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她不愿回国,为的是亲眼瞧瞧占据了他整颗心的大燕。她是知道的,他虽掌管着整个大燕,却几乎没出过京城,他一直都想看看大燕的锦绣山河,可他直到死都没能看见,所以她替他看。
无双见不得她这副模样,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得作罢,让柳月端了吃食来,让她用了之后好好歇息。
西西已经盯着柳月看了许久,柳月的脸都给她盯红了,实在忍不住才问道:“西西姑娘,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西西仍是一副不解的神色,嘴里还念叨着:“不应该呀。”
南宫水月好奇道:“什么不应该?”
西西一本正经道:“别人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她很挑剔的,当年萦纡殿那么多美人,任何一个放眼天下都是数一数二的,可就两个入得了她的眼。像柳月这样放到人群里就找不出来的绝不可能被她看上。”
西西不知道无双当年去萦纡殿挑人的本意,可南宫水月那些年对无双很是关注,又有云起在庙堂,自然是清楚的,可他却不点破,只笑着说道:“他是易了容的,原本的相貌也是极出色的,绝对不比萦纡殿里的差。”
“真的么?”西西眼睛一亮,“比你还出色么?你的相貌已是罕见的了,男子之中你几乎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了。”
只要是男子,大抵都不愿被人夸漂亮,南宫水月也不例外。于是他恶狠狠地说道:“比我还漂亮。”
西西小孩子心性,当下就闹着柳月露真容给她看,可还没等她得逞,那与她同行的男子闻声而来,见了这副景象,连忙斥道:“西西,别胡闹!”
西西立即缩了抓住柳月的手,但想着好歹有便宜闺女撑腰,便大了胆子,指着无双道:“主人还没训我,你倒是先训起我来了!”她胡闹这么久,无双可是一句话都没说。
那男子这才注意到无双,听西西说是主人,连忙拱手作揖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待细细一看,才发现这船主人好一副相貌,简直似个玉人儿,虽只一声不吭地独自摆弄棋子,可举手之间贵气逼人,大约是贵族出身。再看另一个红衣男子,相貌竟是不输那船主人,他似笑非笑,竟有一双书中所说的似喜非喜含情目。男子惊诧,这二位的人品世间罕见,今日却被自己遇上了,不知是福是祸。
无双只点了点头,南宫水月见他思量,便未打扰他,继续挑拨着西西闹柳月。柳月被闹得没办法,只得向无双求救,无双也是拿西西没办法,便道:“去洗了罢,整日覆在脸上也不好受的,待上了岸再易容。”
柳月应下,急急离去。
南宫水月嫌那受伤男子是个呆子,不愿跟他说话,便问西西道:“他是谁?”
西西怕那男子听到,就靠近南宫水月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他是苏易,是个呆子。”
南宫水月点点头,“看得出来。”
那苏易已经回过神来,见西西和南宫水月靠得这么近,当即冷了脸道:“西西,男女授受不亲!”
西西见方才无双顺着她,此时已经胆儿肥了,立即反驳道:“都说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你这么古板,哪里像个江湖人?”
苏易沉声道:“别人如何我不管,我就是如此。”
西西见苏易不给她面子,不禁也恼了:“你自己是个呆子就算了,还要把我管成个呆子,你就不能不管我?”
“旁人我可以不管,你我不能不管!”苏易坚决道。
西西更怒:“我才不要你管!”说罢,不愿再看他,跑进了房间。
苏易微微叹了口气,对视若无睹的无双和看得津津有味的南宫水月拱手道:“她素来胡闹惯了,但却是小孩子心性,没有坏意,还请二位别跟她计较。”
南宫水月摇扇笑道:“我从来不跟姑娘计较。”
苏易听了这略有轻浮之语,不禁蹙了眉。
无双睨了南宫水月一眼,问道:“她为何被人追杀?”
苏易昨儿个昏睡之前听到西西说的话,知道西西和这船主人相熟,方才西西胡闹这船主人也未喝斥,便当她是可信之人,将缘由说了。刚说罢,卸了易容的柳月出来,苏易见了又是一惊,[小说网·。。]这船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连小厮都是一副天人之貌?
老人常说,反极必为妖。苏易当下断定,这船上久留不得,于是寻了托辞,去找西西商量何时离去。
南宫水月看着苏易有些慌乱的脚步,心情甚好:“倒像个老实人!”
武林大会
苏易觉得这船上的四人三个似妖,剩下一个虽似人却也是人中的好相貌,实在不寻常,常言道美色乃祸水,这艘船上的祸水简直是千古洪流,已成祸害。苏意心下不安,于是和西西商量着回到岸上。西西怕无双劝她回去,更怕无双直接把她捆了送回西西国,她比谁都知道无双的本事,是以也想快些离去,可她又担心苏易的伤势,待几日后苏易的真气接了上来伤口又结了痂,才同意离开。二人商量了一番,便去向无双辞行。
他二人一副着急的模样,无双没出声,南宫水月倒是问起来了:“这么急着走,可是有要事?”
西西看了苏易一眼,老实说道:“苏易出身武林世家,此次出行是要去参加武林大会的。”
南宫水月表示理解:“这是大事。既如此,不能耽搁了你们,我这就让阿卓靠岸。”
西西见没被为难,大喜:“多谢了。有缘必会再见,到时我来做东,请你们喝上一杯。”
南宫水月瞥了无双一眼,贼笑道:“有机会的,一定有机会的。”
不一会儿,船靠了岸,苏易郑重道了谢,二人才离去。
待船离了岸,南宫水月才收回目光,轻笑道:“那苏易虽然古板些,却是难得的正人君子,武功也不错,定力更是好,总能护她周全的。再说,既是去武林大会的,很快就能见面了。”
无双点了头,不语。
南宫水月看着她拨弄着棋子,本是他用来打发时间的玩意儿,如今她倒似入了迷一般,整日对着棋盘,不知在布什么阵。
“那个西西姑娘年纪不小了罢?”
无双没空应付他,随口回道:“二十多了,本王一直以为她有三十了。”
南宫水月手中的扇子遮了半张面,扇子后的他但笑不语,既是燕王的后娘,便是先帝的妃子,这般年纪,又是异族,想来只有那位身居西宝宫的西妃了,原来竟没有死,倒是难得的天真烂漫。
“阿卓姐姐。”柳月唤了一声正忙着的阿卓。
阿卓见他抱着的脏衣服,心中了然,“可是主上又发脾气了?”
柳月点点头,笑道:“南宫公子闷得慌,殿下又不理他,他发火摔杯子,都溅上到了自个儿身上。”
“你去里面伺候罢,这衣服我来洗。”阿卓柔声道。
那日见了柳月真容,她惊呆了许久,虽与柳月相识已久,却几乎没见过他的真容,她竟是不知原来他是这副模样,让她想起了当年月府后院的小公子。虽差别甚大,但那个轮廓却是极像的。此后柳月便未再易容,她越看越觉得像,不由对他更加照顾。
柳月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担心南宫水月再发火扰了殿下,便谢了谢就进舱伺候去了。
舱内的南宫水月的确是在生气,还是在生闷气,因为无双压根当他不存在。他最是喜欢热闹,在这几乎寂静无声的船上过了半个多月已是极限,到了沧州境内就不下雨了,他早就吵着要走陆路,可无双整日对着棋盘专注对阵,自是觉得船上清静,不愿走陆路。起先南宫水月还让着无双,可这几日却是越来越忍不住了,便寻着由头发火,这会儿又闹上了。
南宫水月狠狠地盯着无双,恨不得盯出个窟窿来。本以为无双又会当做没看见就这么算了,谁料她却大发慈悲道:“到了前面的县城就上岸罢,休整休整。”
南宫水月就跟那三月不见肉的贫民一般,喜得整日乐颠颠的,也不发火了,就老问阿卓到了没有。柳月见状又对阿卓道:“他哪里像那个心机深沉杀人不眨眼的花楼楼主了?”
过了两日,四人终于上了岸。一上岸就得掩了真容,可南宫水月宁愿易容也不愿回到船上。况且只要有人就有纷争,一旦涉及冤情伤及性命,燕王总要管上一管,南宫水月也看了不少热闹,心满意足得很。这样不快不慢的,到了七月底,四人终于到了琼山脚下,此次武林大会正是在琼山脚下武镇举办。
此时的武镇已经很热闹了,到处都是江湖人,随身佩着兵器,整个镇子都透着一股子肃杀之气。无双的兵器在兵器谱上是有名的,寻常人不识货,可难保江湖中人不认识,所以只能裹了布收起来,去那铁铺定制个普通的。
“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
姚仙儿不用抬头便知来人是谁,也不招呼他,只顾看着窗外,面上露了一丝愉悦的笑意,轻声道:“看到一个熟人罢了。”
来人走到他身边,跟着看过去,见是一行四人,看起来很普通,其中一人气度不凡,行走在外,大约是易了容的。想到姚仙儿的癖好,来人面上闪过一丝厌恶,于是冷了脸道:“武林中不乏高人,我教是新兴门派,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你收敛些,别坏了教主的大事。”
姚仙儿闻言有些不以为然,“大事?不就是为教里选狗吗?教主本事通天,大可以学千古贤君以德服人,何必弄这些下三滥的玩意儿呢。”
见他对一教之主毫无敬意,来人却未发怒,只冷笑道:“若非需要这些下三滥的玩意儿,圣教还会需要你么?你以为教主为何对你那么纵容,无限制地提供你名贵药材?奉劝你一句,认清自己的位置,别高估了自己。今时今日,以你的名声,离了圣教,你就是一堆烂泥,别人连踩都懒得踩。”
姚仙儿面上笑意不变,却冷了双眼,唇角勾起嘲讽,“我什么位置我自己清楚,倒是你,苏长空,你清楚么?你留在圣教到底是为了什么?报仇?你的仇人早就入土为安了。或是父债子偿,你要找那小皇帝报仇?”
苏长空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姚仙儿笑意更深,接着戳他的痛处,“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