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公子请坐,我去倒茶。”王瑾珏放下手里的东西,扶着腰慢慢站起,她现在也有六七个月的身孕了,这一个月,自顾沫凌来了以后,家里吃住都好了,她整个人也渐渐的脱了以前的蜡黄,变得丰腴起来,这个月,肚子竟似大了许多,行动便受到了限制,李氏更是什么事儿都不让她做,若不是家里再没有识字的,这记账收银子的事也不会让她操心了。
“不必不必。”杜铭昔哪敢让这样一个大着肚子的人给他倒茶啊,只怕这茶一倒,顾沫凌又要找他麻烦了,忙站起身,连连罢手,“你还是歇着吧,当心点儿。”
“噗”,顾沫凌闻言笑出声来,瞧着杜铭昔打趣道:“没想到啊,我们杜小爷居然也会关心人的,二嫂,你坐着吧,他要喝茶让他自己倒去。”
“哪有让客人自己倒水的道理,二全媳妇也不用去了,让冬菇去。”正说着,却是魏氏带着冬菇过来了,“冬菇,快去倒茶。”
顾冬菇不待她说完,已进了堂屋,这段日子,都是她和魏氏每天过来忙里忙外,她对东西放置已是极熟。
魏氏说完话,便已将杜铭昔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看完,又转向顾沫凌瞧了瞧,笑盈盈的坐到李氏边上,却也没多说什么,只问了几句今天要做什么、有没有衣服要洗之类的小事。
倒是王瑾珏有些惊讶,她并不是惊讶杜铭昔来找顾沫凌,这段日子,找顾沫凌禀事的不少,除了寻梅和她之外,其他可不都是男的?她惊讶的是,顾沫凌对眼前这人的随意,她还没见过顾沫凌对哪个人这般随意过,就好像,他们本就是一家人,不需要客气般,上次那个石公子和李公子,每日跟进跟出的,顾沫凌似乎也只是客气,还有那个叫覃天的,她见过他们独处谈论事情过,瞧得出来,顾沫凌对那个覃天极是信任,可也没这么随意过,这个发现,饶是王瑾珏素来不爱八卦,也忍不住多看了杜铭昔几眼。
“杜小爷,你真等着我家八妹给你倒茶啊?”顾沫凌见杜铭昔稳坐不动,不由好笑,“不是来帮忙吗?就你一个人只怕也不行,喏,后面有你认识的人,去叫几个来。”
成。杜铭昔早就坐得有些不自在,可是毕竟有顾沫凌的长辈在,他也不好径自离开,又不知道该做什么,便只得坐着,此时听顾沫凌这么一说,如获大赦,忙起来跑了,顾沫凌家里盖房子的工人便有不少是杜林派来的,杜铭昔去喊声人,自然一喊就来。
“顾姑娘。”这么一会儿功夫,陈贵已带着人来到了路边,还未从路上转过来,便大笑着喊道,“听说姑娘家在收粮,我家老爷特地让小的运了粮来,一来是给顾姑娘陪罪,二来也算是支持顾姑娘则个,这些粮可都是今夏新收的,粒粒饱满,这搁在平常可舍不得拿出来呢。”
“陈老爷如此盛情,只怕我这乡野丫头承受不起,陈管家还是带他们回吧。”顾沫凌端坐着,正眼也不瞧他们一眼。
“凌儿,他们是?”李氏一听这声音,不由大惊,她眼看不见,可耳力过人,上次不就是这个声音带人抓走了寻梅吗?怎么又来了?难道又是来抓人的?
“娘,别慌。”顾沫凌安抚的拍拍李氏的手,“他们是来卖粮的。”
“卖粮?他们会这么好心?”李氏明显不相信,“凌儿,你别收,千万别收,他们一定没好心眼儿,一定是想害你。”
“娘,放心,他们不会这么大胆的。”顾沫凌微微一笑,“我们家这么多人在,怕他们干嘛。”
“凌儿说的是,怕他们干嘛,他们来卖东西,我们又不是不验货,二嫂,你呀,还是别操心这些了。”魏氏坐在李氏边上,初见到陈管家等人虽有些惴惴,不过看到杜铭昔带了五六个人下来,心里也定了不少,只是暗示顾冬菇呆在屋里别出来。
“顾姑娘呢?可在家?”陈贵走得近了,才发现这儿没他要走的人,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次出来,陈大春可是交待又交待,要他把这批粮食亲手交到顾玲手上,可眼下,哪里有顾玲的身影?
陈贵直到此刻,还以为顾沫凌应该叫顾玲,还以为寻梅才是他要找的人。
“你要找哪位顾姑娘?”顾沫凌微微一笑,起身走出了棚子。
陈贵瞧见顾沫凌的那一刻,眼前顿时一亮,没想到这儿居然还有比顾玲更胜一筹的姑娘,只是不知道这人是谁?那天那些贼子,说顾玲是什么覃爷的人,动不得,可眼前这人应该能动了吧?等这儿差事了了,回去定向老爷好好说说,兴许,老爷又会信任他了。
陈贵的小眼睛一转,顿时笑容满面:“敢问姑娘又是何人?”
“切,你不是来她家卖粮的吗?怎么还问她是谁?”杜铭昔不耐烦的白了陈贵一眼,只一眼便给陈贵下了评论:贼眉鼠眼、磨磨叽叽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他一时忘记了,陈贵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找的是顾姑娘。”陈贵被他一白,有些恼怒,不过想到陈大春的交待,硬是忍了下来,仍堆着笑看着顾沫凌。
“这里是顾家村,只要是姑娘都是顾姑娘。”杜铭昔的性子哪里受得了他这么磨叽,他们等了几天,就想等着他们来,没想到来了,又这么多事。
“就是上次我们老爷下聘的那位姑娘,这位姑娘可知道?”陈贵提醒道,可一眼瞧见顾沫凌的脸沉了下来,不由一惊,想起那几个人那晚的话,忙改口,“不不不,应该是覃爷的那位姑娘。”
顾沫凌想骂人,这个陈贵,什么话都敢说,什么叫他们老爷下聘的姑娘?什么叫覃爷的那位姑娘?
“你若是来卖粮的,便只我一家,至于你说的那位姑娘,是我妹妹,不过,她可与陈家无关,也与什么覃爷无关,你莫信口开河。”顾沫凌冷冷的看着陈贵,若不是自己这边布置了这么多天,她真想把这人给扔出去,居然当着她家人的面说什么覃爷的那位姑娘……
“啊,原来是姑娘的妹妹,小的还真不知道呢,姑娘莫怪,莫怪。”陈贵此时的惊诧确实是真的,他没想到顾玲居然还有位这样的姐姐,可一想想,也释然了,据他打听来的消息,这顾家确实有两个女儿,“既然顾姑娘不在,由你们收也是一样的,都是一家人嘛,我这次奉了老爷的命,运了十车,共有二十石新谷,呵呵,我们家余粮多,又听闻姑娘收粮不易,我们老爷就想着帮一把,这价钱也好说,旁人什么价,我们也不用那么多,姑娘看着给就成,毕竟也算是有段渊源的。”
“这话可是你自个儿说的?”顾沫凌看看陈贵,又看看他身后扛粮食的那些人,渐渐有了笑意,“既这样,生意归生意,我也不占你们便宜,十钱一石吧。”
107照单全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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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十钱?”陈贵一愣,他万万没想到竟会这么低,不过,一想到这些袋子里的粮食,他便笑了,十钱就十钱,总比扔了好,“成,姑娘说多少就是多少,不过呢,等顾姑娘回来,还请姑娘转告一下我们老爷的这份心意,以前得罪之处,就这么过了吧。”
“爽快。”顾沫凌给了他一个赞同的微笑,冲杜铭昔扬了扬手,“验一验吧。”
“还要验?”陈贵又一愣,忙道,“这些是新粮呢,都是今夏佃农们刚交上来的。”
“当然要验,这做生意可不是小事,验了货才能给钱嘛,一会儿你也别客气,多少银钱也应当面点清才是。”顾沫凌装作没看到陈贵的不妥,走到那些人面前指挥道,“放下吧,把袋口解开。”
那些人没动,拿眼瞧着陈贵。
顾沫凌的话说的也是正理,陈贵无奈,只好点头,不过,毕竟是心里有鬼,瞧着顾沫凌和那个陌生的小子伸手从袋子里抓了谷子看,额上汗意更甚,心里暗暗祈祷:这事儿千万得成,不然回去没法交待了。
顾沫凌装模作样的在每个袋子里划拉来划拉去,眼睛余光瞟到一边的陈贵越来越紧张,心里更觉好笑:不就是怕她发现下面的粮不好回去没法交待吗,不知道他知道这些已被覃天他们全换了新谷该是什么反应?
“哎呀,这谷子都有霉的了。”杜铭昔忽的大叫,伸出手来,果然,粮食中真的有一两粒黑黑的谷子,其他的却都是黄澄澄的粒粒饱满的谷子。
他这一叫不打紧,却将陈贵吓了个激灵,他下意识的冲到边上,瞧向杜铭昔手中的谷子,咦?再一瞧,原来只是抓上来一点儿,陈贵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见顾沫凌等人都在瞧着他,才知道自己反应有些过了,忙笑着找理由掩饰:“这些粮都是新交上来的,也是小的经办的,要是真有坏了的,被老爷知道只怕又是一顿好骂,现在瞧来,这一粒两粒的,想来是晒谷的时候混进去了,无碍的,只是一两粒而已。”
“一颗老鼠粒就能坏了一锅粥,这一粒两粒的,万一霉了,带坏了旁的呢?”杜铭昔一本正经的拔拉着谷子,斜眼瞧着陈贵。
“说的是,我们也是第一次收粮做买卖,自然该确保这些货万无一失才对,不然如何跟主顾交待?”顾沫凌把手中的谷子往袋子里一扔,拍了拍手,朝杜铭昔说道,“每一袋,都验验,验完成色再验份量,不能少了半两,验的时候小心些,莫弄破了袋子洒了粮食。”
“是。”杜铭昔这次极给面子,很配合的应了,亲自一袋袋检查过去。
当然,这里面他们是动了手脚的,验也是验的表面,只是陈贵心里有鬼,生怕他们验到底下去:“姑娘,我们老爷在陈家岙可是第一户,这佃农们怎么敢糊弄我们老爷呢?你就放心吧,我以我的名誉作保,这些谷子绝对没问题。”
你的名誉?顾沫凌似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嘲弄的看了陈贵一眼,不说话。
“我们出来的时候,老爷还千吩咐万嘱托,让我们要保护好这些粮,不能沾了一丁点儿的水,说姑娘小门小户的做生意也着实不易,虽然说如今没瓜葛了,但能帮一把是一把,所以啊,这些都是我们老爷叮嘱了又叮嘱准备的,下人们断不敢不听,姑娘就放心吧。”陈贵眼见杜铭昔慢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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