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是,太子还说你不是个简单的小丫头呢。”王幽兰微微一笑,神色一凝:“太子告诉我,他去调查过你的来历,也知道是大少爷将你从香湖带回来的。他说,他的侍卫去过你叔叔家,可惜去晚了,你叔叔一家在你从一品香走的前一晚因失火全家都葬身火海。”
眼泪不由自主的往外流,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堵得慌,是难过吧。细胞果真也有记忆能力,要不然骆颖这身体怎么如此难受?就算是被亲叔叔婶婶卖到妓院,可实实在在的那一家子于她有养育之恩,与她有血缘上割不断的联系,这种情分这种联系是怎么也抹杀不掉的。
该死的杨凡!如此心狠手辣!
王幽兰伸手揽过骆颖,抱在怀里:“我可怜的颖儿,义父和兰姨跟你一样命苦呀。”有热泪落入骆颖的脖子里。
王幽兰放开骆颖,拿出丝巾给骆颖擦干泪,又擦干自己的泪。
石铁的脸色铁青,很难看。那紧握的双手青筋暴起,眼神没有焦点,狠狠地盯着某处,似乎要穿透时空将某物生生撕碎。
让自己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些,王幽兰拿出半块玉阙来,继续说道:“兰姨的全家、石叔叔的全家、青竹、白荷的全家全在一夕之间为人所害。这是那日出府前,太子给我的。说是五年前,他偶然听人说起当年的惨事,去了出事地点,在我家被烧毁的废墟里捡到这半块玉阙!”王幽兰一字一顿,终是泣不成声!
那半块玉阙通体碧绿,冷幽幽地躺在王幽兰的手心上。石铁目光凝成了熊熊的怒火。
骆颖轻轻扶着王幽兰的右胳膊,石铁轻轻拍着王幽兰的左肩:“兰儿,别伤心,终有一日,我们得叫他们血债血偿!”
“兰姨的意思,这半块玉阙是当年的仇人不慎留下的?”扬起小脸,骆颖眼里满是热泪。
王幽兰全身上下被内疚、自责、痛恨和悔恨所笼罩,哽咽着说:“早前他非常宠爱我的时候,我经常去他的书房。跟这一模一样的另半块玉阙放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当时我无意中打开后,招来了他可怕的怒喝。现在想来,他是怕事情暴露,难怪当时感觉他想杀了我。后来他解释说,那是他祖母留下的传家之宝,因不慎摔坏,只剩下了那半块。”
骆颖知道,王幽兰嘴里的“他”就是指杨威!
早在二十多年前,杨威就已经是丞相了。一个权倾朝野的丞相要杀一个正五品官员,随意罗织个罪名即可,为何要暗中杀害并牵连如此之广?三个司金主事全家先后被杀!
难怪那日离开相府后,王幽兰是那么的忧伤痛苦,还以为是她舍不得杨威,舍不得离开相府的锦衣玉食。
留在杨威的身边她会有更多的报仇机会,可是她为了骆颖在相府不再受委屈不再受伤害,她毅然放弃了那些机会,这叫骆颖怎能不感动?
这异世的唯一温暖,是她毕生想要保护的!
“那你和义父是怎么分开的?”骆颖很想知道为何这有情人却成不了眷属。
伤心的王幽兰脸上倍添一份凄凉,石铁看着心疼不已,接过话题:“当年,户部下司金三主事:我的父亲、兰儿的哥哥、你的父亲骆大人,三人关系不错,常常在一起谈天论地。十年前,三人因公去了北方,不知何故,回来后,三人就翻脸了。骆大人更是向朝廷请辞去了宛城,家父与兰儿的哥哥关系倒还不咸不淡,但也少有往来。我自幼跟随父亲习武,想要拜名师,后来就离开了京城。当我听说王家惨祸后,连夜赶回了家,发了疯似的寻找活着的人,却找不到一个。兰儿的母亲和她弟弟、我的母亲和我的弟妹们,他们抱在一起,已经被烧得漆黑。我的父亲和兰儿的哥哥手脚被砍断、眼睛被挖出……”
铁骨铮铮的汉子也不禁泪如雨下,王幽兰抱着骆颖,两人早哭成了一团!
第一卷 022恶奴欺主
略作停息,石铁继续道:“满屋满院的死人……他们连仆人都没有放过……将不幸丧生的众人稍作安葬后,我就离开了宛城。所有的人里没有兰儿,我就知道兰儿一定活着。我一定要找到她,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受苦……我找了整整八年啊……终于找到了……”低沉悲伤的声音里满是痛苦无奈:“我踏遍了柳国的每一个角落。四年前,听一个宛城的商人说在惠城曾看到一个姑娘,很像你,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你、寻你……天不负我啊!”
“我不值得你找啊,阿铁!当年,我和爷爷去了乡下姑姑家,听说了宛城的事后,急急的赶回家。正赶上那些蒙面人杀我家人,他带兵到了,说他因公路过宛城,然后救下了我和爷爷。面对灭门惨祸,我晕过去,大病了一场。醒来之后,就已经在惠城了。他说他已经帮我安葬了家人,我央他寻你,他却说你去寻仇也已经死了,是他亲手掩埋的你。没想到一切都是假的,我和爷爷当年还很感激他……”王幽兰双手掩泣,又怕院外的下人听到,压抑着声音,身体却止不住的颤抖,有什么事比以身侍仇敌更令人羞愤痛苦的呢?
呜咽的声音似在解释又似在发泄:“爷爷遭逢家变,来宛城之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当年他在爷爷面前鞍前马后的服侍。爷爷觉得时日无多,就把我托付给了他。我跟他走后一年,爷爷就去了。一开始,他对我还十分宠爱,夫人嫉妒,三天两头的闹,后来我就要求搬去了最僻静的兰苑。夫人毒辣,害我流产,又通过小厨房的李妈给我下药,让我终身不育。想我一小妾的身份,也不与夫人争些什么,只当是在报恩,所以,这些便也没有声张。因此,生活才会相对的平静。幸亏他们带了颖儿来我房里养,一看见这孩子,我就觉得我们有缘,以后就我们俩相依为命了。”
“兰姨,不是还有义父吗?我们要相亲相爱的在一起生活。我们还有白荷、青竹呢。”骆颖小手轻轻地给王幽兰擦着眼泪。
“颖儿,记住,这些事不要跟青竹、白荷讲。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别看她们比你大了足足七八岁,可她们没有你的伶俐劲儿。特别是白荷,是个藏不住话的,可千万别给她们知道了。兰姨也想着过去的旧事就不要让他们再伤心了,过两年,给她们俩找一门稳妥的亲事,让她们早点嫁出去过安稳日子。”一听骆颖暖心的话,王幽兰满足地抱紧骆颖,仔细地叮嘱她。
“兰儿,还有一件事情得让你知道。”石铁郑重地说。
“是乡下姑奶奶家也遭到不测了吗?”骆颖不安地插嘴,抬眼看向王幽兰,王幽兰的脸唰地一下更苍白了。
石铁点点头。
“什么时候?”王幽兰的声音沙哑,充满了恨。
“你们离开宛城不到十天。”
握紧小拳头,骆颖愤愤地瞪大了眼:“兰姨、义父,对于这群畜生,你们怎么看?”
“杀!”
两人异口同声!
“你们两个的事,你们怎么处理?”冷不丁的出口,让两人一愣,回过神来,王幽兰之脸已是血红!
石铁眼神晶亮,目光灼灼地看着王幽兰。
嗔怪地瞪了眼骆颖,王幽兰随即正色道:“我和你义父的缘分已阴差阳错,此事休得再提。”
石铁苦笑着,神情萎靡。骆颖暗暗摇头,对着石铁无声地说:“别急。”
“要想杀了那父子二人报仇,阿铁,你们是不能够的。那府里高手如云,更何况那父子二人本身就是高手,不会比你差!”王幽兰拧着眉。
皱着小脸,骆颖看着二人道:“俗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兰姨、义父,我们不可气馁。”
踌躇半天,心中千回百转,但终于还是舍不得这眼前的唯一温暖;也怒于那父子二人对这身体的亲人的残忍伤害,以及对现在的自己的操纵。能从那高墙大院里出来,岂是那么简单的事,而现在,当年司金三大主事幸存的家人全聚在了一起,这些难道还真只是巧合不成?骆颖终是开口道:“兰姨,我与义父商议先培养一群跟我年龄差不多的孩子,然后再图谋报仇。”
“你们都商量过了?”诧异地看着二人,王幽兰满脸不解。
“那时候还不知道报仇的事,只想着做点事,是不是啊,义父?”讪笑着,骆颖不好意思的对着石铁笑。谁知道那曾经的穷酸高手会成为今日的义父?
“恩,颖儿说什么便是什么。”对于刚收养的聪慧女儿,石铁也如王幽兰一般极其喜爱,不知道是爱屋及乌呢,还是真喜欢这个比平常同龄小姑娘多了几分沉稳和主见的丫头。
“四姨娘!碗筷可要收拾了?”门外响起青竹的声音,音量和态度与平日不同。
石铁赶紧去里间屋里躲起来。
只听“咯吱”一声,门被推开。有人急切地走进来,却不是青竹,是杨凡特意送过来的小厮桂宝。杨凡送来桂宝,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就是杨凡明里安排来监督她们一言一行的探子。
平日里,骆颖这后院从来都是安静得很,没有王幽兰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进入。
这使得桂宝这一明探很是怀疑,还曾向负责起居的青竹打听过。当他听到青竹说是为了让骆颖能够好好的睡觉长身体时,还讥诮地说了声:“贪吃贪睡者,灵性尽废!”“主人也是你能妄议的吗?”青竹一声轻斥骂得桂宝直翻白眼。
而现在,桂宝连基本的礼仪也不顾,就这样闯进主人家的后院!
青竹小跑着拦住桂宝:“这是四姨娘和骆小姐的内室,你怎么敢擅自闯入?!”
桂宝虽然穿着青布短衫,是个下人打扮,但那份倨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这小院的主子:“什么姨娘小姐?谁知道是哪里来的野丫头?这才到惠城多少天,就在屋里藏男人了?”
“啪”的一声,青竹出其不意地甩了桂宝一耳光!怒声喝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埋汰四姨娘和骆小姐?骆小姐可是皇上指婚给太子的,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啊?再说,四姨娘和骆小姐在相府受宠难道你不知道吗?你以为我们出了相府,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告诉你,老爷让四姨娘带骆小姐来惠城,那可是瞧着四姨娘这么多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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