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颔首笑道:“你与琥珀一般大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如今几位将军已经老了,大燕重文轻武多年,缺少出众的武将,日后这锦绣河山还要靠你们来守护。燕宵,你是皇族,所以务必要珍惜这个学习的机会,把海寇之事解决妥当,他日建功立业,你父亲想必也会欣慰的。”
虽然无双所言隐晦,但燕宵听了其器重之意,不禁有些感动,当即跪地道:“宵必不负皇姐的期望!”
无双见燕宵神情坚毅,知他把自己的话记在了心上,欣慰地点点头,又嘱咐几句才让他离去。
待到了下午,无双召见李家父子,了解昨夜的夜袭详情,后又稍作商议善后事宜,最后强调圣意,又敲打几句。
翌日一早,无双一行便动身离去。
无双出了凉州,便急忙赶往青州,如此十几日,因身子不适,面色苍白。龙一实在看不过去,连同众龙卫再三请求,才使无双缓了行程。然而,未至青州,就有密信传来,说东易国撤兵了。无双心中狐疑,执意要去青州瞧个分明,然龙一却极力劝她滞留宁州境内,又命轻功最好的龙卫亲自去青州查探。
龙一一收到密信就急忙向无双汇报:“殿下,刚刚收到的密信,东易国的确撤兵了,是龙五的亲笔信,想必错不了。”
这是喜事,无双听了心中稍安。虽然大燕与东易国已有多年不曾沙场交战,但正因如此,无双觉得东易国深不可测,贸然交战恐损失不轻。如今东易国自己撤兵,无论是何缘故,都是一件喜事。
“可还有事要禀?”
“云州有些不平静,不过陛下已经派了四驸马温侍郎来处理此事。”龙一心知此事必会让无双上心,却还是不敢不报。
无双是何等心思,听到温侍郎的名字便知云州之乱因何而起,“温侍郎?可是圣教作乱?”
四驸马温桑当年就是因平圣教之乱才得到重用,升职不说,更做了驸马爷。他对付圣教是有些本事的,每次派他平乱他都能处理得妥妥当当,堪称是圣教克星。
“不过属下刚刚得了云州的密报,在四驸马到云州之前已经有人压制了圣教。”龙一知那人是谁,却不敢说出他的名字。
无双见他垂头,心中了然,抿了口茶,才道:“南宫水月在云州?”
“的确是他亲自处理此事,不过他是否还在云州便不得而知了。”
无双点点头,不再言语。
龙一等了许久,并未等到无双的只字片语,便大着胆子说道:“殿下,如今东易国已经退兵,威远军又驻扎青州,青州暂无危难,海寇之乱也无大碍,怡亲王世子更使得梁军不得近容州一步,再无事务需殿下急切处理,殿下不如回京好生休养罢。”
无双稍作思索,终于点头应允:“也罢,此事拖不得,即刻回京罢。”
“是。”
待无双回到京城,已是十二月。京城正是大雪纷飞,已入严寒。无双此番出京并未声张,回京自然也未显势,而皇帝并不知她何日到达,是以并未让人迎驾。马车直接驶进了燕王府,府中上下皆一脸喜色地迎出来,老迈的吴嬷嬷是头一个。
莺歌连忙吩咐田蕊进宫禀报圣上,又让碧云端来热水,拧了热帕子给无双擦脸。
吴嬷嬷见自己一手带大的公主活生生地站在眼前,不禁老泪纵横:“那些谣传老奴是从来都不信的,可龙卫都说公主遭人暗算坠了崖,老奴这心顿时就凉了,恨不能追随公主去了,一直到龙卫传信说公主无碍老奴才缓过来。我的公主啊,你若有什么不测,教老奴如何向皇后娘娘交代啊?公主,听老奴一声劝,紧着自己的身子,不然陛下那颗心要疼出血来了。”
无双轻抚吴嬷嬷的双手,柔声道:“嬷嬷的话,本王记着了。”
吴嬷嬷心中稍安,抹干了眼泪,连忙说道:“快派人去禀报陛下,陛下盼公主回来盼了好些日子了,日日派人来问,今儿个已经让人来问过了,怕是不会再派人来了。”
莺歌笑道:“已经让人进宫了。”
吴嬷嬷点点头,又道:“公主前些日子受了伤,如今天寒地冻的,公主又一直在外奔波,恐未将养好,赶快去请姚太医来给公主瞧瞧。”
田园笑道:“奴才已经派人去请了,嬷嬷不必忧心。”
吴嬷嬷满意地点点头,却又道:“那热汤……”
碧云笑道:“热汤已经备好了,嬷嬷请放心。”
此时,莺歌端来了姜茶,道:“公主用了姜茶驱驱寒罢。”
吴嬷嬷闻言接着说道:“对,公主先用姜茶,然后泡个热汤,洗洗风尘,驱驱寒气。”
无双点头,接过姜茶一饮而尽,随后由人服侍着进房沐浴。
姚朔到的时候无双已经沐浴完了,正躺着闭目养神。莺歌以为无双倦极睡了,便让姚朔等一会儿,不料无双还醒着,听到声音知是姚朔来了,便让莺歌带他进来。
姚朔走近榻边,看到无双的脸色,不禁有些惊奇。燕王殿下武功高强,一向身体强健,可这面色着实不太好,莫非是受伤之故?姚朔不敢耽误,连忙为无双诊脉,然诊得脉象,却让他更惊,他甚至都露出了震惊之色。他偷偷看向无双,无双正闭着双目,面色如常,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他心下稍定,蹙了蹙眉,决定再诊一次,确认脉象无误。
姚朔久不出声,莺歌以为主子伤势严重,却是急了:“姚太医,公主的凤体可是有恙?”
姚朔收了脉枕,顿了顿,对无双道:“敢问殿下是否已知自己所患何症?”
本王睁开凤目,冷声道:“本王并未患病。”
姚朔点头道:“是,殿下的确并未患病。”
莺歌却是不明所以,“公主的脸色这么差,不是患病又是为何?”
“殿下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姚朔语出惊人。
莺歌闻言大惊,此时房中只有她一个下人,她顿时有些慌乱,但她也是宫中的老人,很快就镇定下来,思及姚朔方才说公主早已知晓此事,想必已有打算,遂敛下双目,不再多言一句。
姚朔心中自然是好奇得要死,他从来没想过这个冷酷无情的燕王有朝一日会成为母亲,此时此刻不禁对那腹中婴孩的亲生父亲敬佩无比,同时又猜测其到底是何人。稍作停顿,他按捺下自己的好奇心,履行自己太医的本分:“怀孕初期的确会有些不适,不适的程度因人而异,殿下虽然因习武身体强健,但却还是被这不适所扰,凤体才会如此虚弱。不过并无大碍,服上几副补药,多加休息,便能恢复如初。殿下早已知晓此事,却并未作其他打算,想必是要留下此胎的罢。”
无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本王虽早已知晓此事,但身处军营,时刻可能上战场,不宜有所举动,才拖至今日,并非留下此胎的意思。”
姚朔了然道:“臣这就为殿下开方子,不过胎儿已有三月,若服药不慎,对殿下凤体有所损失,臣只得开出家传秘方,其中所需珍贵药材只能在太医院取得,恐要耽搁几个时辰。”
“无妨。莺歌,你随姚太医去取药。”
“是。”
姚朔自然知道无双派莺歌跟着他是不想此事声张的意思,最重要的是别让皇帝陛下知道。可此事是天大的事,姚朔若处置得不妥,日后皇帝知晓必然要迁怒于他,且他本就对无双怀恨在心,偏要跟她反着来,是以此事他必然要告诉皇帝。
进了宫门,姚朔直奔乾仪宫而去。莺歌是识路的,连忙说道:“姚太医,这可不是去太医院的方向。”
姚朔停下脚步,笑着说道:“莺姑姑必然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你我有义务禀报陛下,若今日你我隐瞒陛下,他日陛下震怒,你我皆担当不了。”
莺歌心中本就混乱,她匆忙离府,都来不及跟吴嬷嬷商量,此时更是忐忑不安。
姚朔知她动摇,又加了一把火:“莺姑姑不妨想一想,殿下腹中的可是我大燕皇族,陛下到现在还未有血脉……”
皇家血脉
…
…
…
姚朔的那把火加得正到好处,莺歌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低声道:“待你我禀明陛下后再做定夺。http://”
姚朔勾起唇角,拱手作揖道:“莺姑姑深明大义,殿下想必会谅解姑姑一番苦心的。”
莺歌却是没心情与他说笑,快步走向乾仪宫。
燕瑞见莺歌及姚朔到来,知他们是禀报无双的事,连忙放下手中的奏折,笑问:“燕王可有大碍?”
姚朔看了莺歌一眼,见其低眉顺目,便知她不会开口,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回陛下,燕王殿下的伤势已经痊愈,并无大碍,只是……”
燕瑞有些诧异,方才燕王府中人来禀报之时他已经细细问过,那个奴才明明说燕王行动自如,不似有伤在身,莫非是内伤?他连忙问道:“只是什么?可是燕王还有其他病患?”
“燕王殿下并未患病。”姚朔先定了燕瑞的心,随即一个爆竹爆开:“殿下只是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受了些妊娠之苦。”
燕瑞当场惊愣,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别说是姚朔,就是看着燕瑞长大的莺歌也从未见这位天之骄子如此失态过。
一盏茶之后,莺歌依旧缄默,姚朔却是忍不住了,不得不提醒一下发呆的天子:“陛下……”
燕瑞顿时反应过来,露出狂喜,追问道:“可是真的?”
“回陛下,臣亲自为燕王殿下诊的脉,绝对是喜脉。”姚朔心中暗喜,瞧皇帝的神色,他果然猜对了皇帝的心思,现下好了,一个不想生,一个想生,就让他们兄妹俩闹个够罢。
燕瑞此时正喜不自禁,因为他的脑海里显现的是一个长得极像无双的外甥承欢膝下,但高兴没多久他就想到孩子的生父,若是孩子不像无双而是像那个罪该万死的混蛋怎么办?素来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忽喜忽忧,又神游天外起来。
若没人提醒燕瑞,他怕是再愣上几刻。姚朔勾了勾唇角,又道:“可惜燕王殿下似乎并不想要这位小殿下。”
莺歌依旧低垂着头,但却抿了唇。姚朔的心思从“小殿下”三个字表露无遗,这三个字提醒陛下无论燕王腹中孩子的父亲是谁,这个孩子都是燕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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