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不经心地挑了挑指甲,“若十三真仙随便再来一位进琳琅宫,这个左首座,也轮不上她。”
“天底下怎么有这么贱的人?”城主府中,通过凝影镜看到这一幕的兰静气得跳脚,完全不顾忌自己的淑女形象,大骂道,“敢说姐姐虚伪肤浅?你这样搔首弄姿,蓄意贬低一个没见过的人,难道就不肤浅?光凭这几句话,就已经将你嫉妒得发狂的丑陋嘴脸暴露出来了!”
兰静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城中情况的时候,曲宁萱正在画她们的本体——至清圣物,兰之君子,素凝优鼎。或深或浅的线条已经够了好,又用了浓淡不同的墨水将花萼、花瓣、花叶等部分染出来,细致无比,神形兼备。
做好这一切后,曲宁萱才慢条斯理地放下笔,淡淡道:“既知道她无趣,又何必与她计较?你无论骂得多难听,她也听不到啊!再说了,就凭你说话的水准,若真遇见她本人,只怕会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兰静见曲宁萱说完这些后,就拈起一支笔,打算给素凝优鼎上色,不由无力了:“姐姐,你就一点都不生气么?”
“将死之人的垂死挣扎,我又有什么可气的?”曲宁萱将大半心思都投在作画上,只分出一丝半点的心神与兰静对话,“待会我让你离开,你就立刻离开,不许和我啰啰嗦嗦。另外,你记得,一定要给慕祈上仙带话,明白么?”
兰静眼眶一红,刚想说什么,却想到曲宁萱这些日子的教导,快到嘴边的话不情不愿地咽下不说,反倒刻意透着几分轻松,强作欢快地问:“姐姐,你让我带的那句话,真的很有歧义耶!什么叫做‘你答应过我的,不许反悔,一定得做到?’,还有,什么叫做‘若见到他,替我对他说一声对不起,因为我没能完成对他的承诺’?怎么听怎么都像……难不成,你……”
“这个啊!”曲宁萱声音微扬,似是有些感慨,又好似要叙述往事,兰静竖起耳朵,正打算多听些八卦,就听见曲宁萱慢悠悠地说,“你只管将话带到就是了,其他的事情,我不告诉你。”
“姐姐——”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兰静肯定有炸毛了,曲宁萱唇角露出一丝清浅的笑容,心中却有些怅然。
她答应过鬼帝陛下,一定要为他解开封印,却碍于身体原因,无法实现自己的承诺……所以她与慕祈上仙约定,若她死去,慕祈上仙一定要完成她的遗愿,战争一结束,就立即为沉璧解开封印,纵然,纵然当时的仙界,或许与鬼界敌对,都不可违背这一誓言。
这时候,丹丘城城主府防御结界,受到强烈攻击。
“来了么?”曲宁萱连头都不抬,平静地吩咐,“静儿,离开吧!”
“姐姐……”
“城主府防御结界一遭到攻击,除却我之外,城主府内的所有仙人都必须离开;城主府上空一涌现乌云,除却我之外,丹丘城方圆千里内的仙人,都必须撤离,至少要到八千里外,才是安全距离。”曲宁萱面色不改,缓缓说出她与慕祈上仙共同制定的命令,“兰静,这不是请求,而是我作为长官,在命令你这个副官,明白么?”
兰静死死咬牙,又深深地看了曲宁萱好一会儿,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在心底里,这才捏碎传送符,离开丹丘城。
曲宁萱一挥衣袖,消去不远处,兰静的血痕,随即轻轻摇头。
那孩子的手心,只怕已经被抓得鲜血淋漓了吧?这又是何苦呢?
第一百九十四章 雪葬前尘
丹丘城的防御结界纵然强大,却拦不住雪妍,当她攻破结界,闯入城主府时,却发现幽幽庭院之中,竟空无一人。
碧染下意识地退后一步,雪妍见状,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勾起一个轻蔑的笑容,嘲讽道:“真没用!”说罢,就命令骑兽往城主府书房的方向奔去。
没用?是啊,连魔都见过了,还是魔族中的高层,为什么还会怕比魔弱小很多的鬼呢?
想到这里,碧染摸了摸坐骑的头,壮着胆子说:“我们也跟上去。”
她的坐骑名为恐云兽,面目凶恶气势十足,驯服后,性子却极为温顺,不似雪妍的坐骑一般,纵然有主,也嗜血噬人。听见她的吩咐,恐云兽立刻顺着雪妍的气息跟过去,两人几乎是一前一后到了书房前。
雪妍收起坐骑,一脚踹开大门,便见曲宁萱端坐于书桌后的椅子上,手中是一副普普通通的画卷。纵然动静如此之大,她的目光也未曾挪开,唇边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温暖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好似一层唯美的金纱,但对她的美丽来说,这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点缀。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绝代佳人,合当如是。
每每想到萧宁对兰泠深入骨髓的爱恋,以及在自己勾引他之后,他将兰泠捧到天上,将自己贬得一无是处,字字句句戳她心窝子的话语,雪妍心中的嫉妒与恨意就有如蔓藤一般疯狂地生长。她日日夜夜诅咒兰泠。恨不得生擒这位被仙人们交口称赞的女子,将她恨恨折磨。把她打入尘埃,看看她还能不能维持那份清高,那份骄傲。
萧宁,你不是说我脏,说我丑陋么?我一定会让你看看,你心中的女神是怎么比我更脏,更丑态毕露的!
“雪妍将军的眼神,真让我不寒而栗,不过。来者便是客。”曲宁萱轻轻放下手中的画,礼貌地抬了抬手。以主人的姿态招呼两位不请自来的入侵者,仿佛她们是自己等待已久的客人,“请坐。”
都到了这种时刻,她为什么还能如此从容淡然?明明,明明城主府的人全都抛弃她逃跑了啊!不,不对,肯定有什么阴谋!
不得不说,曲宁萱给碧染的阴影太大了。是以碧染条件反射地觉得城主府有什么陷阱。谨慎地四下张望。雪妍瞥见碧染这幅样子,不由冷哼:“没出息。”
碧染自觉在雪妍面前失了面子,便有些恼羞成怒。冲着曲宁萱发脾气:“兰泠,你都落到这地步了,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
曲宁萱见碧染的样子,不由微笑着摇了摇头:“我原先以为,在生死之间走了一次的人,都会与从前全然不同,却未曾想到,你竟只多了几分美貌,却没长半点脑子。若我是你,听见兰泠仙子镇守丹丘城,定是不敢过来的。”
她这话委实说得太过直白,也太不留情面,碧染的脸立刻涨红了,气急败坏地质问:“你说什么?”
曲宁萱不急不恼,慢悠悠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我说,若我是你,就定不会明知守将是我,还没有半分提防。【本书讨论超级群194578883】”
“你想拖时间么?”雪妍长枪一横,神色依旧冷漠,心中万分狐疑,暗道碧染这白痴难道漏了什么重要情报?可她面上却不露分毫,“能够援驰你的锦容仙子,正与逐风蚀柳王颤抖不休,杀戮仙们则致力于从啸月天狼王的方向撕开一道缺口,雷徵与啸月天狼王、苍缨浊浪王缠斗,还处于下风……”
曲宁萱静静地听着,脸上笑意始终如昔,雪妍越说越觉得不对劲,最后脸色一变,直视曲宁萱,眼神霎时间变得无比锐利:“不对,仙界高层面对的,怎么都是妖界强者?”
“那又如何?说不定是他们心虚,怕对付不了魔族呢?”碧染心中不祥之感越发扩大,却还死鸭子嘴硬,“魔子不死不灭,就算她有天大的本事,也对我们没用啊!”
混账,你是魔子,能够不死不灭,可我不是啊!雪妍眉头紧锁,飞快思考应怎么不堕气势地离开,否则将被碧染这女人嘲笑,一辈子抬不起头来,魔后的位置也……这时候,曲宁萱却慢悠悠地说:“都来了啊!那么,也可以开始了!”
开始?开始什么?
雪妍惊诧地抬头,就看见以那副画为中心,源源不断地至清之气涌向曲宁萱,至清至圣,克制世间一切污秽的仙气,逼得她与碧染都不得不一再后退,刚刚冲进来的四位魔子以及几位魔将,全都被汹涌而来的至清之气逼得不能向前一步。
“律令——灭。”
丹丘城上方,乌云滚滚,万里之遥的兰静突然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倒在恒阳仙君的怀里。
灵气,全都被……被抽空了,这是,姐姐……
“恒阳,开始吧!”镜越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倘若兰静的至清之气跟不上,我们就得将自己的修为转化到与她同源,灌注进去,别让兰泠的牺牲白费。”
恒阳闭上眼睛,面露不忍,末了,重重点头。
兰静处于阵中,已是泣不成声。
她早该想到的,姐姐的至清之气与精神力,都在当年松涛城之战中消耗一空。尽管这段时间不要命一样地进补,却根本不能恢复到全盛状态,唯有借用她这个妹妹的至清之气,才能彻彻底底地……所以,姐姐才会那么仔细,那么细心地画素凝优鼎,因为那张画,是她从自己这边得到至清之气的媒介!
我,我本来,可以阻止她的,是我没有珍惜自己的血。是我不够了解姐姐的心思,是我不够聪明……
曲宁萱右手按在画中素凝优鼎的花蕊。源源不断地汲取灵气,左手则以极快的速度,再划了一道律令符,淡淡道:“补,律令——五大魔子,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衡天者的律令,分两个过程,第一道是宣判结果。第二道是附加条件,一旦宣判。天道势必践诺,这是创世神太初定下的顶尖法则。
哪怕,衡天者的律令,与天道相违。
先行律令,若有失误,再惩判官,这也是天道的一部分。
曲宁萱律令一出,丹丘城上方。乌云滚滚。漫天的劫火,无尽的天雷,都昭示着她这一次的举动。即将得到怎样的惩罚。
“杀了她,快去杀了她——”天道执行律令,魔子的魔核从内部开始崩毁,钻心的痛让碧染整张脸都扭曲了,声音也变得无比嘶哑,仿若溺水之人的挣扎,“只要杀了她,我们就能得救!”
她话音刚落,无数如水桶般粗大的天雷就毫不留情地劈下,横扫一切,仿佛在嘲笑她的愚昧无知。朵朵劫火只有蜡烛的火苗那么大,在天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