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逸诚恳地说道:“老太爷请听我把话说完,郑逸要向您请罪,第一,我们三人之中数逸年龄最长,今日不该莽撞带沈四弟和三妹妹出城游玩,第二,因郑逸的缘故遇上意外,连累了沈四弟和三妹妹,逸实在抱歉,请老太爷责罚。”
他微微顿了一顿,又郑重的说:“第三。郑逸知今日事故已连累三妹妹声名受损,郑逸明日就请外祖父来府上提亲,恳请老太爷割爱。”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老太爷、沈家两位老爷、太太并沈青扬都是知道沈清夕已经和顾照棠订了亲的,出了这样的事情,先不说他们已经对不起顾家了,顾家以后怎么看沈清夕,他们心里甚至都没有把握,可眼下郑逸又提出要上门提亲。他们心情更加复杂,按说沈清夕和郑逸孤男寡女的在荒郊野外,沈清夕的声名已经受损。只能嫁入郑家了,可眼下的事情却不是他们能做主的,因为还要考虑顾家的想法,如果顾家不在意这件事,他们就只能把这件事压下。权当没有发生过。
沈清夕却是脸色苍白,她本就担心郑逸因为这样的原因来提亲,现在听了郑逸的话,心里更是一片冰凉,他心里对自己就没有一点感觉么?只是因为要对自己负责任才提出娶自己么?如果是这样,她宁愿名声毁了也不要这样的婚姻。她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先看老太爷如何决定。
半晌。老太爷长出一口气,道:“请郑世子先回去休息吧,折腾了一天,世子身上还有伤,再说今儿只是和青林他们一起出去玩。出了点意外,怎么一下子就说到提亲上头了。婚姻大事,岂能随口儿戏,世子先请回吧。”他看了看下面跪着的沈清夕脸色苍白,目光中隐隐露着几分悲伤和不甘,以为她也是不中意郑逸的,心里不禁叹气,万一要是顾家因此事要提出退婚的话,三丫头可怎么办?
这便是不答应提亲了,郑逸默然片刻,知道此时不是争辩的时候,起身告了罪先退了出去,经过沈清夕身边的时候,他见沈清夕微微低着头,咬着嘴唇,脸色苍白,像是要哭了的样子,心里不禁难受起来。
终于只剩下自家人了,老太爷语气也严厉起来,喝问沈青林,“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吗?”
“孙儿不该擅自带四妹妹出去游玩,让四妹妹陷于危险之中。”沈青林是真的后悔为何当时带了沈清夕一起出去,要是今天真的让四妹妹遭遇不测,这个想法让他当时就冒出一身冷汗,他不敢再往下想去了,
老太爷重重的哼了一声,不接话,沈清夕轻咬贝齿,想了想低声说道:“老太爷,都是孙女儿的错,因郑逸大哥和秦氏合作的书坊今日开业,孙女儿想去看看,才缠着四哥带我出门的。。。。。。”
“住口,你这丫头平日里的规矩学到哪里去了,这样不知羞的话也能说出口,”大太太高声打断了清夕未说出口的话,“一个本是商户人家出身的人,非亲非故算是你哪门子的大哥,想是我平日太纵着你了,这样的话也能说出口。”
沈清夕心中更是冰凉到底了,不止是因为大太太对她视若亲生,从未这样严厉的责骂过她,更是因为大太太话里透出来的意思,非亲非故,也就是说几遍是郑逸真的来提亲,沈家也不会应的了,她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竟愣在了原地,不知道如何分辨。
她却不知道大太太心中正愁着如何和顾家交代此事,偏青林派的小厮惊慌失措的回府求救时,正好遇上了青扬和顾照棠,二人一听,心急如焚,马上点了人出城去了,这些事棠哥儿都知道了,她该如何和自己的好姐妹交代,她越想越急,不由有些气清夕失了规矩,要说平时由沈青林陪着她出去也不是一两回了,怎么今日好好的偏想起来出城去玩,要不出城兴许就不会遇上麻烦,也不会造成清夕和那郑世子两人独处的事情。
沈青林深深的磕下头去,“都是我的错,不怪四妹妹,求祖父责罚。”
老太爷烦躁的摆摆手,“去祠堂跪着吧,想明白哪儿错了再来找我,三丫头,这两个月都不要出去,好好在自己院子里学学规矩。”
这便是禁足了,沈清夕垂下眼睑,不再说话,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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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十一月,天气越发冷的厉害,人们也都开始穿上了过冬的衣衫,平日无事就窝在屋里玩耍,尽量少出去活动以免被刺骨的寒风冻到。
冬雪院里,春草接过小丫头手上的食盒,快步走进屋里,迎面碰上从里间出来的梦灵,向里探了探头,小声说到:“姑娘还在练字?现在可要摆饭?”
梦灵微微摇头,“再等一刻吧,我估摸着姑娘也快练完了。”
春草微微上前,将手上的食盒放在桌子上,准备摆饭,又吩咐小丫头们准备净手的水,方才向梦灵靠了靠,将声音压得低低的,“我看姑娘这些日子总是恹恹的,吃的越发少了,可是前些日子大太太罚姑娘,姑娘还在伤心?这样下去就怕姑娘的身子承受不住,姐姐可有什么好法子让姑娘开心?”
梦灵低低的叹了口气,“我能有什么好法子,老太爷罚姑娘禁足这些日子,虽几位姑娘少爷都来探过了,也劝了姑娘,可姑娘总是不开心,姑娘心里搁着事呢。”
一时间两人脸色都有些暗暗的,之前姑娘那样开朗的人儿,对待她们这些下人总是宽厚为主,遇到事情也总是会给她们分析道理,从不任意打骂,姑娘还经常讲哪些好听的故事给她们听,可现在姑娘已经大半个月都没有笑过了,姑娘不开心,她们这些下人看在眼里也都十分难过。
听到里间有了动静,梦灵给了春草一个眼色,春草开始摆饭,梦灵上前撩起里间的帘子,笑道:“姑娘,用午饭吧。”
沈清夕点点头,在两人的服侍下净了手开始用饭,桌子上摆了四菜一汤,都是她爱吃的菜,沈清夕在两个丫头殷切的眼神下勉强多用了些,就示意她们撤下,看着梦灵欲言又止的神情,她不禁莞尔,“傻丫头,你们不用担心,我只是最近在思考一些事情,想通了也就没事了。”
见沈清夕笑了,两个丫头都不禁松了一口气,春草娇俏的嘟了嘟嘴,“姑娘可算是笑了,您不知道,这些日子我们都担心的不得了。”
沈清夕安慰的拍了拍她,“好丫头,知道你们担心我,现在没事了,都下去忙自己吧,我去休息一下,到未时三刻把我叫醒,我有些医书要读。”
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沈清夕脸上的笑容敛去,那日“刺杀”事件后,沈青林在祠堂贵了整整一夜,而自己禁足两个月,那天大太太的话让她好像一下掉进了冰窟窿里,浑身上下都冷透了,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凉。
这个时代是有着鲜明的等级观念的,商人在这个时代的地位与沈家这种勋贵世家是无法比肩的,虽说很多勋贵世家都是有铺子和生意的,但头上还是有世家的光环在,他们自认为要高商家很多等级,郑逸现在虽然是郑国公世子,但恐怕在很多人眼里都无法抹掉他出身商人世家的背景吧?最起码大太太心里就是介意的,而自己骨子里还是有着自由和平等的观念认知,所以一开始与郑逸的交往就放在一个比较对等的观念的基础上,压根就忘却了这个时代是无法做到真正的平等的。
第106章 认清
在她禁足后的第三日,沈清歌来看她,她禁足的理由是受伤了,要静养,那天晚上的事情老太爷下了封口令,沈家几个姐妹也只知道她和沈青林一起出门了,出了点意外,回来就被罚了,并不知道具体的细节。
沈清歌悄悄的告诉她,郑国公带着郑逸上门来提亲,却被老太爷以沈清夕年龄尚小,上头还有一位姐姐,两位兄长未议亲为由拒绝了,“老太爷和郑国公闭着房门谈了好久,出来的时候郑国公和郑逸脸色很难看地离开了。”沈清歌说。
沈清歌听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淡淡的表示知道了,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郑逸也只是为了责任才来的,自己也不愿意这样糊涂的就定下来,只是为何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她忍不住想起那天郑逸对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沈清夕身体里毕竟是个成人的灵魂,前世虽没有谈过恋爱可也知道郑逸对自己动心了,不可否认的是自己对郑逸也有着一定程度的好感,他虽性子冷淡,却又聪明坚毅,心细如尘,又懂得体贴人,当时清夕也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下意识的没有直接面对郑逸的喜欢,装作没有理解郑逸的意思。
经过这次的事件,沈清夕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和郑逸是没有任何机会的,先不说郑逸家中复杂的家庭情况,清夕本身就很不喜欢整日的勾心斗角的生活,她一直希望能有一个相对比较平静融合的生活环境,从这个角度讲他就不是自己的良配,再者,就算郑家环境相对比较单纯,以大太太那句话里的意思,卫国公府也断然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这是沈清夕第一次直面和思考自己的婚姻大事。之前总是觉得还小,心里也没有真正的正视过这件事,这次事件让沈清夕一下认清了现实,过年自己就要满十二岁了,上面只有沈青珏、沈青林和沈青妙未定下婚事了,估计最迟过完年大太太、二太太就会为他就会定婚,不出意料的话,明年最迟后年就会轮到自己了,看来自己不得不好想想应该何去何从了。
此后的日子里,沈清夕只一心在家细细研读医书。熟悉药材,兴趣上来了做做女红,日子就这样在平静如水中滑到了十二月份。到她禁足结束的时候已经离过年没有几日了。
沈清夕早上起来就先去了大太太处去请安,大太太见她进来,招呼她去熏笼边坐了,让丫头递上手炉,温和地说:“快些暖暖手。待会在我这儿用膳。”完全不提之前的事情,到底是在自己跟前疼了十几年的孩子,当时气过了,过后还是觉得有些不舍。
沈清夕本有些尴尬,她总想着之前大太太对她严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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