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歌应下,当即就唤了两个小丫头去找。
莺歌找衣裳的工夫,无双让碧云带顾秀雅洗净手脸用了些点心。待莺歌找了衣裳出来,选了一件让顾秀雅换上,大小正合适,那衣裳是时常拿出来熏香驱虫的,没什么异味,顾秀雅便穿着进了宫。
张公公回去之后自是把燕王这一番言行告诉了丽妃,丽妃感激不已,心中更是认定燕王是个好人,在顾秀雅耳边嘀咕了许多遍,嘱咐他日后一定要听燕王的话,好好读书云云。趁着顾秀雅在宫中小住的工夫,她还赶制了几双靴子给燕王,聊表心意。
丽妃带顾秀雅去谢恩的时候,燕瑞也吓了一跳,不仅无双想错了,燕瑞及一干嫔妃也想错了,谁也没料到丽妃的弟弟只是一个三岁小娃。倒是玉贵嫔笑得开怀,这么小的娃,等他高中至少要十几二十年,到那时丽妃就不知是何光景了。宫里只有燕凤凰一个小娃,如今新来了一个漂亮娃娃,嫔妃们都稀罕得很,连云太妃都不禁感叹丽妃的家乡到底是什么风水宝地,竟生出了丽妃姐弟这般灵秀的贫家子。燕瑞见一干人都很高兴,龙心大悦,便开了金口让这孩子在宫中多住几日。
虽然天子开了口让顾秀雅在宫中多住几日,但丽妃识规矩,月底就让他去了燕王府。虽然燕京书院里不乏五六岁的孩子,但三岁的娃娃去书院读书还是早了些,无双询问他几个问题,知他根本没开蒙,便请了京中一位颇有名望的老夫子来为他开蒙,过两年再送去书院。
江夫子一回府就发现府里多了个奶娃娃,当即指着顾秀雅,惊道:“殿下,江某出门不过俩月,你怎么就弄出个私生子来?”
莺歌嬉笑道:“江夫子胡言什么,这位是顾公子,是丽妃娘娘的弟弟,陛下开恩让他进了京,暂且住在咱们燕王府,待他日高中定是要另开府的。”
江夫子止不住地抽嘴角,这娃也就三四岁的模样,等他高中已是十几年后的事了,那这娃岂不是要在燕王府上寄住十几年?燕宵与琥珀前脚刚离了府,燕王后脚又领了一个奶娃娃进府,莫非燕王是寂寞了?正胡思乱想着,莺歌提醒他燕王唤他去书房,他不由叫苦,却正经了神色。
“可查清楚了?”无双的手指停在手中的卷宗上,若有所思。
“殿下猜得不错,果然跟那位世子有干系。”江夫子顿了顿,又道:“可能跟圣教还有些瓜葛。”
江夫子此次出门为的正是私盐的事,无双有意彻查,然私盐牵涉太广,朝中官员鲜少没被打点过,无双信不过,只有派自己身边的人去查,而龙卫有所不便,只得派了江夫子私下去晒制私盐的源头凉州查探。
凉州有几个郡临着西海,有大片的滩涂,适合晒盐,而琉州虽然也临着西海,但是地势陡峭,没有海滩,无法晒盐,是以海盐大多是凉州产的,私盐的源头也在凉州。山高皇帝远,凉州的地头蛇多,短时间内查不出东西,江夫子去了两个月才得了线索。
“私盐这条路断了,他就没有了财源,怕是会另有动作。云州深浅不知,还是要去探探才知呀。”无双叹道。
江夫子惟恐这件差事再落到他身上,连连摆手道:“江某就是有心也无力了。”说罢,也不避讳地解了袍子,只见他后背缠了布条,那布条血迹斑斑,想来口子不小。待解开布条一看,后腰处果然有一道一尺长的口子,还不停往外渗着血丝,很是狰狞。
他一进门,无双就从他略显粗重的吐息中得知他受了伤,却没猜到他伤得这么重。无双走进细看,伸手戳了戳伤口及伤口周围的皮肉,惹得江夫子一阵吸气。
江夫子苦笑道:“恐怕要请姚太医来瞧瞧了,我用了不少法子,就是止不住血。本来还查到了圣教的一些线索,可伤口一直合不上,血又流个不停,再不赶回京城我恐怕就要失血过多死在外头了。”
无双出手点了他伤口周围的穴道,那伤口却还是往外渗血,忙唤了田园去请姚太医,转了身又研究起那伤口来。
江夫子被她看得有些发毛,忙道:“别研究了,是斧头伤的,江某再不才也看到那人兵器了,是两柄大斧,不是一般的铁铸的,还未靠近就感觉到寒气逼人,很是邪门。”
无双收回目光,低声道:“苏长空。”
江夫子惊诧:“苏长空?他还没死?他不是宁王的人吗,我以为他早就死了!”
“你是查圣教的时候遇着他的?”
江夫子点头,刚查着一点线索,他才松懈下来就被那人逮着不松口,差点没丢了这条小命。
“那当年他的另一个主子就是圣教中人。”无双冷笑,“他是个人物,宁王在时他便脚踏了两条船,他可不仅仅是宁王的人。”
江夫子不语,那人练的功夫有些诡异,杀气极重,是个可怕的人物。
没过多久,姚朔就到了,见江夫子这般模样,自是一番冷嘲热讽,下手也颇重,惹得江夫子连连呼痛。
待洗净了伤口,姚朔有些惊疑,随即笑得幸灾乐祸:“你在哪里遭了这么个瘟神?”见江夫子不答,他也不恼,指着那伤口道:“那人的巨斧是玄铁所铸,还不是一般的玄铁,依我看是天外之石。不过百年来世上并无陨石降落,应是熔了已经成名的杀器重新铸造的,兵器一旦沾了杀气,即便熔上千回万回也褪不去,那巨斧恐怕杀气骇人。并了玄铁本身的寒气,一旦入了体,若不及时拔出来,就等着寒气入骨痛不欲生罢。”
他邪笑一声,道:“你运气好,遇上了我。”手下动作未停,烧了一个火罐贴上江夫子的背。
江夫子一颤,顿觉伤口处一片湿腻,血流得更快了,不禁怒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想让我流血而亡!”
姚朔动作更快,不一会儿,江夫子的背上密密麻麻都是火罐。他长长地吐了口气,好心情地解释道:“别心疼那些血,都脏了,若不排出来,走到哪寒气戾气就带到哪。”
待时辰到了,姚朔拔了火罐,却还是没管伤口,又用金针把江夫子刺成了刺猬,送热水的碧云见了都忍不住笑。江夫子咬牙切齿,在心里头把姚朔恨上了,琢磨着伤好以后必报此仇。
拔了金针过后,姚朔让碧云把伤口清洗干净,这一番折腾下来,伤口终于不再拼命流血。姚朔惟恐碧云不够细心,还把伤口处的皮肉拈起来反复看了几遍,疼得江夫子龇牙咧嘴。确定伤口洗干净了,姚朔这才取了羊肠线,穿了针。
江夫子见状大惊:“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姚朔一脸泰然,理直气壮地说:“给你缝伤口,你可别乱动,缝得不好,伤口愈合得慢。”
江夫子激烈反对:“就没听说过把皮肉当布缝的,你这是故意折腾我!”
“我这是为你好!”姚朔没好气道:“口子太大,缝起来能好得快一些!”
江夫子不信,求无双做主,无双被他叫得心烦,干脆地说:“你若是不愿,本王就点了你的穴道,姚朔爱缝哪就缝哪!”
姚朔接道:“只是点了穴肌肉僵硬,皮肉难缝不说,日后伤口也合不好。”
江夫子这才老实下来。
姚朔素来有些阴损,便不用麻沸散,直接下了针。若江夫子疼麻木了倒也罢了,偏偏他疼得越发敏感,痛感被放大数倍,冷汗都冒出来了。姚朔知道有些人天生神经敏感,怕痛得很,便不再折磨他,飞快地缝出一条蜈蚣,再给蜈蚣涂上药,最后包扎起来。
江夫子没治疗前尚能活蹦乱跳,可治疗后却需要人搀扶才能站起来,似被折腾去了半条命。
江夫子的伤还没好利索,就到了五月初五女儿节,若是往年江夫子必然要去闹腾闹腾,今年却只能留在府里养伤。
皇帝早已命人送来了宫灯及桐花,莺歌等了又等,一直等到晚膳后也没等到李小公子的宫灯和桐花。钩子微微叹息:“今年李小公子怕是不会送了。”
刚说完,莺歌双眼一亮,喜道:“来了!”
来的是个姑娘,把宫灯和桐花交给莺歌后,福了福身,道:“我家主子送给燕王殿下的。”
莺歌和钩子都没见过这个姑娘,知她不是太师府的人,便问她家主子是谁,那姑娘却是不答,只道:“我家主子说了,殿下看过宫灯便知我家主子是谁。”说罢,她又福了一福,转身离去。
无双只看了那宫灯上的祥云一眼就知是何人所送,冷哼道:“阴魂不散!”
莺歌不敢再提,小心翼翼地问道:“公主可要出府走走?”
无双顿了顿,道:“把柳月唤来,让他陪本王走走。”
莺歌知道自家公主决定出门了,连忙朝钩子使了个眼色,钩子会意,请出了吴嬷嬷。吴嬷嬷自然是高兴的,难得燕王要过女儿节,她连忙招呼钩子把燕王的女装找出来,钩子捧了衣裙笑道:“早就备好了的,浆洗了熨平了,上午还熏了香,这会子香味刚散去,公主总不会嫌弃了。”
花牌一双
无双看到吴嬷嬷手里捧着的衣裙,当即蹙了眉,不想穿的意思表现得很明显。可吴嬷嬷这次却不顺着她,软磨硬泡,硬是让无双穿上了。吴嬷嬷还想给她梳上女髻,她再也不肯,吴嬷嬷无法,便还是梳了男髻,但未佩冠,只簪了一小簇桐花。
吴嬷嬷停了手,满意地看着燕王,心想这下总不会有人把公主错认为男子了。
这时,莺歌已经领了柳月过来,柳月如今的那张脸若是出了门必是要惹麻烦的,因此方才他匆匆易容掩了些,却还是个英俊少年郎。见燕王换了女装,他有些惊讶,随即倒是满眼的倾慕。莺歌倒是没计较他无礼,他们这些老人能容下他正是因为他有颗纯粹的心,若哪日他不再倾慕燕王,他们必然容不下他。
无双正要出门,却看到了顾秀雅,不由浅笑道:“你们几个也出去走走罢,把顾公子带上,他还没看过京城是什么景象呢。”
莺歌和钩子年纪大了,早对这种节日没了兴趣,可碧云却是年华正好,又是打小就进了宫,对女儿节好奇得很。吴嬷嬷笑道:“都去罢,府里有我这个老婆子和田总管在,一时半会儿不碍事,你们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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