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节哀。”
马龙开口安慰了句。
“呵，早就没什么哀了。”
老哈格斯嘴角抽动了两下，冲着马龙露出了个比哭更令人难受的笑，然后继续开始讲述他的人生过往——
随着老哈格斯断断续续的讲述，马龙知道了老哈格斯的儿子长大了，然后老哈格斯将好不容易才攒出来一百兰特拿了出来，从荒野盗匪们的手，给儿子买了个媳妇。
“荒野盗匪是你的仇人啊，你怎么还会和他们交易？”
听到这里时，马龙再次诧异了。
“不和他们交易，我儿子就找不到女人，我们家没地、也没女儿拿去和别家换。”
老哈格斯，再一次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
这个回答，让马龙陷入了沉默，于是老哈格斯继续讲述。
其实后面就没有什么事情了，只剩下了孙女出生的喜悦、战争爆发担忧、儿子被征兵送去了前线打战然后再也没回到什么的……老哈格斯越说心里越难受，话也越发的简短。
等说到生命最后的希望，漂亮又聪明的孙女琳达之死时，老哈格斯终于泣不成声。
就在这时候，一阵沉闷急促的枪声突然从远处响起，然后是透过破烂窝棚的那些空洞，映照进来的一片冲天火光。
一阵带着血腥味的风吹过，酷似蝙蝠的黑暗骑士，无声无息的回到了窝棚之内。
“人类，我已经查清楚了，那个名叫维亚利格的牧师就是谋杀你孙女的元凶，不过他现在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还有，根据维亚利格的交待，我找到了这个城镇的镇长，从他口中得知你的儿子其实本不需要去战场，但这个卑劣的镇长利用了手头的职权，让你的儿子顶替了他的侄子，甚至在你儿子阵亡之后，他还私吞了你儿子的阵亡抚恤，以及这个国家在战后针对阵亡士兵家属的那些追加抚恤，这笔钱……我替你拿了回来。”
悄无声息回来的黑暗骑士，将一叠钱递到了老哈格斯的手中。
“刚才的那阵枪声，还有火光是怎么回事儿？”
马龙在黑暗骑士将钱硬塞给老哈格斯之后，才问了这么一句。
“在我为这个人类拿钱的时候，那位镇长突然攻击了我，接着又冲来和我打斗，在我制服他的过程中，不小心杀死了他并且引发了一场小火灾……就是这样，我的主人。”
黑暗骑士谦卑的向着马龙，低下他戴着蝙蝠头套的脑袋。
“主人？！韦恩少爷您、您其实是……马龙李斯特少爷对？！”
黑暗骑士的言辞，让手握着那叠钱的老哈格斯猛的跳了起来，他终于知道了马龙的真实身份。
“……老人家，我很抱歉，我隐瞒身份其实只是不想惊吓到你，再没有其他的任何意思。”
马龙扭头看了神情激动的老哈格斯一眼，略微犹豫了下后选择了点头承认。
听了马龙的回答，老哈格斯的心中真是五味杂陈，他下意识的看向了窝棚贴着的那张黑暗骑士的画像，他终于相信了自己孙女一直念叨的那句“马龙李斯特是个真正的好人”。
只是，再一想孙女的死老哈格斯就悲从心来，不禁就又湿了老眼，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能硬从床又一次翻了起来，然后跪伏到了地，试图去轻吻马龙以及黑暗骑士的脚尖。
马龙赶忙指挥黑暗骑士，将老哈格斯拉了起来——让一个这么大年纪的老人跪自己面前，还行轻吻脚尖这种大礼，马龙很担心自己会不会折寿。
“老人家，如果你愿意的话，就搬去白沙城我建的养老院住。”
看着被黑暗骑士强行扶起的老哈格斯，马龙提出了这样的建议来，至少他觉得这个农庄已经不太适合老哈格斯住了。
毕竟，以暴易暴的蝙蝠侠，杀了那个披着大地女神牧师的皮，却做着禽兽不如之事的维亚利格，然后又顺藤摸瓜的宰掉了维亚利格那个做镇长的恶父啊。
这件事情做的，难免会有蛛丝马迹暴露，到时候他已经不知道又转移去了什么地方，所以镇长家族的人无法报复到，可老哈格斯恐怕就很难再有活下去的机会了。
“尊敬的马龙少爷，我不能答应您！您已经帮我报了血仇，我要是再继续占您的便宜受您的照顾，那还对的起您将我当了人看的这份厚待么？！”
没成想，在得知了马龙真实身份之后，老哈格斯的反应却远比马龙想象的要硬气。
马龙又劝了几句，老哈格斯便噗通声又跪在了地，然后说如果他只能以死来谢马龙的恩情了，这让马龙只得选择了放弃。
只是，马龙虽然放弃了将老哈格斯送去白沙城养老院的想法，但却没有放弃救人救到底诵佛送西的念头，所以他将自己对老哈格斯生命安全的担忧，说了出来。
“我的主人，请无须担心，我在那个简陋的大地神殿以及那个镇长家，都留下了黑蝙蝠的标志。”
老哈格斯还没开口说话，黑暗骑士便率先如是说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你能保证没有任何人看到你的行踪么？”
马龙摇了摇头，一次次的经验教训告诉他，小心才是硬道理，侥幸心理要不得。
“我可以去城里！城里人多，听说现在又在闹禁奴运动，所以总会有地方愿意要个还能干活，不要工钱只求每天能两顿饭的人！”
老哈格斯赶忙接口说道，虽然他心里头的想法，其实是去城里头乞讨——真的不能再麻烦马龙少爷了！
“嗯……”马龙沉吟了一下，然后他脑子里头就冒出了个主意，于是他就点点头继续说道：“好，去城里。”
马龙所说的去城里，肯定不是让老哈格斯独自一人路，而毫无疑问的是同去。
因为马龙知道，老哈格斯说的城里指的是奥尔沃城，而这座城市恰恰也是他的下一站目的地。
第三十九章 黑珍珠号
“甩掉我们的阿黛拉小姐出来溜达，果然不是个英明神武的决定啊……”
坐在驶往奥尔沃城的马车上，好不容易才写出了一篇八百字日记的马龙，在终于完成了这篇大作之后，甩着手这样嘟囔了一句。
坐在马龙身边，听着抱怨的小狐女做了个叹气的表情，因为马龙的这句话她已经听了一路——从离开美尼斯市开始。
不过小狐女没有做出更多的动作，因为她知道要是不出意外的话，被马龙唠叨了这一路的阿黛拉，还有租用的那艘飞翔的河南人号，会在奥尔沃城里等待着了。
事实上，奥尔沃城这座城市，是马龙在征询了众人的意见后刻意选择的落脚点，因为这座城市的只是座人口不足五万的小城市。
当然，现在的飞翔的河南人号的船标，早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名字——“黑珍珠号”。
毕竟通过报纸的大肆宣扬，马龙乘坐飞翔的河南人号离开白沙城四处周游的事情，已经被传播的广为人知。
所以在偷偷离开飞翔的河南人号，带着小狐女和阿黛拉溜达到了美尼斯市的马龙，在下船前留下了一封信给了飞翔的河南人号的船长，交代其开着飞船绕了个大圈并偷偷重新刷了船名与风帆，然后才折向飞到了奥尔沃城。
至于马龙么，在美尼斯市大开杀戒之后，他就又给阿黛拉留了封信，交待阿黛拉先安排明斯克杨三人去白沙城，然后再赶到奥尔沃市汇合后，再一次使用迷光闪烁带着小狐女溜掉了。
这数天的时间里，借着真红宝书上记载的伪装法术，马龙以布鲁斯韦恩之名带着小狐女四处游荡，亲眼目睹了许多在这个世界的书籍以及报刊杂志上，根本没办法看到普通人生活百态。
在碰到老哈格斯之前，马龙跟随一只走南闯北的陆地商队走了三天，他只用了几样远超这个世界认知的销售以及生产上的指点，就让那个商队里有商业头脑的几个商人将他捧为了上宾。
然后，得到了商队商人们信任的马龙通过交谈和亲眼目睹，得知了世界大战前加征的战争特别税依旧没有停征，得知了禁奴运动现在在许多工业发展较快的城市里已经势不可挡、但在另一些农业和原材料产业占主流的州却又被当作了洪水猛兽，得知了许多地方都有人官员私自侵吞“最低保账款”，得知了陆地上的行商需要向各地的荒野盗匪交纳保护费才不会受到袭击，得知了各地城镇税务官商税抽取比例的混乱……
所以在昨夜，行侠仗义回来的黑暗骑士，报告说老哈格斯阵亡儿子的抚恤金被侵吞时，马龙才会没有任何惊异的反应。
说起老哈格斯，在黑暗骑士的帮助下报了血仇的他，现在并没有在马车之内而是执拗的和马车车夫一起坐在了车外，他觉得这样更尊重马龙一些。
这让马龙有些失笑，因为如果换了某位宁与友邦的太后老佛爷，老哈格斯的行为就不是尊重而是应该被送去菜市口，开刀问斩大卸八块的大逆不道。
当然，马龙没办法给老哈格斯讲慈禧太后的故事，所以他只能遂着老哈格斯的心愿，任由其坐在了外头和车夫低声交谈。
马蹄声声，从早响到下午边，马龙终于看到了奥尔沃城的轮廓。
和那些建的跟城堡似的乡下农庄不同，有差不多五万人口的奥尔沃城只有一圈护城河，以及沿着护城河布置的一些城市警备队的岗哨。
这些岗哨上，装备着原本属于重要军用物资的大号魔晶探照灯，马龙甚至还看到了布置在几处制高点的蒸汽机关炮，不过更紧俏的军用战争傀儡倒是一种都不见……这倒也正常，毕竟奥尔沃城这样的内陆之中的小城市，主要的戒备对象只是荒野盗匪以及发狂的魔兽。
荒野盗匪们打劫小农庄还比较犀利，进攻城市那就是老寿星上吊。
至于魔兽，荒野之中的魔兽确实还很多，但强大的魔兽可八百年就很难得一见了，且数千年不断吃亏的经验让那些强大的魔兽会本能远离城市——只有超级路痴以及发狂的魔兽们，才会出现在城市的防御圈附近来自寻死路。
马车沿着坑坑洼洼的路再走近些，马龙终于发现奥尔沃城并不是没有城墙，而是城墙早已经被乱七八糟毫无规划的民房包裹了住，外面那道并不宽阔的护城河不过是保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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