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低沉道:“怎么回事?承乾殿不是已被封锁了吗,怎么有胆子来找人?”
薛万彻说:“今日您一直在东宫担心太子妃,今早齐王妃已经去见了皇上!”
李建成沉默,脚步徘徊久久不说话。
是有转机了吗?我有些兴奋,既然承乾殿派人找我,危机定是过去了大半,此时我也是不再受东宫监管了!我打开门,扶着门沿向外面走了几步。我不怕李建成还能将我软禁,毕竟他还是听李渊的,所以我大胆的站在他们面前,开口:“殿下,既然如此,我也该回承乾殿了。”
李建成没有答话,倒是薛万彻走上前来与我说:“那么莫掌事,由我带你出来这偏院吧!”
我顿时皱了眉头,听他的语气根本就不是想将我送到承乾殿,而是要将我带到另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藏起来。这是李建成的意思吗?我冷冷一笑:“不必劳烦薛将军,只需派个宫人往承乾殿说一声,自会有人来的。”
薛万彻却是毫不客气地说:“莫掌事莫要客气,走吧!”
身旁的宫女扶上身来带着我走。虽与她们呆了些日子关系还不错,可在真正的主子面前她们还是不敢违命的。我自是不愿,生生挣扎了一番,将两个宫女推来,这时,院外传来混乱,仔细一听竟是薛万均来了!
杂乱的脚步越来越近,听到几个宫人想要拦着薛万均进来,可薛万均岂是柔弱之人,就这么硬生生闯了进来。只听得他拜见道:“太子殿下,末将奉秦王妃之命,特来带回承乾殿掌事。”
李建成冷语道:“这是带回还是夺回?怎么便是这么冲撞进来,薛将军行事是自己太过唐突还是东宫之地不比承乾殿威严?”
薛万均才知此行的确不妥,顿了顿道:“皇上下令解封承乾殿,这些宫人定不肯交出莫掌事……如此,是末将莽撞了!”
薛万均与薛万彻的性格很像,两人都是冲动莽撞之人,李建成又岂会不知他们兄弟俩,只是能饶薛万彻那次抓我之事却是不能饶了薛万均的莽撞。虽然他这话说的十分有理,但在两人的对比下却是过于小气了。我开口问:“既然是皇上下的令,宫人怎么会不让薛将军进来?薛将军此说莫要玷了东宫的明察事理的名声。”
这时,薛万彻对李建成和薛万均说:“殿下,是末将吩咐不得任何人进入这个院子,此番惹了误会,还请殿下降罪,请哥哥原谅!”
果是忠心护主,李建成此般对他也是值得的了!
李建成沉声说:“无碍!”他走向我,低言轻说,“兮然,不管如何,只希望你能想清楚。我等你!”
我淡淡一笑,向着薛万均的方向道:“薛将军,还请劳烦你带我回去了。”我转身向李建成盲拜了一身,“谢太子多日照顾,奴婢退下了。”
薛万均交给我一根引棒,一头带着我缓缓离开。我不知走了多少路,离了东宫多远,在宫道上细细听到路过有人议论了我,我不由失意地抚上自己的眼睛,隔着白布条从指尖投进丝丝冰凉。这个季节,开始凉了。
不知走了多远,我问:“薛将军,殿下如今在何处?”
薛万均说:“还在天牢。皇上只赦免了承乾殿的封锁。”
我又问:“上次要薛将军注意的宫女,将军可看出什么端倪?”
薛万均叹气,我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薛万均说:“承乾殿被封锁那日,那宫女在房中自尽,留书说是因为不慎跌了小世子,心中惭愧。”
“实在奇怪。”我喃喃,以这个理由自尽,未免太承受不起错误了,我锁眉暗思。薛万均开口:“我也觉得十分奇怪,这线索就这么断了,已是无从查起。承乾殿今日才解封,宫女的尸体还摆在偏院,现在殿上事中繁忙,还未找地方下葬,实在让另些宫人看了害怕,不敢接近。”
我顿起一心:“是么?薛将军可否带我去,替我瞧瞧?”
第059章 千钧发(六)
薛万均愣了愣语气,答应了。他带着,我往承乾正殿见了秦王妃,秦王妃持了我的手,她说:“宫中之事,世事难料。我惭愧与你,又是心疼与你。你救乾儿的这一命,我真心放在心上,你为承乾殿的心,我也真心记着。”
我低头坦言道:“秦王妃这么说实在是客气了,奴婢本就是为承乾殿做事的,岂有往外之心……”说起这一话,我便想起之前秦王妃以为我向着东宫那边,如今总算被她重新相信认可,心底倒终是开阔了。
我轻声问起信函之事,秦王妃将我带到无人一处,悄悄与我说了。那日,信函从掖庭重新返回承乾殿之后,长孙无忌与秦王妃便细心研究其中的一词一句,并派了秦叔宝在旁查证,果然发现这些来往信函的可疑之处。
李世民想来喜欢练字,而且喜欢王羲之的字,写的真草书自然是绝好的。我曾见过他写的字,笔力遒劲,自有一风,怕是没有人能模仿得来的。可偏偏就是有人要模仿,而且还模仿的不差,只是他们恰恰忽略了一处,而这个忽略正好由此查出是谁在背后主使这一切。原本精妙的安排,只因这一处变得让自己身处危地,也只因这一处,让承乾殿从窒息的水底爬上了浮岸。
只是,所查的一切当时因为被封锁都只有在自己身上查,还未将一切公之于众。现在解封,对方一定会有所防备,不知他们会做出什么行动,比如……杀人灭口。到时候,便就是口上此番的这一说,抓不到作证的人也只能是事倍功半,费了之前的辛苦艰难。
此时,秦叔宝在解封之时即可去外查证。而齐王妃那头,李渊虽是相信了,但一口之说仍然不打谱。李渊虽已解封,但仍是不允承乾殿主要之人有太大的动作,这一点实在为难,只能悄悄派下面的人查证奔波。秦王妃握了我的手说:“你心思缜密,可看出些什么来?”
我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这几日我一直在东宫,要能觉察些什么也便是东宫动势。我想了想,还是摇了头。尽管我猜测这大半的可能就是李建成所为,但内心我还是想要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但我也给了秦王妃一剂定心丸:“请恕奴婢大胆。当日齐王妃来找殿下的时候,奴婢在躲在殿内暗中。”
秦王妃激动地扶着我的梁健,高兴说:“如此甚好!只要能证明殿下并未私通,便是大吉大利了!”
我笑了笑说:“要找到幕后之人,还有一处可以入手。当日摔了小世子的宫女虽然死了,但因为殿上封锁并未下葬,奴婢觉得事情种种发生的太过突然巧合,死去的宫女或许也此事脱不了干系。”
秦王妃想了会儿,说:“我命人将尸体好好查看一番。”
我盲手张开阻止道:“秦王妃,依奴婢之见,不可有如此大动作,否则怕是打草惊了蛇。薛将军已答应奴婢,稍后一同去偏院,代眼看看。”
秦王妃很是欣喜,握着我的手颤抖,她高兴地说:“果是难得的人,我好放下一半的担忧啊!现在只希望通过大家的努力,将承乾殿被扣上的罪洗刷干净!”她伸手抚上我眼上的白布,略带怜惜,“你已如此,本该是要你好好休息的,可……”
倒是轮到我安慰了,我说:“休息着也是这么,不休息也是这么,倒不如出份薄力为承乾殿多想想法子,好让大家都安心,让殿下早些回来。”
只这一说,倒是又我挂念着在天牢的人来,又想到此时面前的人是秦王妃,是他的妻,我狠狠将那人影压下别处,却是徒增心中空荡。仆担忧主,自是必须的,可若是参了别的情愫便是变了味道。每每想到这里,就觉得心口泛了一层苦味,我总这么说服自己,可最后是真的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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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李渊终于答应在两仪殿提审李世民私通一案。除了朝中具有影响力的几位大臣,还有东宫和承乾殿的人。我看不见来人多少,只觉得脚步从外陆续到齐后,殿上一片悄然。正殿上一声茶杯的脆响,李渊的声响回响在殿中:“承乾殿还不等事情查清就急着要审断,自己拿了什么证据,就快快呈上来吧!”
殿中回响轻声的脚步,秦王妃移至大殿中恭敬道:“父皇,当日太子殿下搜查承乾殿时并未搜出什么来,不过前几日,儿臣倒是真翻出了些什么。”
一阵纸页的窸窣,李渊怒道:“你这是何意,是替秦王认罪了吗!”
秦王妃毫不畏惧,话语中反而略带了自信的笑:“父皇莫要生气,儿臣要你看的并不是这些信函上的内容,而是写这些内容用的墨。”
李世民在书房不管是练字还是为国出谋,常常担心自己心神疲惫而误了正事,于是他便派人专门制了一种药墨,闻其墨香便可长期清醒。所以承乾殿中用的墨条都是这类的药墨,而那信函上书写的字却是一点也闻不到药香,不过是最普通的墨条磨制的罢了!
听了秦王妃一番解释,李渊长吁了一口气,殿中的大臣也相互接耳起来。这信函并非出自承乾殿,更并非出自李世民之手已是大大将私通之疑抛开。李渊接着问:“那么,你查出真正私通的人吗?这些信函是从哪里来的?”
秦王妃说:“儿臣认为,信函是另有人放在承乾殿。这极似一场精心的预谋陷害,并未有私通之事。”
李渊道:“哦?如何说。”
秦王妃得问继续:“只要私通之疑一出,宫中这时又正好对刘武周的势力十分紧张,大唐内部政治的注意就自然会全部集中在私通之上,从而步步循进,陷我承乾殿于不义!”秦王妃道得有些激动,缓了语气,“先前传言齐王妃进殿之事,后又发生宫女摔了小世子一事,实在可疑。”
身旁的薛万均将我带了带,我盲眼移了步,下跪扣对李渊说:“齐王妃那日拜见秦王殿下之时,奴婢曾进去侯茶,听了齐王妃希望秦王殿下向皇上请求出兵援助齐王。只是秦王殿下说皇上还未下令,不好擅自出兵,所以拒绝了。奴婢斗胆一问,不知传言说齐王妃是请求秦王殿下让刘武周放过齐王的事,是从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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