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
她这态度变得奇怪,话也来得突兀。
欧阳昭如同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莫名其妙地道:“蔺小翠,你这话……”
“住口!姑娘的名讳是你叫得的吗?你记下这话就是。”
这真叫做乞丐赶庙祝了。
欧阳昭心中不由暗暗好笑,但却慢条斯理地道:“你能说出不准我进入藏珍楼的道理吗?”
大妖蔺小翠一仰血糊糊的脸道:“这还用说?”
“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你不说出来,我怎知道?”
“贫嘴!”
“你不说,恕我不能照办了。”
“连这一点也不懂?那就是说,这楼上的武林奇珍,不许第三个妄想。”
“嘻嘻,姑娘你这话未免太也傲人了。”
“怎么?”
“凭你脸上这份伤势,只怕那武林奇珍放在你眼前,你也……嘿嘿!”
“小子,我已告诉你,我妹妹小玉……”
欧阳昭不等她说完,早抢着道:“忘了告诉你,你打算等你妹妹蔺小玉,只怕是空等一场了。”
大妖蔺小翠闻言,猛地一惊,上跨一步,两手前探,失声道:“怎么?她怎么了?”
欧阳昭淡淡一笑,不疾不徐地道:“怪不得那女子的穿着打扮,使用的兵器完全同她一般无二,我还真没想到是鬼谷门的两个大小姐。”
他说话的语气,完全像自言自语。
大妖蔺小翠被他引逗得更加焦急,急呼呼地追道:“你见到她了,快说!”
欧阳昭心中自觉好笑,缓缓地道:“见到了,可惜她比你更惨。”
“更惨?”
“嗯。”
“她……我妹妹也受了暗算?”
“不是暗算,她被一统教活活地掳去了。”
“真的?”
“我见到她之时,正被七八个一统教的高手生擒活捉,通身剥得一丝不挂,四马倒缵蹄地捆在那里,一身雪白的……”
“不要讲下去了,这话是真的?”
“我骗你则甚?”
欧阳昭是存心冤她,蔺小翠哪里知道。
但见她立在那里,如同木雕泥塑的一般,愣愣地,久久不发一言,如痴如呆,似梦似呓地沉沉道:“完啦,完啦!”说着,忽然一翻身,起势跃开两丈,手中的紫绢罗帕—摔,口中喝道:“朋友,带我出庄!”
大妖蔺小翠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欧阳昭还只道她是情急拚命,不由猛然一惊,就打算闪身让招。
但耳闻此言,不由一愣道:“我凭什么带你出庄?”
蔺小翠冷然笑道:“喏,这厢挂的一面锣,就是一统教柳暗花明庄的紧急告警的讯号。”
欧阳昭心知她真以为自己是外来的线上人,要以鸣锣告警威胁自己替她开路,但口中却道:“你怎知道?”
“适才我进楼之时,那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就打算鸣锣聚众,怎会不知!”
“你要用鸣锣告警来威胁我?”
“你能带我出庄,蔺小翠自然感激,不然,我只好出此下策了。”
“那你想错了,你鸣锣我既进得来,也就走得脱,只怕你两眼不便,少不得走你妹妹蔺小玉的旧路。”
“哈哈!”
大妖蔺小翠扬声一笑,看样子,她把生死已置于度外,接着道:“柳暗花明庄高手如云,我不相信凭你走得了。”
“那么一来,你自己呢?”
“我已残废,生死已不在意中。”
“何必要我带你出困?”
“趁此机会不难走脱,鬼谷门倾全力再来搭救我妹妹。”
“姑娘打的是如意算盘。”
“休要絮叨,你答应不答应?”
蔺小翠说着,右手的罗帕虚扬,作势欲动,一抖臂,就欲向悬挂着的铜锣敲去。
欧阳昭还真的被她给逼住了。
若是不允,她一定鸣锣,到时不但显着自己斗不过一个受了重伤的人,而且这鸣锣的时间过晚,少不得引起千手嫦娥宋骊珠的疑心。
若是应允下来,自己势必要送她出庄,万一遇上别人,怎生交待。
还有,这两个看楼的喽哕……那楼上的火光。
想着,一时十分为难,进退维谷,拿不定主意。
大妖蔺小翠早已催促着道:“如何?再不答言,休怪我不够道义了。”
欧阳昭可真急了,忙道:“姑娘,容再考虑片刻。”
刻字尚未出口,那大妖蔺小翠似已不耐,一抖手中罗帕,直向那面铜锣上挥去。
欧阳昭暗喊一声:“不好!”欲待拦阻,怎奈相距甚还,蔺小翠的出手又快,眼看已来不及。
嘶,裂帛一响,由楼梯上穿下一条瘦削的黑影,其快如风,低喝声:“使不得。”
语落人到,竟在千钧一发之时,把大妖蔺小翠手中的罗帕撕成两段。
大妖蔺小翠的人,也被那条黑影震得连退两步,手中执着一截撕剩的罗帕,站在那里发呆。
而那条黑影毫不怠慢,飘身撕断了蔺小翠的罗帕,人也到了楼下红烛之处,大袖一拂竟将两座熊熊高烧的蜡烛全给熄去。
一时楼上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对面不见人形。
这黑影,现身、夺帕、熄灯,一气呵成,干脆明快,爽朗自然之极。
说来太迟,在当时,也不过是一眨眼之际。
欧阳昭目力虽好,也没见到这黑影的庐山真面,反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弄得呆在那里做声不得。
但听那黑影压低了嗓门道:“蔺姑娘,随我来!”
说时,好似不走前门,反而向楼梯上走去。
欧阳昭更觉奇怪,一腾身抢着上了楼梯,落在中央,向下喝道:“什么人?好大的胆子!”
谁知一点回音也没有,竟如没人一般。
他越发不解,一震掌力,顺势推开迎面的一扇楼窗。
此时月已西沉,但耿耿银河,繁星闪烁,映入楼中看得清楚,不说那条黑影不见,连面伤失明的鬼谷二妖之一的大妖蔺小翠,也已不知去向。
欧阳昭不由怒火如焚,自己站在楼门附近,心想不会鬼神不知地让他走楼门离去,必是从二楼走无疑。
心念既定,一翻身,叠腰而起,径向楼上射来。
二楼上灯火已熄,但靠近后面的窗子敞开,楼上空洞洞的并无隐身之所,但却有一股硝烟之气,隐隐可闻。
欧阳昭此时不敢耽搁,对楼上一目了然的景物,也不敢多看,一起势,径向那敞开了的楼窗中腾去。
原来窗子后面,正是那千手嫦娥宋骊珠所当面交待的第二忌禁之地。
此时,千竿幽篁被夜风吹得摇曳生姿,竹叶擦摩,嗖嗖作响,越显得万籁寂静,四野死沉。
忽然,
竹梢一分,丛竹之中,射起一个庞大的身形。
欧阳昭运集目力瞧去,哪里是庞大的身形,分明是一人背负着一人,不是那黑影背了大妖蔺小翠还有哪个。
他有心追去,又恐犯了千手嫦娥宋骊珠的忌禁,此时翻脸,落个一事无成。
若不追去,对这条黑影,还真放心不下,他又想到日间自己与桑师叔等在假山中所昕到的冷笑、黑影。
“一定要看个水落石出。”欧阳昭心中暗喊一声,一起势,射出楼窗,全力追了上去。
藏珍楼后这片竹林好生广阔。
欧阳昭两三个纵跃,才穿出竹林,眼前山回路转,却原来只有一条蜒蜿小道,他正待沿着小路追了上去。
“站住!”一声娇呼,起自身后,口音好熟。
欧阳昭不由自己地回转身来,但身后竹影迎风,杳无人迹。
适才分明有人喝止,怎会没人?敢莫是遇上了鬼魅山精,他想着,一提中气,朗声喝道:“竹林内什么人?是汉子现身答话。”“不是汉子也要现身答话呀?”
话音娇柔,宛如黄莺出谷,语意俏皮,显然十分刁钻。
欧阳昭一晃肩到了林子边际,怒喝道:“既然如此,就该出来。”
“这不就来了吗?”语音未落,竹竿分处,千手嫦娥宋骊珠的人已现身而出。
这大出欧阳昭的意料之外,不由愣然如痴,十分尴尬地呆住了。
千手嫦娥宋骊珠此时想是卸了晚装,云鬓蓬松,淡扫脂粉,越显得清淡宜人,眼如一泓秋水,眉似两抹春山,内穿雪白的紧身,外面披了袭鹅黄的云纱,简直如天仙下凡,雅淡中不失高贵,真像朵百合花。
她的衣着变了,人的神情也仿佛变了。
脸上一派娇慵的妩媚之态,回复了女儿之身,那副傲然不群,君临万众的副教主派头一扫无遗,梨涡微现,轻言细语地含笑对着欧阳昭道:“区兄弟,怎么啦,三更天了,还在外面。”
欧阳昭心中一动,心忖:这才像个姑娘家。
他又在心头泛起了江敏的影子,回忆与江敏恩爱的情景来。
只顾暇想,可忘却了答话。
千手嫦娥宋骊珠见他不答,两道黛眉微颦,二次开口道:“区使者,为何对我的话不加理会?”
欧阳昭依旧默默无言。
这一次不是他在想念什么,而是一时找不出应该说些什么。
因为,一则闯进竹林,犯了二忌之一,二则,不知是不是说出有人侵入柳暗花庄来的好。
千手嫦娥宋骊珠一扬眉,那对大眼睛转了一转道:“是不是为了私闯竹林,破了所约的二大忌禁之一,一时不好转圈?”
欧阳昭再也不能装呆卖傻了,开口做成嚅嚅嗫嗫地道:“请副教主海涵,此乃无意。”
“我知道。”
“副教主知道?”
“当然,有人侵入藏珍楼,我焉能不知?”
此言一出,欧阳昭心中不由一阵跳动,感到忐忑不安,私忖:如此说来,我的一切行动,都在她的耳目之中了。因此,他更加留心观察千手嫦娥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说话,眼神少不得多在她脸上审视了几下。
千手嫦娥宋骊珠脉脉含情,笑意盎然,雪白的贝齿,一咬下唇,斜对着眼神,向欧阳昭道:“怎么?不认识我?”
欧阳昭的玉面不由一红,呐呐地道:“认识,不过……”
“不过怎样?不过与日间有些儿不同,是吗?”
“不,不是。”
“不是?那是什么?”
“我是说侵入藏珍楼的……”
“唉。”
千手嫦娥宋骊珠好似忘记了这回事似地,一挥长有三尺的水袖,毫不经意地道:“提它做什么?难得如此良辰静夜,副教主离了位,该过点清静日子,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