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海腾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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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海腾澜-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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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幻道:“公子说的极是,公子率大家先行离开吧!属下就守在这里,有属下在,谅此人也不敢轻举妄动的。给我留一匹马,过一会儿我会赶上车队的。”

斯图亚特看魏幻脸色凝重,不好再说什么,道:“这样也好,先生小心些。”说完领着众人回到车队。

安薇尔看着回到车厢里的斯图亚特,眉头轻颦道:“外面出什么事了?”

斯图亚特笑道:“没什么,魏先生判断失误,一场虚惊罢了。”

车窗外马蹄声再次响起,车队缓缓开拔了。

※※※※

魏幻站在树下,紧盯着树冠,他两脚不丁不八的站着,两膝微屈下蹲,重心前三后七摆出能随时跃起的鹰捉式,两手呈扇形张开各握九把灵犀镰。骑兵们拱卫着斯图亚特那由十六匹马拉的华丽马车从路上经过,魏幻身形剧震,感到树冠上杀意陡盛,汹涌扑来,他警戒地脊背微弓,周身骨节劈啪作响,将功力提至十二成。他虽无法看到,却感受得到,那杀意中透出的周身相合高度协调的劲力,这是功力达到极致的表现,此人不出手便罢,出手必是令天地变色的雷霆一击。

马队渐行渐远,四周又恢复了平静,魏幻像石头一样纹丝不动,以鹰捉式与树冠对峙着。时间悄悄地流过,斯图亚特他们应该已经走很远了。魏幻却感到那股杀气非但未减,反而更见凛冽。难道此人刺杀不成,想将他斩杀于此地泄愤?

一想到此处,魏幻心头大震,树上这人功力绝对不可小觑,自己此时又孤立无援,拚将起来鹿死谁手实难预料,他的面色还是像生铁一般又冷又硬,毫无表情,不过脸上刀刻一般的皱纹彷佛深了许多,额际也隐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深吸一口气,凝神紧盯着树间,缓缓地试着向后轻移了一步,突感树间气机骤变,由静默窥伺一变而为跃跃欲试、锋芒尽展,那凌厉森寒的刀气呼之欲出。

魏幻立刻停下了脚步,握着灵犀镰的两手已经开始冒出冷汗,看来这人铁了心要把自己留在此地,自己如果严守门户,静下心来这样与他一直对峙下去,对方武功虽高也难奈他何,可只要自己身形一动,对手必然会捕捉到哪怕极细微的破绽展开攻势。虽说此人未见得当真就能把他留下,可自己也实在心存忌惮,不愿冒然相试。

一个时辰过去了,四周静得可以听到落针,连鸟雀也被这里令人窒息的气氛所感染,不敢靠近觅食。魏幻紧守门户不敢稍动,惧意却正在心中一丝丝升起,他在盼着对方忍耐不住首先展开攻势,那样自己可以或战或走,伺机而动。可没想到对方心态竟非常沉稳,没有一丝急躁,耐心地等待着他露出破绽。

多年的刺客生涯告诉他,这种耐心本身就是功力的体现,这种对手是最难缠、最棘手、最可怕的,这种后发制人的对手不出手则已,出手必占先机,必中要害。相反,如果自己不露破绽,他会一直等下去,直到忍受不了盲目出手为止。看来今日要想从这里脱身,一定得想点法子才行。

“朋友。”魏幻满身戒备,突然紧盯着树冠沉声道:“今日虽是魏某坏了阁下的大计,可却是阁下先动杀机,棋输一着,咱们各为其主,此事却怨不得魏某人。依在下猜想,阁下一定是隐迹于军中,又与我家老相爷有些过节的人。阁下今日虽然事败,却行藏未露,除我之外,恐无人相信少主人曾经身临险境,魏某虽身份低下,却也不会做那无谓解释,去邀功求赏。如阁下定要生死相拚,且不说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我若有闪失,我家公子必然返回追究此事,恐怕到时阁下再难隐瞒身份,须得另觅他处藏身了。今日之战,是利是弊,有无必要,还望阁下细细思量。”

说完,他目不交睫地注视着那高树,提聚着功力对峙着。

半晌,四野万籁俱寂,魏幻开始试探着缓缓后退,感到树间的气机并未发生变化,还是不敢大意,万分警惕地保持鹰捉式面对着大树倒退挪动到百步之外,才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坐上斯图亚特给他留下的战马,向着远处的大树抱拳道:“好朋友,咱们山长水远,后会有期。”说完一带马缰,纵马疾驰而去。

直到跑出了一帕拉桑远,马背上的魏幻才彻底放松下来,经过刚才长时间提聚功力、全神贯注的对峙,此时猛一放松,周身已近虚脱,定下神来,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是汗透重衣。

魏幻已经走了很久,林野间还是静悄悄的,突然树冠间一枝长长的被人弯曲卷起的枝杈像弹弓般弹起,一个黑影像带着一抹厉电般的寒光弹丸一样弹跃而出,划空而过,“锵”的一声巨响,路边一块齐腰高的巨石被那跃出之人挥刀凌空下击斩为两半,他落地后疯虎般两手握刀对着巨石狂劈乱斩,将那盘石块块砍成拳头大小,那柄狭长的斩马刀虽有刀气相护,也被砍的斑斑驳驳,最后终于不堪重荷,“铮”的一声断为两截。

那人掷刀入地,双眼凝望着帝都的方向怅恨地道:“老贼,总有一天我会来找你的。”

第八章

北进的大军行进了四天,十一师团此时已经深入杀王滩,天苍苍、野茫茫,周围一望无际全是没膝的茂草,张凤翼端坐在马背上,看着部队长蛇般蜿蜒伸向远方,一列列高挑的枪尖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寒光。

旁边与张凤翼并辔而行的宫策道:“凤翼,这是我来到袤远军区后,汉拓威大军第一次深入腾赫烈这么远,以前这里只有小股斥候部队到过。不谈这次出征胜负与否,只这股锐气就值得一赞了。”

张凤翼轻笑道:“宫先生,我们可是为了打胜仗才跑这么远的。”

宫策道:“在青黄岭咱们一定可以占到便宜,我所虑的是腾赫烈主力真的到来后,大部队能否顺利合围,这一点可不是咱们所能左右的,毕竟咱们身处最前锋,大军不能及时来援,第一个倒霉的将是咱们十一师团。”

张凤翼眯着眼笑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些事轮不到咱们管。我们只负责将敌军引出,拿两万步兵与几十万骑兵相拚岂不是笑话,无论怎样,我们是不会与敌军硬碰的。”

宫策道:“这个想法你我两人都是一致的,不过据我观察,斡烈将军恐怕不会同意。若他为了要给大部队争取时间,执意与敌军硬撼,我们该怎么办呢?”

张凤翼皱眉道:“这倒是个难题,斡烈师团长绝对会这样做的。”

正说着,前方队伍发生骚乱,几十名官兵争吵着向这边走过来。张凤翼与宫策赶紧策马迎上,原来是在前方负责打头的勃雷与庞克,两人互不相让,争得脸红脖子粗,只差没打起来。

“怎么回事,看你们的样子,还像个军人吗?”张凤翼肃容道。

庞克气呼呼道:“凤翼,你来评评这个理,连老百姓都要杀,我从没见过这么残忍的人,这和腾赫烈军有什么区别?”

勃雷在一旁杀气腾腾地道:“他们不是老百姓,他们是腾赫烈人,是腾赫烈人都该死。”

庞克大声回道:“他虽然是腾赫烈人,却只是放牧的平民,凭什么就该死?”

勃雷咬牙狠声道:“你看他们今天是平民,明天骑上马提起刀就是骑兵,你之所以心软经不起两声哀求,是因为你队中的兄弟牺牲得少!等你像我这样经历过成批的兄弟战死的场面后,就不会再心软了。”

庞克额头上青筋直迸,张口要再反驳,却被张凤翼止住道:“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再吵了。是不是遇上了腾赫烈牧人?抓住了几个,有逃跑的吗?”

庞克呼呼喘着粗气道:“老的少的一共十三口人,还有二百多只羊,没有逃跑的,是费迪南德的骑兵抓回来的。要我们把人和羊一起送回来,谁知这勃雷一见之下就要把人杀了,只把羊送回来。”说着不满地瞪了勃雷一眼。

宫策知道张凤翼与庞克的关系,这里面兄弟的情谊大过了上下级,有些话是绝不能以命令的口气去说的,他斜看了张凤翼一眼,张凤翼也正转头看着他,一对视间,两人已达成了默契。

宫策开口道:“庞克兄弟,依你说,我们该如何处置才合适呢?”

庞克理直气壮地道:“当然应该把人放了。”

勃雷在一旁嗤笑道:“为什么不连羊也一起放了?”

庞克怒道:“你──”

宫策沉声道:“勃雷,你不要插话。”转过脸来看着庞克:“贤弟,你明白我军现在的处境吗?”

庞克恭敬地道:“我们正在深入腾赫烈腹地,准备在青黄岭伏击敌军。”

宫策温颜道:“贤弟你说要想出敌不意,攻其不备,最要紧的是什么呢?”

庞克道:“最要紧的是严守机密,不让敌军知道了我们的动向。”

宫策不紧不慢地道:“贤弟以为咱们要是放了这些牧人,会不会使我军进袭的消息走漏呢?一边是二万多个兄弟的性命,一边是十几个人的性命,孰轻孰重,以贤弟之明,一定会做出正确取舍的。”

庞克吃吃地发急道:“那里面还有老人和孩子,难道就这样全杀了吗?”

宫策曼声道:“贤弟若是不愿担此恶名,我就将你调到后面押队可好?说不定前面还会遇到牧人的。”

庞克坚声道:“那怎么可以,我不是怕担恶名,只是良心上感到不安。”

宫策敛容道:“贤弟,我明白你的心境,可说到底咱们都是军人,军人的杀人与被杀,都不是我们自己的意愿,这是帝国的意志。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就是说我们只是工具而已,需要良心上感到不安的,应该是发动战争的两国君主而不是我们。”

他顿了顿,接着又道:“也许你觉得这些人今日死的很无辜,可我们呢?现在汉拓威与腾赫烈交战,如果我们战死了,长埋在此地,说不定若干年后两国又交好了,开始了通商贸易,边民们可能通婚结为亲家,那我们岂不是死的很无价值吗?将来会有人替我们感到不平吗?”

庞克瞪眼道:“那我们为何而战呢?”

宫策道:“好了,兄弟,咱们把话说远了。有一件事是需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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