久,才又将它放回高架上,转身离去。月下清冷,寂静的房间里,只得一缕青烟在古木上盘盘旋旋,久久不散……
第二章 离宫 下
更打了三下,秋竹搜罗了两个包袱,一包装了衣物银票,一包装了珠宝首饰,金银玉器等等,美滋滋地站在梳妆镜前给商禄儿梳着头。
为偷溜做准备,商禄儿换了身大红旗装,九分的裤子非常方便,秋竹熟练地在她头上挽了两个公主髻,再插了两只梅花簪子,称着衣服可爱非常。
“好了公主!”秋竹拿了一面铜镜照着商禄儿的发髻,骄傲地看着自己的成果。
“嗯~不错!”
商禄儿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连日来的饮食睡眠不佳导致她瘦了一圈,面色苍白,这身红装倒是给她增了不少血色,面颊虽清瘦,不过底子在那,这稍一打扮,也不失从前的灵气可爱。
“已经三更了,咱们走吧……”谨慎地瞄了眼房内外,挑起装着衣物银票的包袱,小心地打开窗户,勘察了好久才转身对秋竹说道:“好像没人,咱们出去!”
说罢,她熟练地抬腿翻了出去。秋竹背着一包袱的金银珠宝,也学着商禄儿的动作翻窗。
屋子外面是小花园,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儿声响。商禄儿转身给秋竹打了手势,借着月光两人快速靠着墙壁,鬼鬼祟祟朝景菱宫外面摸去。
可这刚走了没几步,只听头顶一声狂风掠过,两人还没从惊吓中恢复过来,就见月光下,一个身穿禁军金黄盔甲的男子手持大刀,一派威风地挡在他们面前,明晃晃的大刀反射着月光,亮得刺目。
“什么人!”那人沉声喝道,举起大刀就架到了商禄儿脖子上。
“我……我……”商禄儿吞了吞口水,小心地将脖子从那刀口上移开了几分,灿灿地开口道:“我是景菱公主……”
“你!你还不快把刀拿开!”秋竹回了神,大叫道:“要是伤了公主,你陪得起吗?”
有夜风拂过,吹动暗影里树梢簌簌,月似乎也被吹动了两份,柔柔的月光竟透过树梢洒在原本的阴影中,商禄儿小心地瞄着脖子上真身尽露的大刀,再不满地抬头,瞪着阴影里的人。
那拿刀的人倒是借着月光看清了商禄儿的样子,只见黑暗中他双手速撤,撩开衣摆单脚跪地道:“末将御林军统领燕青,参见公主殿下!”
秋竹这才紧张地扳过商禄儿的身体,左左右右检查了番:“公主您没被伤着吧?!”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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