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际,他已深深地体会出,这座阵式的玄妙奥秘,决非是他的一身武学功力所能敌的,要想脱困出阵,就必须沉神静气,冷静、镇定,待机而动。否则,不仅难以脱出此阵,并且在胸中怒火如焚,怒令智昏,心浮气燥,神绪不宁的状况之下,更易为敌所乘。
他乃机智绝伦之人,心中既已体会出这些,哪还会空生愤怒,妄动无名之火,徒自乱神燥气,与敌可乘之机,自找苦吃?
是以,白衣少女的猥言亵语,虽是极为难听刺耳,他却恍似未闻,气静神凝地星目微闭,俊脸上满是一片平静从容之色。
他神情虽是一片平静从容小心底却在运用着他的智慧,暗暗筹思着迫使白衣少女现露身形之计……
因为,他知道除了迫使白衣少女现露身形,出其不意,以快捷奇绝的手法制住她,命她带路出阵之外,别无他策。
江敏虽也是天生慧质兰心、聪明透顶的少女,但她此际正值羞愤急怒交加,灵智蒙蔽之时,欧阳昭这种反常的平静从容的神态,猛可之间,她如何能够体会领悟?
“喂!你怎地不说话呀?她的话那么难听,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在乎么。”
她见他那么从容平静,不言不语,对白衣少女的猥亵之言直似未闻,忍不住气急地轻推了他一把说。
欧阳昭被她轻轻一推,神思似乎从恍惚中霍然惊醒,一双星目微睁,望着她淡淡地笑了笑。
忽然,他笑容一敛,双眸精芒电射,俊脸神光湛然地凝注着她的玉面,声音低沉而严肃地说道:“敏妹,内功心法中有云:静则宁,宁则定,定则灵生,灵生则神清气爽,心返空明,而入无物无我、物我两忘之境。如是,则一切外魔外物,皆不足以侵扰吾心吾神矣……”
他话方说至此处,忽闻白衣少女又是格格一声娇笑,道:“看不出你年纪虽然不大,内功心法竟然已得上乘精要,真是难得。只可惜……”
白衣少女说到这里,忽地微微一顿,惋惜地轻叹了口气,接道:“唉,你现在想及这些已经迟了一步,不然,适才的那番旖旎风光,也就不会演出了……”
她语声中虽是含着惋惜之意,听来使人心动,但欧阳昭却仍然恍如未闻地目视江敏,接着又道:“她说且由她说,我们只当作没有听见好了,她纵是说得再难听,不堪入耳,于我们又有何妨?何必和她一般见识,妄生怒气,徒作口舌之斗呢。”
欧阳昭的这番话,江敏听入耳中,何异是醍醐灌顶,立时明白大悟,遂朝欧附昭微笑地点了点螓首,接着也就默默地阖起一双秀目星眸,摒除去胸中的怒气杂念,宁神静息地调息起来。
江敏的内功虽然不如欧阳昭深厚,但她所修习的也是上乘心法,调息不久之后,明艳照人的玉面上便已现出一片湛然神光,仪容庄肃,宛如一尊圣女雕像,令人油然生敬,不敢仰视。
显然,就这片刻工夫,她已进入心静神宁、灵生之境。
欧阳昭见江敏如此神情,便不由得大放宽心,俊脸上浮现起一丝喜悦的微笑。
白衣少女立身何处?欧阳昭虽然无法看到她,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她对欧阳昭和江敏的一切神情举动,似乎均看得十分清楚,了如指掌。
欧阳昭的俊脸上刚浮现起一丝对江敏暗赞、喜悦的微笑,忽又听得白衣少女发出一声格格娇笑,说道:“你且慢得意高兴,她虽已如你所说静则宁,宁则定,定而则灵生。摒除气怒,依照上乘内功心法调息,进入心静神宁,灵生不为外物侵扰之境,但是你们仍旧无法出阵脱困,而且……”
白衣少女说至此处,忽地一顿话锋,声如出谷黄莺,接道:“喂!你怎地又闭上眼睛了呢?难道我现在所说的话,也是些不堪入耳之言么……”
她所说虽已不再是不堪入耳的猥亵之言,但欧阳昭仍然置若未闻,不予答理。
她见欧阳昭不答理她,遂即轻声一叹,幽幽地又道:“我知道你此刻心里已经恨透了我,其实,关于适才之事,我心里也正后悔得不得了呢……”
她这句话果然打动了欧阳昭的心,他情不自禁地睁开一双闭阖着的星眸,他虽然看不见她,却望着她发声之处,微感诧异地问道:“你后悔什么呢?”
“我后悔不该吹奏那令人神迷疯狂的妙韵仙音。”
欧阳昭冷冷地道:“什么妙韵仙音,根本就是邪荡无耻的淫曲。”
白衣少女凄声一叹道:“仙音也好,淫曲也好,我真后悔不该吹奏它。”
欧阳昭一声冷笑道:“可惜大错已经铸成,你现在后悔已经迟了。”
白衣少女幽幽地道: “大错铸成,后悔虽是已迟,但是……”
“怎样?”
“事情的发生,完全出于我意料之外。”
欧阳昭朗声一笑,道:“你的口才倒很不错嘛。”
“实情如此。”
“动听的谎言。”
“我并未说谎,事实确系出于我意料之外。”
欧阳昭略一沉吟,问道:“原因呢?”
白衣少女轻声一叹,声音极其柔美地说道:“我因见你们二人人品俊逸,气宇不凡,而且俱皆神仪内莹,内功修为精深,才吹奏出迷仙曲音,|奇*。*书^网|欲借以试试你们二人的内功定力和我这新学成不久的迷仙曲的火候如何?哪料……”
她说至此处,忽又轻声一叹,接道:“没有料想到,她竟是一个易钗而弁的冒牌男人,而我又一时未曾注意及此,以至铸成这等大错。”
欧阳昭闻听,觉着她这番话不无理由,遂将信将疑地问道:“事实真是如此吗?”
白衣少女道:“我决未说半句谎话。”
欧阳昭沉吟稍顷,说道:“这么说来,事情的发生,倒真是出于你意料之外,乃无心之过了?”
白衣少女点点头道:“确是如此,不然,我又何必后悔。”
欧阳昭默然半晌,忽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将我们困在阵中呢?”
白衣少女答非所问地柔声问道:“你能原谅我吗?”
江敏忽然睁开一双星眸,说道:“既然是无心之过,我和他当然会原谅你,只怕……”说至此处,忽地顿口止声不语。
白衣少女急问道:“怎样?”
江敏道:“只怕你所言非实,后悔是假的。”
“你不相信我?”
“要我相信,便应该立刻告诉我出阵之法。”
“只要你们相信我,原谅我,我自然不会让你们困在阵中。”
欧阳昭沉声说道:“你是以此威胁我们?”
白衣少女急道:“我决没有这个意思!”
“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们心里都非常的恨我,所以……”
白衣少女话还未完,江敏便接着说道:“你怕我们出阵后不肯和你干休是吗?”
白衣少女毫不否认地道:“不错,我实在是这个意思。”
江敏微一沉吟,笑道:“你放心好了,我和他都不是不讲理的人。”
白衣少女高兴地说道:“那么你和他都能原谅我,不恨我了?”
江敏道:“只要你所言是实,后悔之心是真,我和他必定原谅你。”
“谢谢你,姊姊,你真好!”语气天真,稚气十足,令人听来怎么也想不到适才那淫荡的靡靡箫声,和那猥言亵语,便是出自她之口。
江敏接着又道:“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们出阵之法了吧。”
“好。”白衣少女娇应了一声,说道:“那样太麻烦了,还是由我自己来带你们出阵吧。”
话声未落,江敏和欧阳昭陡觉眼前白影一闪,白衣少女已俏立在江敏身侧,拉着江敏的手儿,亲热地娇声说道:“姊姊,请跟着小妹出阵吧。”说着,一双晶亮的明眸,流波似地朝欧阳昭妩媚地一笑。
美人一笑百媚生,她本生得美秀绝伦,娇媚无比,这一笑,更是美极媚极,令人魂消神荡。
只看得欧阳昭心头猛地一跳,连忙别过脸去,不敢看她这种令人看来神魂倾倒,意荡神摇的妩媚笑容。
白衣少女拉着江敏的手儿在前,欧阳昭一步一趋地紧随二人身后,眨眼工夫,便已走出花树迷仙阵外。
阵外,晴天朗朗,春光明媚,艳阳绚丽,时值巳午之交。
江敏和欧阳昭同时回头望去,只见花树千株,随着阵阵和风摇曳,万紫千红,在春阳爱抚下,争奇斗艳,吐着醉人的芬芳。
这一片花树,高度虽只不过四五尺左右,但不识奇门术数之人,陷身其中,它便立即变成一颗颗遮天盖地的庞然大树巨木,任凭你武功如何之高,均将无可奈何,休想脱困出阵。
欧阳昭和江敏都是曾身临其境之人,知道这片高度虽仅四五尺许,看来毫不起眼的花树,实际却有着千军万马难越雷池的无穷奥妙与变化。
他自出道江湖迄今,数月以来,虽已斗过很多武林一流高手如当今极负盛誉威声的七派掌门等,名震江湖,但是,对于这种奇门阵式之奥妙厉害,尚是第一次经历,是以,他出阵之后,目视着这片万紫千红、争奇斗艳、芬芳醉人的花树,看得甚是出神,暗自赞叹不已。
他暗想得出神之际,白衣少女一声娇笑,打断了他的思绪:“喂,你们都在想什么呀?”
原来此际,江敏竟和欧阳昭一样地,也正默默地望着这片万紫千红、争奇斗艳的花树在出神,她的思绪已沉缅在适才那一幕荒唐的疯狂的而又令她羞喜参半,旖旎的画面中白衣少女的语声,将她和欧阳昭从两种不同境界的思绪里惊醒过来,因为白衣少女的这句“你们都在想什么呀?”在她心底的感受不同,她双颊上不由立时泛起两片娇艳的红晕。
欧阳昭目光缓缓地望了这个似天真,而又略含媚荡之态,容色秀丽,美艳尘寰的白衣少女一眼,淡淡地一笑,问道:“姑娘是本谷主人么?”
白衣少女倩笑地轻点了点螓首。
欧阳昭又问道:“请问姑娘贵姓芳名?”
白衣少女娇声答道:“我叫凌瑶姬。”
江敏问道:“这谷中就只有你一个人吗?”
凌瑶姬摇摇头道:“说起来是有四个人,但是事实上只能算是两个半人。”
江敏和欧阳昭闻言,都不由得微微一怔,诧异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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