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园,还不快去请夫人过来!”祝园是钱姨娘的贴身丫鬟。
这话听着是对好言好语,这眼下之意,是说葛天行护着媳妇,不顾母亲,可是直接给他扣上一个不孝子的头衔,冷冷地看了钱姨娘一眼。
这哪里是要看看,简直就是要权氏的命!
葛天行斜视了钱姨娘一眼,凶光直露,原本拦住的人,统统退缩到一边。
在战场上厮杀时,面对敌人时,才会出现这样凶狠的眼神,自从葛天行不再带兵以后,整个人都温和很多,今日,再次出现,吓的众人不敢大声气喘,索索地立在一边。
凌厉地眼神扫视一圈,最后快速转身,收起一身杀气,恭敬地作揖,道:“儿子多年未曾在家服侍娘亲,是孩儿的错,今日孙子没了,全凭母亲做主,权氏已经去了大半条命,早已经昏睡过去,儿子就做主没带着一块过来,等身体好了,一定好好伺候母亲。”葛天行扑通一声跪下,他知晓权惠心这次生产完全伤了元气,根本经不起再折腾。
虽然现在没有入族,但是对老太太还是要孝顺,什么把柄都不能落下。
老太太的神情才缓和一点点,抬眼打量葛天行。
“老太太,奴家恳请看在老爷夫人的面上,好好安葬少爷,给可怜的孩子寻找一些安慰,希望投胎做个有福之人。”钱姨娘脸色一变,柔弱地痛声哭诉着。
真是哪壶不该听哪壶,葛天行抬眸一瞪了钱姨娘一眼,对方一缩,躲到老太太身后。
一提到这是,老太太就迁怒到权氏身上,哭泣道:“我可怜的孙子,你们这些狠心的,要不是当年你悄悄走,这孙子现在一定活生生的好着,这是作的什么孽啊!”
“请母亲责罚!”葛天行知晓,这多年未见得母亲,今日估计定是要插手此事。
“罚你能换回我孙子吗,你也快四十的人了,至今只有一双女儿,好不容易来的孙子,还这么无缘,都是怪我啊,不该生你们的气,应该早早吩咐人,好好照应着,身边照顾的都是些年轻的丫头,哪里懂得。”老太太越说越伤心,捶胸而泣。
钱姨娘忙上前拉着,老太太闹得更厉害,一甩手,重重打到钱姨娘的额头上,钱姨娘闷哼一声,缩在一旁。
葛天行连连上前劝住老太太,提高声音,清晰道:“孩儿知错,以后一定听从母亲的话,早日有后。”
老太太慢慢停止哭泣,怜惜地喃喃道:“我儿命苦,希望记住今日的话,好好喝劝劝你媳妇。”劝劝你媳妇也好好听话。
一直桀骜不顺的儿子,今日懂得低头,得了承诺,见好就收,正是个好的开始,老太太心知不能一步到位,安慰道:“既如此,你赶紧你安排孙儿的后事吧,你媳妇就暂时不用过来了,等养个几日恢复了再来。”
养几日也不能好的,赵妈妈在一旁有些急切,想要开口,葛天行使了个眼色,到嘴边的话,只好生生地压下去。
“孩儿告退,母亲也累得,注意身体。”
☆、002、来请
青石小路,婉转几回,一处翠竹生气盎然地小院子,门头上鎏金显眼的三个大字“竹林苑”映入眼帘,整个院子的布置和京城的几乎一模一样,可见父亲真的是很疼爱她,心中一暖。
两个月前,她大病初愈,刚好可以下床时,就被老太太以疼爱孙女的名字,送进清石庵学习规矩礼仪,今日刚赶回来,还是没来得及保住权氏的胎儿。
死前是在清石庵,重获新生的地方居然也是那里,从什么地方跌倒就从什么地方站起来吗?葛纤云想想不禁出了神。
她一回来就奔到权氏那里,身边只带了晴画,丫头晴锦一直侯在院子里,此刻看到她后,神色略带紧张,连忙上前扶着。
她抬头看着晴锦,眼神万分复杂。晴锦是老太太身边的,权氏身边的雨香亲自调教的,性子活泼,容貌比较美艳,是她四个丫头中最漂亮的,前世那些证实她不贞的贴身衣物,正是她所掌管的,不由地凝神看了晴锦几眼。
晴锦被她直勾勾地眼神看的莫名其妙,愣愣地摸摸脸颊,将手绢在她面前晃了晃,急道:“姑娘在看什么?莫不是夫人……”原本在京城只有姐妹二人,就直接唤作姑娘,现在回来了,有长房和二房的姑娘,按顺序排下来,她应该是五姑娘。
“无事,可能是太疲劳了。”她暗自笑了笑,这下连她身边的都不能放心,希望送过去的衣物,能够检查出一二。
走进屋子,环往四周,傍晚地夕阳从竹窗洒下来,零零散散地分布着几个星星点点。
檀木圆桌上摆着一条微黄的素绢,旁边案几上放着一枚端砚。筒里插着几支毛笔,几本书散落在桌上,估计是刚搬来,还没来得及收拾完。
窗边的青花瓷盆水中水仙花正盛开。转过头去,是闺中女儿都有的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用锦套包裹着的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挨着放置的是一个三足鎏金的香炉,栀子花香,清淡甘甜,似乎在暗暗昭示主人身份不一般。
挑起璎珞穿成的的珠帘,那一边是寝室,黄花梨木的架子床上挂着淡粉色的纱帐,折起的荷花屏风安静地立在墙隅,整个房间显得朴素而又不失典雅。
“姑娘,先休息一下吧,已经好久没合眼,到饭点时,奴婢再唤你。”挑着帘子进来的晴画,依旧安静沉稳,立即迎上来扶着她,后顺手收拾那几本散落的书。
这一世,我一定要让你有个好的归宿,那时候只有晴画不离不弃地陪伴她,最后还送了性命。
“也好,打个盹。”她的确累了,毕竟只有十来岁的身体,幸好从小身体非常健康。
晴锦连忙上前铺好床褥,伺候她入睡,关好门窗,再添些凝神香。
刚一入睡,无数记忆就涌向心头,重活一世后,她努力不去想那些往事,每每想起,心都灼痛。
梦中她不停地跑,不停地跑,终于逃离了夏家的追赶,满怀欣喜地跑回葛家时,却是一句“你不守妇道,我们葛家丢不起这人”就把她送进了清石庵的黑屋。
一点解释地机会都没有,她百口莫辩,整日呆在黑漆漆不见一丝光亮地地方,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多少天。
最终是晴画拼死把她弄出去,可惜身体已经残破不堪,没走多远的路,就被驻守在清石庵的夏家人发现。她惶急跳河,却忘记她不会游泳,那冰冷的河水,水中的窒息,每每回想起来,都心惊肉跳。
前世她嫁给夏家二房长子夏令其,出嫁前,二人关系很好,婚后,她就是他吞并葛家财产的棋子。
画面陡然一转,他的面庞逐渐放大,变得清晰,很鄙视嫌弃地看着她,惊得坐起身来。
“姑娘,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晴画轻轻推了她一把,唤醒她,刚刚重生的那些天,日日噩梦,夜晚都不敢入睡,后来再次进入清石庵,刚开始夜不能寐,后来想通才好些,一连好几日都没做梦。
她低头不语,静静地看着被褥上的荷花发呆,隔了许久,问道:“我睡了多久?”
“姑娘才睡了半个时辰,赶紧擦一擦,免得着凉了。”晴画拿起白手纱布,沾了温水,擦拭她额角的汗水,葛纤云看着出神,再想到那些证据,正是她的贴身衣物,心中有些不安。
抬眸看了床边的晴锦,她的衣物都是晴锦一手打理的,她是最方便得手的人。
“姑娘换身衣服,这亵衣都湿透了。”晴画拿出一件乳白色的亵衣,正想上前解开她身上亵衣衣带。
她这才反应过来,潮湿的亵衣已经都贴在身上,黏糊糊地,很不清爽。
郝妈妈正好换了一盆热水过来,笑道:“我们姑娘越来越会关心人了。”她只因为葛纤云是因为担心权惠心---她的娘亲,才会做噩梦,前世的葛纤云眼里只有那个男人,对一切人情世故都不感兴趣,权惠心好似伤心一阵子。
她反反复复想了许多,突然心中一震,既然重获新生,自然要把那些负她害她谋算她的人,都揪出来,用前世学从他们那学到的经验来对付反击。
那些噩梦不是想逃避就能消除心中的阴影,需要面对,她顿时勇气十足,精神一振,笑道:“郝妈妈又取笑我,大夫说了,母亲这次伤了心脉,估计需要静养许久。”小女孩的含羞中还带点娇憨,眼角余光瞥见晴锦抖落被子的手一滑,慌忙地再次拿起。
屋内气氛正好,屋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老太太要给五姑娘接风,请五姑娘过去吃晚饭。”老太太身边的丫头珠花在门外大声说道。
“姑娘在洗漱,过一会就过去,麻烦珠花姐姐亲自跑一趟。”二等丫鬟晴雨客客气气地拉着珠花的手,柔声说道,顺手塞了几个铜钱过去。
“奴辈也只是跑腿的,老太太那边催的紧,要快些。”珠花摸着手中的铜钱,笑盈盈地又在晴雨耳边嘀咕几句。
晴雨送走了珠花转身进了屋内,脸色有些急躁,道:“姑娘,听说夫人和老爷都没请,只请姑娘,这老太太是什么意思,不过之前老爷和老太太似乎闹得不愉快。”
上次老太太明显是借着权氏没能生出活的儿子,想要整治葛天行,现在来传唤她,多半是前者已经成功,而且已经有了对付她好的法子,想当初老太太送她进清石庵,八成是不想她再回来的。
来意不善!
清石庵是世世代代供奉贞洁牌坊的地方,里面都是没了丈夫的寡妇,想到在里面的那些日子,两世的记忆重叠,葛纤云心中一颤。
“不管什么意思,现在先帮我梳理梳理,赶紧去见了,才清楚怎么回事。”她有条不慢地说道,以前的她不是不懂这些弯弯道道,只是不屑在这些小事上,一心一力眼里只有心爱的相公,却不想最后就栽在上面,今世自当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此去看来只能顺着走,忍得一时。
☆、003、立威
晴锦拿了一件乳黄色的中腰襦裙,几朵白色百合花,下裙银丝锈暗花,宽腰带乳白色锦缎镶边,巧妙地扎出一个蝴蝶结,垂在腰间,十来岁的姑娘不需要上妆,郝妈妈把散乱地头发重新理顺,仔细编成丫髻,再带上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