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的俸禄即可!”
我心中松了一气,不是因只罚那一个月的俸禄。我向她应道:“臣妾领罪。”
长孙皇后似有意询问,对我道:“至于燕昭仪和暮昭媛,也扣她们一个月俸禄,再罚她们在立政宫跪着。如何?”
喉间顿了语气,我终是出言:“全凭皇后娘娘做主。”
长孙皇后沉沉应了,摆手令我退下。我出了立政宫,只见殿外站了许些宫人,还有几个妃嫔,太监正向燕璟雯和暮嫣宣布长孙皇后责罚一令,我避开她们的眼神,仰头冷面从众人目中离开。
回到德庆宫,我终是长吁一叹,沉沉躺在榻上,睁着眼久久不语。不知多久,青儿从殿外回来,见我如此面泛忧色,上前关心问:“娘娘不顾后果自毁皇上赐的锦缎以示断情,还故意惹得皇后那都知道……娘娘非要做得这么绝吗?”
“不如此,又怎么让她们信呢。”我顿下话语,片刻之后,问道:“外面的情况如何?”
青儿微怔,应说:“外面都流传娘娘因御赐锦缎与燕昭仪、暮昭媛姐妹情断,说娘娘……娘娘……”
我道:“但说无妨。”
青儿低着头,轻轻说:“说娘娘凳上德妃之位,独享圣宠之后,心高气傲,再也瞧不起别人,连……连皇后娘娘也不放在眼里了。”
李世民对我的宠爱,连长孙皇后都对我不耐烦了。他的爱,是解药也是毒药,能快乐也能痛苦,我一人霸占着,就是将所有的毒和痛加在自己身上,还要用脆弱的胸口去挡后宫的厉箭,我幸运的活着,却又不幸地痛着。
我懒懒应道:“让她们去说吧。”
青儿问:“若是传到皇上耳中,怎么可好?”
我有些疲惫,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自有办法。”
忽然,殿外快步进来一个宫女,匆匆行了礼:“娘娘,有事禀报!”
我抵额闭着眼:“说。”
宫女答道:“方才燕昭仪和暮昭媛在立政宫罚跪时,燕昭仪忽然晕了。田侍御医说,燕昭仪已有身孕,此下还不知能不能保!”
“什么!”我惊起,身子有些不定,青儿连忙从旁扶住。我捏着额边狠狠道:“再去探,再去探!”
第139章 卷宫帘(二)
我全然没有想到这一点,一时间没有缓过神,呆呆看着宫女跑出门外,愣坐在那里。已快入夜时,派去的宫女终于从外面回来,带着喜色说:“回禀娘娘,燕昭仪和腹中胎儿都平安。”
我闻言,微微沉吟,问她:“你可知,这一事是如何发生的?”
宫女点头,回答说:“娘娘离开立政宫后,暮昭媛与韦昭容、周才人又争持起来,燕昭仪劝阻几人,不慎被周才人推翻在地,当时便疼得晕了过去。皇后娘娘知此事之后懊悔不已,向皇上请罪去了。”
我沉下眼眸,令宫人准备浴汤,浴后安寝。我总在在半夜醒来,无思无想,就这么不经意转醒,不知所谓。直至清晨,顿觉了头晕脑胀,唤青儿替我更衣洗簌后往尚药局走一趟。心中还放不下昨日之事,到时,我先寻了田侍御医问:“燕昭仪身子状况如何?”
田侍御医答:“回禀德妃娘娘,燕昭仪只需卧床休息一月便可,身体并无大病,可安心养胎。”
正颔首,门外进来一个人,田侍御医低身拜了拜便出去了。宋逸带着轻柔的微笑向我示礼,然后坐在我位下,目光流转在我面上,微微皱眉。
我抵着眼角解释,声音听起来有些闷:“近日来常犯侧头疼,胃口也是平淡乏味。”
宋逸点点头,在我腕下垫了一块软绵,为我诊脉。少顷,他的眉宇间缓缓袭上一抹愁容,开口说:“心虑焦脆,你该多放松。莫要忘了以前的病,好好护着自己的身子。你吩咐往德庆宫送的避胎药也莫要再吃了,是药三分毒,还对你此时有害。我为你开一副安神的方子,夜里早些睡,白日里也莫要多想。”
我想了想,点头:“全按你说的办。”
宋逸一面在旁桌上写着药方,一面与我说:“往后身子不适,叫宫里的人唤我一声即可,莫要这么远亲自走来。”
我缓缓开笑,解释道:“我是从尚药局出来的,回这里有种自然的亲切,我也不想总呆在寝宫里,外头的人看到尚药局的人总在我宫里进进出出,暗地里该说我是病秧子了。”
“也有些道理。”宋逸点头一语,招了司医拿药方去煎药,他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与我说,“今日先服一次药方,最好去尚舍局取盆遏草放在寝殿门口,切勿放榻子太近,其枝叶香味虽可解疲安眠,但它的香气较为浓厚,不易太近也不易久放。”
我闻言颔首,令宫女往尚舍局取遏草。坐在这尚药局中,闻着淡淡的药香仿佛回到昔日,同时也有倦意袭来。宋逸见我疲惫,唤人取了毯子来御寒,然后则身退下。我指抵着额,嗅着药香恍恍入睡,只觉得才一会儿,青儿便端着煎好的药轻言唤醒了我。我转醒,捏了捏眼角,片刻后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旁边的宫女有抱着一盆花木,该是尚舍局的遏草已经取来,我伸手扶着青儿起身,隐隐打了个晕。
出了尚药局,我转回德庆宫的路上。才走了几步路,只见对面行来两行人,在前面的是韦尼子和周才人。二人见了我微微含笑,略略行礼,却似有意挡了我的去路。这时候,韦尼子开口了:“德妃娘娘这是从尚药局回来么?”
我扬眉笑了笑:“是往尚药局处走了走。”
一丝异笑攀上韦尼子的脸庞,她身旁的周才人竟是大胆迎合道:“前阵子燕昭仪避胎药一事虽被皇上压了下来,可今日一想,又有些蹊跷。”
她言才毕,我便一巴掌挥在她娇美的左脸上,巴掌的声响震得韦尼子和一群宫女诧然,我变色之快令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周才人捂着面颊惊怨地望着我,我怒目瞪着,对她道:“皇上下旨不可再提此事,否则促事者决不轻饶。周才人如此大胆,竟是不要命地用此事来激压本宫,以这两事,这一巴掌算是小小的警戒!”周才人慌乱地低下眼,退至一旁。我回眸扫了一眼惊诧中的韦尼子,抬步离开。
穿过两行宫人,才走几步身后就突然传来一声碎响,韦尼子同时叫起来:“怎么搞的,快向德妃娘娘领罪!”
我回头,只见地上碎了花盆,在身后端着花盆的宫女一脸惊慌向我跪下,压着头不说话,还有一个宫女低头站在韦尼子前面,默默看了我一眼,也跪在地上,说:“娘娘恕罪。”
韦尼子这时赔笑上前,踢了踢地上她的宫女:“都是臣妾管教不严,让这混账碰翻娘娘的花盆。”
她那宫女虽然趴跪着,却是丝毫没有悔悟之情。看出其中端倪,我不屑与韦尼子再辩,允了两个宫女起来。青儿要唤宫女再去尚舍局取花药,我止住她,转身欲走,韦尼子却又忽然问:“听说燕昭仪和暮昭媛和德妃娘娘决裂了。想来也对,那两个人平时就仗着娘娘的威风在宫里横行霸道,娘娘深明大义,怎么受得了与这等人做姐妹。”
“本宫与燕昭仪暮昭媛决裂又如何,韦昭容还不是早就和自己的表姐一刀两断了吗!你又有什么资格与本宫论姐妹之情。”我怒斥着步步逼近,目光锁着渐渐失措的韦尼子,她躲着我的神眼退了几步,我拉住她的肩头道,“周才人不懂事,韦昭容也是不懂了。宫里最忌讳的就是在背后唇枪舌剑,拉派结党。暂不说燕昭仪比你位高,韦昭容要与本宫讨论这些,就不怕本宫治你的罪吗!”
韦尼子揪着绣帕低下眼,对我这连连斥骂有些窘迫,竟是低声说:“臣妾……只是关心娘娘,其实娘娘心中定也是不好受的吧。臣妾,臣妾……”
我不然一笑,来回瞥了韦尼子和周才人一眼,道:“不要再试探本宫的耐性,本宫做的想的,岂是你们能肆意胡猜的!”
两人低下眉头,都微微福身,轻声:“臣妾记着了。”
我冷呵,傲然离开,心中却是渐渐失意。回到德庆宫,我无力地坐在榻上,从胸口漫出的滋味复杂难辩。我叹息,问一旁的请青儿:“你说……这次,是对是错?”
青儿略沉思考,跪身为我捏着手掌消疲,轻声缓缓说着:“韦昭容和周才人对娘娘不善,娘娘故意将燕昭仪和暮昭媛两断,实是为了她们不受牵连。可事情总是出乎意料的,娘娘护了她们,却是将她们放入了口舌之非中。奴婢不敢说是对是错……娘娘独挡一面,奴婢心疼。”
“青儿,谢谢你还愿意尽心帮我,我心中尤其安慰。”我微笑着拍拍她的手背,她向我诚挚颔首,也握紧我的手。这时我想起一事,问她:“皇后那怎么样了?”
青儿说:“皇上并未降罪皇后娘娘,可皇后娘娘自己跪在佛堂,说是为自己赎罪,为燕昭仪祈福。”
我沉默下来,忽而苦笑起来,幽幽然:“其实,最该赎罪的……是本宫啊!”
我望着这个宽敞的大殿,就是因为它,我要自称“本宫”,就是因为人人都想在别人面前自称“本宫”,所以才造出一桩桩的事端。姐妹的叛变,各宫的暗斗,必须做的和身不由己的都匍匐在这个明黄黄的后宫,伺机祸乱。
是夜,李世民仍是来了我寝宫。尽管长孙皇后制定了后宫侍寝制度,可当非常时刻,李世民仍旧按己择宫,虽有贴身太监每每提醒,可李世民其意已决,提醒的话也成不了作用。
他坐在软塌上,看着沉默的我。他越是不问昨日之事,我越是心神不安,忍了半晌,还是我先开口:“皇上对近日接连发生的如何看?”
“自古帝王的后宫向来如此。所有发生的一切,帝王都是最后一个知道,不管是实情还是冤情,此刻早已尘埃落定。”他想也不想的开口,却在这时顿了顿,片刻之后,微带叹息,“可朕,是明白你的。”
我微怔之后低头道:“臣妾最在乎的是皇上。皇上明白,臣妾便无怨无悔。”
李世民淡淡一笑,抚着我的面颊,开口道:“兮然,要想人不犯己,就该把自己强大。我能给你的,只能让她们表面上敬畏,要治骨子里的东西,还得靠你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