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面无常尹亮阴森森地道:“家法?除了魔家四将从鬼门关爬出来,有谁够资格同我谈家法!”
汉玉观音魔掌珠怒道:“奴才!你忘了形了吗?”
不料笑面无常尹亮脸上露出奸笑,毫无余地地嬉笑道:“好姑娘,你要谈家法也行,可得等到我俩洞房花烛之后呀!
世上哪有未圆房的妻室先管起丈夫来呢?”
汉玉观音魔掌珠气得两眼冒火,挥掌揉身而上,口中叱道:“你这毫不知羞耻的禽兽!”
笑面无常尹亮一面闪身躲避,一面油腔滑调地道:“这有什么好怕羞的,你自幼不知被我抱过多少回,你的什么地方我没摸过?这是假的吗?”
这越发不像话了,欧阳昭不由皱眉摇头。
只把个汉玉观音魔掌珠气得一言不发,劲风阵阵声里,一双粉掌迎空飞舞,魔家万花掌展开,化成一片掌影,真如万花迎春,密密绵绵,舍命抢攻。
无奈那笑面无常尹亮存心逗乐子,全然不使出真功实学,一招也不硬接,一招也不着力,稍沾即走,俱是油滑的打法,偶而钻空寻隙,却专门看准姑娘家的羞耻部位捏一把,抓一把。
他不是在对招过手,全是在调戏胡闹,仗着灵巧的身法,作尽了便宜,而且不住地咯咯发笑,存心可诛。
汉玉观音魔掌珠纵有天大的本领,一时也无可奈何。
欧阳昭一见她已累得气息不均,明知她并不是功力不济,而是气急攻心所致,时间一久,必落下风无疑。
须知,武家交手,最恶心浮气躁。越是高手,越要沉着稳健,因为所谓功力修为,全在精、气、神,三个字上下功夫。这三个字全靠着精力源源不绝,气定如山,神守于舍,至于手、眼、身、法、步,不过是形之于外的制敌之术,其运用及力道全仗着一点真气、元神、精力,三者的支配而已。
却说欧阳昭对当前两人的局势,瞧料得十分清楚,因此,朗声道:“魔姑娘,休要作恼,还是在下替你代劳吧!”
说着,一运功力,抖臂就待拥身而上。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金铁之声,久久不停,深夜空谷,使人不寒面栗。
不但欧阳昭为之一愣,势子顿挫,连争斗甚烈的汉玉观音魔掌珠同笑面无常尹亮二人,也不由撤招闪出七尺,注视着铁链响声之处。
铁链的响声划过长空,随着夜风越响声音越大,分明渐来渐近。
随着响声大作,一个白点,迎风疾奔而来。
笑面无常尹亮乍见那个白点,脸上杀气陡现,冷哼一声道:“哼!阎王注定三更死,并不留人到五更!”
汉玉观音魔掌珠也悚然而惊,失声呼道:“啊呀!是他!
怎的……”
话音未完,人就一蹿而起,迎着白点奔了过去。
此时,那白点已相距不远,欧阳昭更感到奇怪,疑云丛生地道:“暗送无常!是暗送无常……”
他的话未说完,那白点已一泻而至,铁锁啷哨,不是暗送无常是谁。
这时的暗送无常,脸色惨白,双眼发红,一身白色丧服,上面斑斑点点,染了不少血迹,更加凄厉怕人。
他手中的哭丧棒、招魂幡已不知去向,从颈子上起,一条铁链,长长的,由肩上垂向两边,比手臂还长了二三尺,他用两手四指握着,不住地摇抖,发出一阵阵的惊魂声音。
汉玉观音魔掌珠迎上前去,吃惊地道:“你……你怎么啦?”
暗送无常的双眼发直,不理魔掌珠之言,一蹿丈余,挥动手中的铁链,厉如鬼吼地对着笑面无常尹亮叫道:“好小子!
我知道你准是到宝斗谷中来了!”
笑面无常尹亮仰天一笑,十分恶毒地道:“小爷的行动你管得到吗?老不死的!老祖宗的派头收起来吧!倒不如改叫老残废,反而合乎实际一点!”
欧阳昭一听,暗忖:这是什么话,笑面无常尹亮乃是暗送无常的私教弟子,难道师徒二人翻脸成仇吗?
那暗送无常铁链抖得震天价响,声音嘶哑地道:“尹亮!
老太爷把你抚养成人,老夫我传你功夫,不料你这人面兽心的东西不止忘恩负义,而且恩将仇报,老夫我纵死九泉,也不饶你这衣冠禽兽,来!来!你毁了我吧!不然,我就毁了你!”
他说时,声泪俱下,痛苦之情,昭然若揭,义愤之慨,溢于言表。
这时,欧阳昭才见到原来那暗送无常手中的铁链并非是一条,乃是两截,每一截的一端,都穿在他自己的肩胛骨上,似是穿刺未久,殷红的鲜血,冗自向外渗着,顺那铁链滴了满手满身,令人毛骨悚然,心胆俱裂。
笑面无常尹亮狂笑声道:“老废物!你要毁我,那是今生休想,我要毁你,易如反掌,可是,我偏不毁了你,要让你活着受一些罪!”
暗送无常一抖两截铁链,痛苦地向尹亮扫去,口中厉叫道:“以奴欺主,以下犯上的禽兽!我与你拚了!”
“嘻嘻!你成吗?”
笑面无常尹亮也不还手,随意侧跨一步,轻而易举地闪开。
须知,肩胛乃练武之人力道的枢纽,稍有不便,举手抬臂便已不能,何况用两根姆指粗的铁链锁上呢?
因此,暗送无常此时纵有天大的力道,至上的修为,也全已散功泄气,怎能同功力与他一线之差的尹亮动手,只气得他连连跺脚,咬牙有声。
欧阳昭虽已明白了些端倪,可是弄不清详情,眼看暗送无常这等惨状,也不由产生一股同情之心。眼看他又要舍命挥动铁链,作徒劳无功的一扫,就一闪而前,连连摇手道:“住手!说明了来!”
暗送无常垂头丧气,无力的双手下垂,顺着铁练的尖端,一滴滴地流着血,双眼盯在欧阳昭的脸上,哀痛欲绝地道:“少侠!老夫约你来此,想不到……”
他已泪下如雨,泣不成声。
欧阳昭连连摇头道:“是谁?是谁弄得你这等惨法?”
暗送无常强忍悲切,咬牙切齿地道:“还有谁?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好徒弟!算我暗送无常少年好杀的下场!”说着,迈过了欧阳昭,对那阴笑连连的暗送无常尹亮,恶狠狠地道:“姓尹的小子,从今天起,你不是我徒弟,你是栽培我暗送无常的天大恩人!你……”
呛啷,一抖两截铁练又横扫过去。
然而他此时流血过多,力道全无,已成强弩之末,那能奈笑面无常尹亮何呢?
欧阳昭见暗送无常已到了这步田地,把前来找场的事只好放了下来,暂时不提,却劝勉暗送无常道:“你的伤势不轻,能好好的将息,也不致于便断送了这条命!”
笑面无常也冷兮兮地道:“是呀!谁叫你不安份,岂不是咎由自取!”
欧阳昭眼看他那种得意洋洋,不关痛痒的样子,阴险得叫人生怒,不由喝道:“你与他有师徒之份,居然下此毒手!
于心何忍!”
笑面无常尹亮寒着脸色道:“此乃我天柱山之事,与你何干?”
欧阳昭原本已觉着尹亮太过绝情,先前未曾发作,不过是由于未明事体的真相,如今见尹亮竟然对自己如此无礼,不由勃然怒道:“我今天就要管管,尹亮!你不把事说明白,你师父就是你的榜样!”
那笑面无常尹亮长长一声狂笑,傲然道:“哦,那算你有种!”
欧阳昭厉声问道:“你师父对你有何深仇大恨,你忍心下此毒手!”
“这个,嘿嘿,想我练功学艺之时,受了他不知多少拷打,无尽的折磨!”
“那是望你成名,此乃有恩之事!”
“好!就算如此,他为何把你约到天柱山来?”
“解决两家的梁子!”
“梁子?分明是要把那如花朵一般的魔掌珠送给你!”
“一派胡言!”
欧阳昭说着,不由向那汉玉观音魔掌珠瞧去。
见她此时已将摇摇欲倒的暗送无常扶在一块大石上靠好,正在验看他的伤势。
笑面无常尹亮仿如没事的人一般,踱了两步缓缓地道:“老废物数十年不入江湖,同你这胎毛未退的人有什么梁子,你打算骗我尹亮,可惜我尹亮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欧阳昭心中一动暗忖:难道暗送无常真的数十年不入江湖?那……想着,沉声道:“在下乃是为了解决点疯吹箫引凤凌瑶姬,点死银衣玉女江敏的一段血债!”
“啊!”
笑面无常尹亮耳闻欧阳昭之言,失声一惊,人也陡地一震,霍地平射二丈,腾身到了暗送无常的身畔,厉吼咆哮道:“老残废,不冤枉吧,你泄了小爷的秘密,你说该不该死!”
欧阳昭何等聪敏,察言观色,已瞧料了八分,也穿身而起,跟纵跃去,大声道:“你敢动手?少侠我就要你的命。”一面取势预防笑面无常尹亮陡下毒手,一面对喘息不已的暗送无常急急问道:“凌瑶姬、江敏二人之事,不是你干的?”
谁知那暗送无常喘着气,断断续续地道:“是……是我……谁说……谁说不是我……天地指……武林……之中……
并无……并无二家……”
欧阳昭不由垂头丧气,软了下来。
因为,此来天柱山,目的在替江敏报仇,替凌瑶姬找场,顺便探听吴娟娟的下落,如今暗送无常的人落到这等惨状,怎生报仇,怎生找场难道把一个奄奄一息行将就木的垂死之人一掌击毙,就算报仇雪恨了吗?
可是,那汉玉观音魔掌珠却睁起大眼睛,望着暗送无常不服气地道:“你为什么要承认这档子事,你数十年未出天柱山一步,哪来的恩怨,你替人受过,这是何苦呢?”
欧阳昭十分迷惑,不知他们如何搅不清。
笑面无常尹亮却沉声对魔掌珠喝道:“不知羞耻的贱婢,你是存心爱上了那小白脸不是,关你屁事!就算是小爷做的,又怕谁来。”
欧阳昭更加明白,双掌一挫,沉桩作势道:“怎么?都是你干的好事。”
笑面无常尹亮撤身后退两步,仰天一阵狂笑道:“凡是与你这小子要好的女人,都莫想逃出爷爷的乾坤十指。哈,嘿嘿!”
欧阳昭勃然大怒,喝了声:“好狠毒的尹亮,害师欺主,狂言不惭,不要你当场报应,天地间还有正义公理吗?”说着,双掌一分,旋风惊电疾拍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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