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黑影嘿嘿一笑道:“舒花子,穷家帮泥菩萨过江,自身已是难保,为何却要插手别门别派的事,硬要淌这个混水?”
“自身难保?舒敬尧在江湖上混了数十年,这算是第一次听到。”
这分明是穷家帮的帮主,率领着手下赶到了。
欧阳昭不再怠慢,也无心细听他俩的舌剑唇枪,一晃双肩,扭蜂腰,展起无上轻功,拐过滑不留足的岩底,绕道纵上岩来,远远地放眼望去。
星光闪闪之下,但见青衫秀士舒敬尧,正铁青着脸色,虎虎生气地跃跃欲动。
随着他身后的黑白二童,穷家帮八杰,一个个磨拳擦掌,面有怒容,看样子全等他们帮主一个眼色,或是一句话,就要动手过招,拼命一斗。
在青衫秀士舒敬尧迎面两丈之处,插腰站着一个伟岸的蒙脸人。
那蒙脸人身材魁梧异常,通身玄色装束,只是一块黑布缝成的头罩,从头上罩到颈端,只露出一对精光闪闪的大眼睛,不断地闪闪发光,威凌逼人,不但是摄人心脾,而且透着他的内功不弱,修为高深。
此时,但听他语意骄狂,态度傲慢,指手划脚地道:“穷家帮除了倚仗人多以外,还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本人尚未想到!”
这话,把个青衫秀士舒敬尧气得脸色生寒,挥起大袖道:“本帮自问不算名门正派,可总有这点小小的名声,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你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闲话少说,你穷家帮有何能耐,今晚我是全接!”
他一面毫不经意地当面向威震宇内的穷家帮主舒敬尧叫阵,一面却倒跨了两步,对着欧阳昭立身之处微微招手叫道:“欧阳老弟,既已上岩,何不露面?”
黑衣蒙面人这一极不惊人的动作,不由把个欧阳昭与舒敬尧全都窘住了,两人心中都暗喊了一声:“惭愧!”不约而同地面色一红。
舒敬尧是由于自己与黑衣人对面说话,心无旁惊,竟然不知道欧阳昭上岩来了,而且欧阳昭立身之处,偏又在自己的对面,黑衣人的身后左侧。
这在无形之中,已可见敌人的耳目之灵,也就是说功力之高。
至于欧阳昭,自料轻功虽未登峰造极炉火纯青,但远非一般高手可比,上岩石之后,不但毫无动静,连气也没喘一口,怎的会被他发觉。
更有一层,自己适才说别人躲躲藏藏,自己现在不声不响,岂不是自打嘴巴。
因此,耳闻黑衣人的喊叫,急忙一个跃身,轻飘飘地落在当场,先向青衫秀士舒敬尧略一拱手道:“老前辈你也来了。”
青衫秀士舒敬尧尚未答言,那黑衣蒙脸人已抢着道:“老弟台!舒大帮主要与小兄我比划比划,正好,你来作个见证。”
他这话一出,激得个素养极深,江湖经验老到的舒敬尧怒火攻心,双袖一挥,转向欧阳昭道:“少侠,你闪过一边!”
说完,一抖双臂,对着黑衣蒙脸人沉声道:“舒某一向在武林之中,不到万不得已,决不与人动手,你言三语四咄咄逼人,究竟有何绝世奇学?”
黑衣蒙面人似乎全没把这位鼎鼎大名的帮主放在眼内,言语刻薄地道:“舒花子!你少向自己脸上贴金,与你那几手呼爷呼娘,偷鸡打狗的招数比划,还用得到什么绝世奇学吗?”
“大胆!狂徒!”
喝声乍起,在一黑一白的身影晃动之下,穷家帮的黑白二童双双抢出,越过舒敬尧,飘身并立在黑衣人身前七尺之处。
黑衣蒙面人双目凌光暴长,怒声喝道:“无知小儿!让舒敬尧自己来,凭你这胎毛未退的东西,还不配与我动手!”
黑白二童既已出来,哪管许多,同声喝道:“言辱本帮,冲撞帮主,你不想活了!”
喝叫声中,两小双双振臂,唰的一声,各人都抖出一条九环软鞭,呛嘟响声之中,掠起一丝劲风,像两条灵蛇,全对着黑衣蒙面人的腰际缠去。
黑白二童自幼练功,随着青衫秀士舒敬尧寸步不离的东奔西闯,修为虽不算顶尖人物,但也非一般江湖可比,因此,出手不凡,辛辣异常。
然而,那黑衣蒙面人竟如不见一般。
眼看两条九环软鞭堪堪缠到,但听他冷冷一笑之中,黑影忽的一动,双臂陡然疾伸而出,喝了声:“不知天高地厚!”
说来太迟,在当时也不过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事。
呛嘟!黑白二童的双鞭出手,一黑一白的人,也像元宵节的火爆,突然一震而起,上射两丈。
啊——惊呼声中,二童总算仗着身法灵巧,没有被摔死在当地,勉强站住桩势,双双呆在当地,瞠目结舌,余悸犹存。
黑衣蒙面人出手制住了黑白二童,场子中连欧阳昭在内,没人看出他用的是什么手法。这份快捷俐落,实在出人意表。
欧阳昭甚是不耐,一跨步,前欺三尺,朗声道:“阁下果然是身俱绝学,但可惜对手是两个小孩,在下要领……”
教字尚未出口,青衫秀士舒敬尧早已抢上前来,沉声道:“少侠,容舒某与他了结之后,若是不济,再行烦劳。”说完,他不等欧阳昭回话,神情凝重的早又对那黑衣蒙面人道:“两个小童无知,不知深浅,冲撞了你,舒某先在此陪回。”
黑衣蒙面人冷冷一笑道:“舒敬尧!你少来这一套,要动手我是随时候教!”
他对舒敬尧那份不客气,实在大出武林常规。
因为九派一帮,乃是目前武林公认,江湖咸尊的名门正派,慢说舒敬尧是帮主之尊,就是穷家帮的一个长老,或是一个执事,出面在江湖上走动,也必然到处受到尊敬,武林中都要看顾三分。
再者高手过招,虽是拚命舍身,但一般江湖礼节,总须交代得清楚明白,似这等开门见山,恶言相向的,实在是绝无仅有。
因此,青衫秀士舒敬尧气得个五脏欲裂,但碍于自己是一帮之主,不能与人开口谩骂,故而不怒反笑道:“阁下真是爽快人。既然如此,舒某要领教了!”
说时,起势立桩,蓄劲待敌,又朗声道:“阁下请吧!”
谁知那黑衣蒙面之人,态度之狂使人难以相像,他对青衫秀士舒敬尧的一言一动,直如丝毫不见一般,仰脸远视,淡淡地道:“本人极少与人交手,动起手来,向来又有个怪癖。”
青衫秀士舒敬尧虽然已不能耐,但仍旧强压怒火,道:“怪癖?何谓怪癖?”
黑衣怪人又是一声狂笑道:“任何人与我动手,我必让他三招。”
“今天晚上你免了吧。”
“此乃本人规矩,免不得。”
“舒敬尧虽无旷世绝学,忝为穷家帮主,你休要过分!”
“若不是看在你掌理一帮的份上,本人未必就轻易与你交手。”
“哼,如此舒某有僭了!”
青衫秀士舒敬尧嘴里虽然说得十分从容,但从他面色铁青的神气上看,心中显然充满了不尽的怒意。
但见他一挫双掌,左右分施,脚下不进反退,双掌随着退势递出,口中也同时叫道:“小心,看招!”
一代宗师果然不同小可,掌势初出,隐隐已掠起丝丝劲风,把深夜宁静的空气,激动得嘶嘶声响,地上的灰沙落业,随着平扫而前,直如惊涛拍岸,周围丈余以内,全在劲风之中。
欧阳昭暗暗颔首,心想:舒敬尧成名确非幸致,凭着这一手内力,加上沉稳老练的招式,比之自己所见的七派掌门。
不知要高明多少,放眼武林之中,除了少林的慧果大师,武当的智清道长,堪与比拟以外,其他门派,真可说是望尘莫及的了。
谁知那黑衣蒙面怪人,果然不出掌卸力,不作势硬接,眼看劲风扑至,双眼一愣,口中却也叫道:“果然有些意思,算你不是瞎充瞎混的了。”
狂态虽已稍敛,傲气仍然凌人,语声中,舒敬尧所发劲力已逼在咫尺,他忽然一个起势,平地拔起三丈,凌空又是一声狂笑道:“舒花子,名不虚传!”
然而,舒敬尧含怒出手的第一招,已被他轻描淡写地躲过去了。
青衫秀士舒敬尧一招落空,心中明知黑衣怪人是险中求全,但这等哑叭亏却说不出口来,钢牙一咬,喝了声:“好奸狡的心思!”
随着这声叱喝,脚上桩式不动,双掌一挫,改为左前右后,第二掌已经连环推出,与先前的第一招毫无逊色,力道有增无减。
黑衣怪人盈盈一笑,这一次他不再上纵,陡然身子一矮,轱辘功,偌大的身子灵活一转舒敬尧第二招竟又闪躲开去。
原来舒敬尧依着第一招的经验,发掌之际,五指后翘掌心上扬,把劲力引高了丈余左右,那黑衣怪人若是与先前一般的如法泡制,少不得要与掌力碰迎个正着,不料他竟有了先见之明。
青衫秀士舒敬尧在别人不还手之下,一连两掌均皆落空,脸上甚为挂不住,一反先前和颜悦色的风度,暴喝声道:“姓舒的不信你能躲过第三招!”
语出招随,快如奔雷闪电,上、下、左、右,但见如同一堆掌山,一片掌海,掌风四起,明是一招,暗分八式。
这一招乃是穷家帮八方结缘掌的精华所在,一派武学精华,果然不同凡响,掠起一阵劲风,席地卷起,猛不可当。
欧阳昭一见,心想:这一招黑衣怪人纵有天大的能为,无穷的变化,势非出掌卸力不可,舍此别无二策,假若确是不出掌应招的话,徐非是拚上一个骨断筋折血染当地。
他的一念未起,但见那黑衣怪人的眼神忽地一闪,陡地发出一声长啸。
啸声如同龙吟虎吼,高彻入云,长啸声中,歪歪斜斜左侧右倾,人像吃醉了酒的一般,居然在舒敬尧的劲风四绕之下,丝毫无伤。
这样一来,不但发掌袭敌的舒敬尧大惑不解,暗暗称奇,欧阳昭心中惊异更比舒敬尧要多千倍。他不等舒敬尧四次出掌,突地作势而起,飘身向前,双掌连摇,阻住了舒敬尧的前欺之势,口中大叫道:“前辈住手!”
青衫秀士舒敬尧怒咻咻地道:“少侠,稍候。我势必要……”
欧阳昭不等他说完,反身面对黑衣怪人,厉声叱道:“适才这一招,是从哪里偷来的?快说!”
黑衣怪人的脸色虽有黑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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