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旗玉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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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旗玉笛- 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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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昭此时心情正值恶劣,情绪万分伤感之际,见了铁笔穷儒桑子修,不亚于见到了亲人一般,前趋几步,躬身施礼,哽咽着道:“桑叔叔,巢湖一别,您可好?”

铁笔穷儒桑子修不由老眼湿润润的,苦笑道:“贤侄,此地非讲话之所,请吧!”说完,又对那两个汉子道:“你们专管巡更放哨,可不准吓唬人!”

敢情那两个汉子乃是镇上的更夫。

欧阳昭不由失声欲笑,但口内却道:“这两人却也算尽责,叔叔的地面上有什么不清静吗?为何值更之人各执兵器?”

铁笔穷儒桑子修深深地叹了口气,欲言又止道:“贤侄随我来。”说时,亲切地拉着欧阳昭的手,进了镇。

黑虎镇虽小,乃是山区与平地接壤之处,平日三街六市,酒肆茶楼,却也十分热闹,此时因天色已近二更,店铺早已打烊上门,街上行人寥落,月光如洗。

转过了一条街口,闹市的远处,露出一角大厦,八字粉墙,双狮把门,却是雕梁画栋的一片宅院,黑漆铜环的门上,横着一付匾额,题着“积善人家”四个尺大的金字,鲜明光亮,好生气派。

欧阻昭一见,不由奇道:“武林中只说叔叔是风尘奇士,却不道有这份家业。”

铁笔穷儒桑子修答道:“我若有这等家业,风尘二友就不会小有虚名了,这乃是我一位堂兄的家,我自幼喜作无拘无束的傲游,至今孑然一身,到头来连个安身立命之所也没有,说来也真够惭愧的!”

两人说着,已到了门首。

铁笔穷儒桑子修一叩铜环,呀——开门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精神灼灼的老者,那老者身后站的,正是白衣追魂段冰蓉,目含哀怨,鼓起小嘴,一言不发。

欧阳昭大喜过望,笑道:“段姐姐,你先来了?”

白衣追魂段冰蓉绷着脸道:“我知道除了这条路以外,你不会飞上天去。”

桑子修不由哈哈大笑,笑得段冰蓉的脸上生霞,把头低在胸前。

欧阳昭十分不好意思,搭讪着对那老者一拱手道:“这位想此是间的主人,桑世伯了。”

那老者微笑还礼,缓缓道:“老朽桑展堂,令尊欧阳大侠,昔日曾数临寒舍,那时也是同子修弟连袂而至,想不到……”他说时,连连摇头,语意凄凉。

欧阳昭听人提起亡父,面上顿时凄然欲泪。

铁笔穷儒桑子修忙把话题岔开,高声道:“总不能站在门口谈话呀,来,进去,进去。”

四人到了大厅之上落坐,佣人献上茶来,桑展堂道:“老朽痴长几岁,可要倚老卖老叫你一声贤侄了,贤侄的晚饭尚未用吧。”

欧阳昭苦笑一笑道:“这个,侄儿却也不饿。”

白衣追魂段冰蓉禁不住道:“他何止晚饭未用,恐怕两三天来都不饿,所以都没进食。”

此言一出,桑氏老兄弟,不由齐笑了起来。

欧阳昭也一阵脸上发烧,含着七分不好意思道:“实在不饿,实在。”

他的嘴上说着,怎奈两天未进饭食的空肚子,此时一杯浓茶喝下,不觉咕噜噜,咕噜噜!一阵雷鸣,满厅的人都可以听到。

白衣追魂段冰蓉抿嘴一笑,道:“你的嘴硬,但不争气的肚子偏硬不起来,你听!”

桑子修、桑展堂不由更加笑得不可开交。

段冰蓉说过之后,也是花枝招展,弯着腰,捧了肚子,喘不过气来。

欧阳昭实在难为情死了,只好讪讪道:“大姐,你专会捉弄人。”

这一笑,姐弟俩的一点小误会,也就烟消云散,免去了鼓嘴相向。

桑展堂急忙吩咐下人,端整了酒饭,富有之家咄声可辨,片刻之间,已摆满了一桌子,虽不是筵开玳瑁,但却是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桑子修等虽已用过饭了,却也杯酒相陪。

吃到一半。桑子修停杯放箸,含笑地道:“贤侄,我有一句十分冒昧的话。不知当不当讲?”

欧阳昭眼神一动,忙道:“桑叔叔,你有何教训,尽管直言,何必见外。”

铁笔穷儒桑子修端肃着面色,游目四顾,压低了嗓子,十分神秘地道:“贤侄在万梨谷得到了武林第一珍品,令人响往的性灵珠,可否取出来让我们一开眼界?”一旁的桑展堂也眼现羡慕之色,二目不瞬。

白衣追魂段冰蓉的星眼,也盯在欧阳昭的脸上,企望答话?

欧阳昭不禁大奇,放下碗筷,正色道:“这话从何说起,性灵珠我确乎见到了一眼,但当时并不知那就是武林奇珍,后来仍旧被那老人带走了,何曾落在我手上!”

桑子修闻言,不由担心地道:“贤侄谅来不会骗我!”

欧阳昭急得只顾摇头,忙道:“侄儿怎敢,若是骗你老人家,叫我……”

白衣追魂段冰蓉见他要起誓,忙抢着拦住话头道:“没有就没有,发急则甚,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铁笔穷儒桑子修眉头深锁,幽幽地道:“匹夫无过,怀璧其罪,江湖中日来这项传言很盛,恐不是空穴来风,贤侄既然未有此事,还以小心谨慎为是,因为,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

语音未落,一声轻微的冷笑,起自屋外。

眼放着屋内有三个高手,竟有人在咫尺之内偷听个够,这真是不可思议之事。一时人影齐动,灯火尽熄。

欧阳昭、桑子修、段冰蓉三人各展身形,穿出大厅,一点院子的假山石,射到屋面之上。

月光如水银泻于地,夜风习习,星斗满天,哪有半点人影。

铁笔穷儒桑子修立身屋面,不由叹道:“好快的身法!”

欧阳昭也恨恨地道:“小子好快的一双狗腿!”

白衣追魂段冰蓉略一皱眉,喊了声:“不好!上当了!”喊着,一翻身,泻下屋面,穿回大厅!

铁笔穷儒桑子修同欧阳昭也同时觉出不对,双双跟踪坠下,回到大厅之上,不由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桑展堂坐在椅子上,愣愣地双眼发直,一动也不动,如同木雕泥塑的一般,分明让人点了穴道。

白衣追魂段冰蓉不问桑展堂如何,前跨一步,顺手指着右面墙上挂的一幅唐人金碧山水。

“师叔!你看!”

欧阳昭与桑子修放眼望去,但见那幅淡色古画上胡乱地写着“三日交珠”四个凌乱的潦草字体,也仅仅可以分辨而已。

这字迹好生奇怪,既无下款,也无标记。

白衣追魂段冰蓉前跨半步,弯腰在地上一瞧,呸了一声道:“呸!这字是用一双鸡腿沾着酱油写的!”

铁笔穷儒桑子修点了点头道:“是的,来人的功力也算不弱了。”

欧阳昭不觉怒气冲冲,杀气腾腾,剑眉上挑道:“好兔崽子!这不算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人物,穿窬宵小的行径!”说完,一穿身就待二次射出厅去。

铁笔穷儒桑子修忙拦住他道:“此时已经追不上了。来人必定是躲在假山之处,我等射出,他就乘着风声进屋,做了手脚,然后由后面逃走,你瞧!”随着用手一指后面洞开的窗子。

白衣追魂段冰蓉螓首连颔道:“师叔料得不错,此时恐赶不上了。”说完,杏眼斜瞟着欧阳昭,也示意要他不必慌着追赶。

此时,桑子修已解了桑展堂的穴道,明知他乃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实人,一定连敌人的影子也没见到,所以也不多问。

欧阳昭饭也不吃,只顾唉声叹气,眉头深锁,在大厅踱来踱去。

铁笔穷儒桑子修见他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由安慰着他道:“贤侄何必如此焦急,三天之后,自然知道来人是谁,到时总有一个公道!”

欧阳昭搓着双手道:“怎奈小侄有要事在身,急欲要追二妹的仇家,替她报仇!”

白衣追魂段冰蓉一听,大吃一惊,抢着道:“二妹怎么样了?仇家是谁?”

姐妹情深,一股焦思之色昭然若揭,急迫之至。

原来欧阳昭心事烦乱,急急忙忙,没把吴娟娟遭了笑面无常尹亮毒手的话,说与白衣追魂段冰蓉知道。此时如梦初醒,一拍脑袋,自责道:“该死!这大的事,我会忘怀了!”接着,把笑面无常尹亮以及天柱山之事,简要地说了一遍。

白衣追魂段冰蓉听后,不由悲从中来,泪如泉涌,捶胸蹬足地道:“二妹!你在九泉有知,引我找到了笑面无常,拚着粉身碎骨也要用仇人之血,向你祭奠!”

欧阳昭也陪着流了不少眼泪。一时哭成一团,正是流泪眼观流泪眼,断肠人对断肠人。

铁笔穷儒桑子修见他姐弟哭得不了不休,开言劝道:“人的生死,冥冥中原有定数,节哀报仇,哭有何益!”

桑展堂适才的穴道被制,虽经桑子修替他拿捏了一阵,身体仍感不敌,略为气喘,也劝慰地道:“凡事逆来顺受,哭有何益,二更已过,安息了吧,明日再行计议。”

白衣追魂段冰蓉抹干了泪水,含着眼泪,话也说不出,肩头颤动着点了点头,转入后面。

桑子修引欧阳昭到东面书房之后,也叮咛劝导几句,自到西厢房安宿。

欧阳昭虽然劳碌了几夜几天,但怎奈心头有事,神不守舍,无论如何,也睡不安枕,辗转反侧地翻来覆去,五心如焚。只好跌坐起来,运功调息。远处更鼓已经三响,朦胧中,才要入静。忽然,看着窗外月光映照之下,像飞鸟一样,一点黑影,一掠而过,并无破风之声,不留心可真看不见。

欧阳昭毫不怠慢,由床上飘身而起,摸了摸怀中的宝旗,轻推纱窗,一点地面已到了院落之中。

游目四顾,夜凉如水。他正待回房,一低头,忽地一惊。

原来那棵高大的梧桐树上,分明有一个瘦小的人影,随着月光照出的树影,映在地面上。

欧阳昭倏地抬头。

果不其然,那瘦小的黑影背着月光,看不出面目,却正在向自己招手。

这一发现,欧阳昭怒火如焚,料定必是适才点倒桑展堂,画上鸡腿留字之人。

他不愿惊动段冰蓉桑子修,一声不响,陡然向梧桐树上扑去,就着一扑之势,双掌上扬,运功贯力,式含待发。

不料那瘦小的影子,见欧阳昭扑身射来,轻点树梢,一弹五丈,风不起,叶不动,径向镇外泻去,好快的身法,好疾的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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