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田柔佳回话,那老头忙摆了摆手匆匆离去。
再拦住一位举着糖人,竖着角头的小孩儿,还未等开口,孩子已奶声奶气的回绝了田柔佳,速速跑开。
敢情,这上京城的人都不认路?田柔佳郁闷的环胸而立,纠结的四处张望。
春桃站在田柔佳身旁,也四下张望着,忽而见一竹竿挑着的布条随风飘荡,那布条上书四个红色大字十分扎眼。
“少爷,您看!”春桃扯了一下田柔佳的衣袖,摇摇向那竹竿的方向一指。
田柔佳顺着春桃手指的方向望去,紧蹙的眉间写满了疑惑。“有问必答?那是什么东西?”
春桃歪着头,“向来或许是专门为人指路的罢,不如咱们去瞧瞧。”
田柔佳点头,信步走了过去。
方方正正的小桌子上,放着落了积雪的笔墨纸砚,桌子后面一布衣书生百无聊赖的环胸而坐,一脸倦容,微闭了双眼,完全没有做生意的状态。
田柔佳敲了敲桌面,将袍摆一掀,坐在了桌前的矮凳上。“问路。”
那书生闻言,推了推帽子。将一双透着精明光芒的眼睛从帽檐下漏了出来。上下打量田柔佳一番后,一面打着哈气,一面漫不经心的伸出食指。“一两银子。”
田柔佳的双眼随着那慵懒的声音,霎时瞪圆。“一两?你怎么不去打劫?”
书生傲慢的翻了她一眼,伸出瘦弱的胳膊。“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拿的动刀枪棍棒?公子若是有银子就拿出来,在下必定为您详细领路。您若是没有银子,就趁早离开,一面耽误我做生意。”
田柔佳非常无语的起身,回头便招呼春桃离开。
“公子若是不出这一两银子,怕是找到明日午时也未必能找到想到的地方。这条街,没人能为你指路。”书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带着几分慵懒和几分自信。
田柔佳回头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泛着得意的光芒,一时呕的心火一拱一拱的。见过无耻打劫的,却没见过用这么奇怪的方式打劫的。
抱拳一揖,“多谢关心。”她还真就不信,自己找不到地方。
春桃十分担心的看着田柔佳在人群中不停穿梭,看着她不停的拉着路边的行人问路,又看着神态各异的人们摆着手匆匆离去。心下十分焦急,姑娘还在孜孜不倦的询问,可显然除了那个书生,没人敢指出一条明路。
这整条街,一定是被什么人垄断控制了。
正在主仆二人手足无措时,忽而有一锦衣小厮上前,抱拳一揖。“公子可是在寻路?”
眉清目秀,恭敬有礼,衣着光鲜,绝对是富贵人家的小厮。
田柔佳回礼,笑道,“没错,小哥儿可知道瑞竹园怎么走。”
“公子要去瑞竹园?”小厮漂亮的眼睛圆瞪,不可思议的看向田柔佳。
“恩。”田柔佳连连点头,“小哥儿知道?”
“自然知道。”那小厮一脸笑意,忙转身指向身后不远的一辆华盖马车。“我家公子正要去瑞竹园,若公子不介意可以同我们同行。”
田柔佳看了看那住环翠绕的马车,皱了眉,那么女里女气的轿子,里面一定坐了一个女里女气的公子。回头再看看这小厮期待中略带诡异的笑容,搞不好他们家的公子好男风。
忙摆了摆手,“那实在是太麻烦了,请小哥儿为我指路,我们自己走去就好了。”
那小厮本想在继续坚持,可忽而见轻启的车帘处一只折扇在轻轻摇摆,显见的自家公子并不想和眼前的两位同行。
忙收了口,指了指前面的路口。“公子进了这巷子一直走,见到安王府的大门后向右转,再走几分钟便能看见一座精美的院子。那就是瑞竹园了。”
“多谢小哥儿。”田柔佳抱拳一揖,又转头对着华盖马车的方向行了一礼后便带着春桃迅速离开。
那小厮一溜烟的跑回自己家的马车旁,躬身趴在车窗边,“爷为何不让奴才带了那姑娘前来?早些与她相识不是更好?”
“很多时候,距离会让不完美的东西变得完美。”温柔而低沉的声音从车内传来,马车内的少年微闭了双眼向后靠在了车厢上。“况且,我对她只是好奇,而非心动。”
“那为什么,爷要不停的画那位姑娘的画像?”那小厮挠头,委实想不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思。
“那画是要送给卫表妹的寿礼,画中的女子是卫表妹,而非是她。”少年的眉头几不可查的微微一跳,执扇的手猛然用力。
“可那脸明明就是那位姑娘。”那小厮执意辩驳,只引来车内一声闷响。想也知道,一定是主子发怒,砸碎了桌上的物件。那小厮赶忙伏地叩头,“奴才多嘴,二爷息怒。”
“起来。”低沉的声音平稳而不带任何语调,温柔中透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命令口吻。
小厮慌张的起身,嘴上一叠声的认错。车内的人却轻轻叹了口气,“好了,我们回去吧,不要再提这位姑娘的事情了。”
第四十二章 结缘(一)
绕过石狮子守护的朱红大门,又走了十多分钟,终于赶到了传说中的瑞竹园。
“为什么没有竹子?”田柔佳四处张望,不死心的看着眼前高大却没有压人气魄的园门。大大的牌匾上烫金面大字,洒脱飘逸,让金属的厚重感变得轻松不少。
镂空雕花的砖墙,漆着好看的红色,影壁上的浮雕栩栩如生,只是文化不高的田柔佳实在想不明白,那老翁垂钓的画出自哪一首诗词。
“这只是个名字而已罢。”春桃向手心里呵气,搓着冻红的双手,姑娘总是那么较真。
田柔佳耸耸肩,信步绕过了影壁。
亭台楼榭,湖泊曲桥,松柏梅竹,各色行人,这分明就是个观赏园。
摆挂老者,挑担老夫,摆摊老妪,四处奔走嬉闹的孩童,围着花灯小件观赏买卖的年轻人,还有一心扑在胭脂水粉,钗环耳饰上面的年轻姑娘。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这分明就是上京城的一个缩影,是个小型的集市。
这瑞竹园的老板,生意做得不是一般的大,那腰包的银子也必定不是一般的多。
田柔佳两眼放光,顾不得看街边景色,将全部的目光投在了院子中最扎眼的巨大大建筑上。
那是建筑极其恢弘壮观而又不是婉约之气的古楼。楼高三层,五座相向,楼与楼之间,层层有飞桥栏杆,明暗相同,衣着飘逸的侍女同舞女在其中穿梭不停,仿若天空仙境一般。
白日看起来尚带了几分仙气,想必到了夜晚,灯火阑珊,必定更是美妙绝伦。
招牌上的名字的确起的贴切,玉仙楼,果真似仙境一般。
田柔佳在春桃的陪同下,大步流星的向那高楼走去。门口两侧各有两位白衣少年等候,见田柔佳主仆二人走来,忙微笑着打起门帘,恭敬道,“客官请进。”
声音低沉悦耳,动作谦恭却不卑微。两位少年,眉清目秀,门童尚且如此风流倜傥,更不必说里面陪客人饮酒的兔爷了。
田柔佳的眉头挑了挑,显然兴趣十足。
才刚进门,还没等看清楚周边环境,田柔佳便和人撞了个满怀。
“没长眼睛的,还不给爷道歉。”没等田柔佳开头,对方已经很不客气的开始责问。
这声音,耳熟的很。田柔佳揉着额角抬头,只见田靖稀手忙脚乱的理着被弄乱的发型,“我花了好几个时辰才弄好的头发,被你这么一撞全完了。还有,我这上好的锦……”田靖稀不满的抬头,对上田柔佳充满探究的双眸,猛然收口,诧异道,“姐,你怎么来了?”
田柔佳皱了皱眉,不答反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自然是来卖镯子了。”田靖稀指了指一旁站立的富贵抱在怀中的锦盒。
“你要走?没卖掉?”田柔佳的目光从锦盒上扫过,又落在了田靖稀身上。
“恩。”田靖稀沮丧的点了点头。
田柔佳紧紧拧在一起的眉头忽而舒展,心下舒了一口气。“你要卖给谁?”
“这瑞竹园的老板,玉玲珑。”
噗嗤,田柔佳忍俊不禁。玉玲珑?这名字也太恶俗了,她原本对于那个女豪商的好印象大打折扣,脑海里浮现出各种恶搞电影中,客栈风。骚女老板娘的形象。
田靖稀似乎并未发现田柔佳的异样,继续道,“玉姑娘极为爱玉,尤其是玉镯。她曾贴过告示寻找各种玉镯。只要是她看的上眼的,都不惜重金收购。可据说,她极为挑剔,自打告示贴出至今一年有余的时间里,她只收购了一只玉镯。此镯出自谁,又是怎样的玉质都不为人知。”
“那么奇怪啊?”田柔佳挑了挑眉,开始担心自己的那对玉镯能不能被玉玲珑看得上眼。
田靖稀却觉得事情很乐观,“姐姐不必担心,咱们手中的镯子一定能卖得出去。只是,今儿怕是不行,伙计告诉我,玉姑娘去了城外的大常寺还愿,怕是要等晚间才能回来。”
“那咱们等等罢。”田柔佳拉住田靖稀,“我瞧着这院子着实有趣,不如我们一起逛上一逛。”
“可是……”田靖稀嘴角抽搐,姐姐平白的来横插一脚,让他怎么好下手敲诈玉玲珑,便是敲诈到了很多银子,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要跑到姐姐的腰包里。
田靖稀用力拖住田柔佳,十分不情愿同她游园。“冰天雪地的,姐姐仔细不要冻坏了。咱们还是早些回家吧,今儿可是小年夜,咱们回去过节。”
“那个不忙。”田柔佳完全不理会田靖稀的不满意,硬生生将他拖了出去。“小年夜想必这园子里会有什么特别的活动,咱们顺便凑个热闹不好?”
田靖稀整张脸跟着抽了起来,知道自己根本拗不过田柔佳只能点头同意。
那玉玲珑回来的时候的确已经很晚了,田柔佳在外面玩了一天,手脚都开始不停使唤。被小厮引着穿过玉仙楼,向后院走的时候,险些栽倒在地。
田靖稀拉起腿脚不利落的田柔佳,撇嘴。“早说了,那烟花没什么好看的,你偏不停,生了冻疮可别吵着说是我害的。”
田柔佳手上用力,掐了的田靖稀一阵惨叫。“少废话,走你的。马上咱们就要有银子了。”
田靖稀苦着脸,不说话。马上有银子的人是田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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