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田靖稀恹恹的应了声。爹爹的事情有什么好沉冤的?他医术不行,点子不正又有什么办法。
初夏燥热,人们都忙不迭的躲在屋子里避暑,可偏偏有人耐不住寂寞,即便是烈日当头也要去街上逛上一逛。
路边不着寸缕的黄狗都已经热得趴在地上直吐舌头了,可田柔佳还要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自己包裹严实在烈日炎炎的街上陪活蹦乱跳的卫玉琳逛街。
卫玉琳一身黄色衣裙,仿佛穿梭在花丛间的黄蝶,翩翩起舞。田柔佳被绕来绕去的她弄的眼花缭乱,在她第五十二次从胭脂摊边讲价回来蹦到田柔佳眼前时,终于被田柔佳一把抓住。
“玉琳,不过是一两银子,随便找一家买了吧。”堂堂大将军掌上明珠,竟然斤斤计较一两银子,从街头一直讲价讲到巷尾。这让几乎食不果腹却花钱不议价的田柔佳情何以堪。
“那不行。”卫玉琳正色道,“你知道一两银子意味着什么?小时候若不是因为一两银子,我断然不会……”话未说完已兀自收口。
田柔佳静静等候下文,半晌见她没有声音,忍不住问道,“不会怎样?”
“过去之事,大可不提。”卫玉琳挥了挥手,样子豪爽可爱。田柔佳喜欢她的没心没肺,可如今看来,没心没肺的背后,往往有不堪回首的过去。
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把过往和成长写在脸上。
不过一个将军府的千金,最大的烦恼会是什么?大约是没有办法嫁给自己心中的良人吧。但这似乎和一两银子没什么关系。
田柔佳百思不得其解,可又不能再次询问。毕竟她和卫玉琳还不到无话不谈。
“竟然是姐姐!”卫玉琳拉着田柔佳的手猛然用力,捏的田柔佳生疼。
不得不抬头顺着她的方向望去。
“那穿白衣服的小姑娘长的可真漂亮。”
“娇笑倩兮,美目盼兮,便是西子在世也不过如此。”
“旁边那蓝衣少年也却是风姿卓绝,二人的确是一对儿璧人。”
身边赞叹声此起彼伏,田柔佳却觉得呼吸急促。心中不安分的想要跳起来戳瞎说话人的眼睛。让他再没有一只眼睛能看得出那是一对儿璧人。
心中突如其来的嫉妒,让她有些手足无措。突然想躲起来的念头又有些让自己有点莫名其妙。她躲什么?来的人是她什么人,他带着艳压群芳的姑娘在身边又干自己什么事儿?
对面明明和卫玉琳五官一模一样的姑娘,却在举手投足间尽显风华,美的惨绝人寰。
“姐姐,瑞哥哥。”卫玉琳高兴的拉着田柔佳的手,跳到那对玉人面前。表情十分骄傲,似乎在向众人招摇这对璧人是自己的旧相识。
蓝瑞的目光淡淡的从田柔佳脸上扫过,唇角轻扬,笑容似有若无。“好久不见。”
“不是昨儿才见过么?怎么久好久不见了?”卫玉琳不明所以,撇嘴娇嗔。“瑞哥哥的记性真差。”
“瑞郎说的,该是这位姑娘吧。”
第一卷 小宅院 第七十八章 银袍少年
似是带了寒冰的目光落在田柔佳身上,炎热的夏日仿佛因为这一句话而变得清爽无比。
对面的白衣少女,不施粉黛,眸光清冷,便连嘴角轻扬扯出的那抹笑意也不带温度。
田柔佳常听表哥说,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
她常觉得这世间绝不会有这等绝色。可今日看见卫玉珊,却终究明白了一个道理。造物主的手段,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造不出的。
上三等的紫色,配上一等一的气质,这样的美女,或许是素有第一美人之称的姜罗衣也比不得的。
“也对。”卫玉琳挠了挠头,“若是自上次分别再没见过的话,可是有数月有余了。姐姐不知道……”
卫玉琳眉飞色舞,想要把当日蓝瑞是如何神勇救下田柔佳的一幕为卫玉珊重新描绘一遍,可却呗一个清清冷落的声音止住。
“我知道。”唇齿间轻轻的荡出那样漫不经心的三个字,唇角扯了三分笑意却未达眼底,素来清冷的目光凉凉的定在田柔佳的身上。
田柔佳突然很局促,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是对着那抹凉凉的目光,回以更冰冷不带感情的注视。
燥热的温度,骤然下降。蓝瑞从容优雅的脸上看不出神情,清浅的目光从田柔佳身上挪走,漫不经心落在卫玉珊身上时,却燃起了火焰,炙热却温柔。“你在生气?”
三分笑意下藏着两分得意,卫玉珊玉白的脸上不见红晕,眼波流转间却藏着万种风情。对上蓝瑞的目光,她只是用清冷的声音不带责备的淡淡说了一句,“胡说。”
没有半分娇嗔的意思,可却听的人心神俱酥。
“你气我救了一位冰肌玉骨的美貌姑娘。”蓝瑞低沉的声音牵扯出无限柔情,薄凉的唇瓣透着媚骨的诱惑。。
你喜欢一个人,然后发现那人有一个很相爱很相爱的女朋友。那种幻灭对于一个连爱情都要找出原因的估值姑娘来说,实在是种不小的打击。
他们风雅的打情骂俏,旁若无人的甜蜜对视,让田柔佳觉得十分刺眼。或许她应该找些理由,来让自己不喜欢蓝瑞,可是思索半晌却完全没有想到任何理由。
爱情是有理可循的,难道放弃爱情就是无据可依的么?
喧哗的街道偶有知了鸣叫,那么细小却又那么明了。田柔佳忍不住想,她不该来这喧哗的街,不该看那人的眼,更不该因为一眼就留下执念。
卫玉琳不懂田柔佳的局促,只当她悻悻然的样子是因为中暑,于是好心的将她拉去茶楼内听书。那里有精彩的故事,还有好喝的冰镇酸梅汤。
一面啜着汤,一面在别人的故事里留自己的眼泪,不失为人间一大美事。
有时候不能堂而皇之的为自己哭,就该找理由为别人哭。
卫玉琳到底有没有看穿田柔佳的心事,成了一个谜。
说书的魅力总是这么让人无法抗拒,即便是在炎炎夏日,茶楼内还是宾客满堂。即便是每个人都汗流浃背,可却已然聚精会神,等待下文。
田柔佳和卫玉珊坐在一层的角落,啜着已经有些温热的酸梅汤也听的津津有味。
翠竹搭成的台子上,只放了一张方桌,上面简单的放着笔墨纸砚。说书的女先生站在桌后,穿着素色长袍,手执一把折扇,发髻低挽。墨色长眉间,一颗红痣似是绽放的红梅,衬得她本就素白的脸色更加苍白。声音沙哑,双眸毫无神采。
“她好像很累。”田柔佳凑到卫玉琳身边低语。
卫玉琳对着二楼的方向努努嘴,“若我是她,也会觉得很累。”
好奇的将目光投向二楼,见一短打装扮的青年正靠着栏杆站着,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神色中有说不出的慌张和惶恐,那握着酒壶的手时而握紧时而松开。
田柔佳不问,卫玉琳也不再说下去。只将目光投向台上,随着拆扇扣合的一声轻响,女先生婉转如莺啼的声音戛然而止,半晌过后,满座喝彩,掌声雷动。
故事太精彩,结束时是那么让人意犹未尽,若没有中间片刻的空白,怎么能让这掌声如此激烈。
女先生的目光状似不经意的环顾四周,在二楼栏杆处的青年身上微微一顿,又迅速转开。书里的故事讲完了,结局了,可现实中的故事呢?是不是还有一个无法诉说的结局,或者是一个没能好好润色的开头。
卫玉琳凑到田柔佳身边,音调挑了很高。“你看吧,今天一定有好戏。”
没有人不爱看戏,即便是田柔佳。
青年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位银袍少年,颀长的身姿借着日光在身后的巨柱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他将一手背在身后,一手伸出,夺走青年手中酒壶。以一种平和而亲近的姿态站在他的面前,“借酒消愁,抽刀断水,适得其反的道理将军难道不知?”
柔和而安静的声音,责备中又带了太多关怀。那么好听的声音,想来那人一定有很好看的容颜。可惜,阳光自窗中洒入,偏令那容颜罩上一层薄光,看不清五官。
呗夺走酒壶的男子微微一愣,正欲发怒,抬头看清来者容貌。不禁深色一滞,收回担在栏上的一条腿,站直身子抱拳行礼。“末将见过公子。”
“将军请起。”少年将他拉起,目光侧向台上休息品茶的女先生。“陈将军可知什么是真正的勇气?”
“末将愚钝。”被称作陈将军的青年谦恭的低了头,显然是要聆听垂询。
银袍少年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再次响起,“为将者,纵马杀敌,啜血杀敌不算勇敢。”
“末将不懂。”青年的神色十分茫然,看向少年的眼中尽是不解。
“对于军人来说,也许爱一个人,比杀一个人更难。杀人只需要一时的蛮力和冲动,而爱一个人则需要一生的仔细呵护。”少年趁那陈将军愣怔的空档,将手中的酒壶重新塞进他的手中。“将军总说自己是最勇敢的军人,解衣并不这么觉得。”
陈将军接过酒壶,两滴浊酒洒在袖上。目光自袖间抬起落在少年脸上,迷茫之色更重。“末将没有办法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刀尖里讨生活的男人,不配让一个女人为他驻足。”
“你怎么知道她不想为你驻足?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不要武断的用自己的想法为另一个人决定了终身。”银袍少年的头微微一侧,看向台上慌忙将目光闪躲开的女先生,唇边荡起一丝胸有成竹的笑意。“陈将军,快去吧。她在等你。”
“可是公子……”将军已然踟蹰。
“我的随身护卫因妻子病重,便请了长假陪她云游。如今我正缺一个信得过的贴身护卫。”银袍少年打断他,语调依然不缓不急。
“公子?”将军猛然抬头,看向少年。
少年抿唇一笑,微微点头。“今日起,你便是我的贴身护卫。”
“多谢公子。”那将军跪地叩头,待公子叫起后,毫不犹豫的奔向了舞台。
女先生正要起身开讲,被突然跃然而上的他吓的不轻。“成哥,你这是做什么?”
陈成自会啊中掏出一只锦盒,单膝跪地,双手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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