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蕙娘儿俩的座位,离着花厅正中有些距离,可是察言观色却不受阻。叶蕙远远的看了袁家舅太太几眼,垂头冷笑了两声,这才低声对她娘道:“我早就跟您说过,莫寻思那些不相干的人与事。”
“别人过别人的日子,咱们过咱们的日子,咱家的事儿还轮不上别人指手画脚挑三拣四。谁若敢给您脸子瞧,您只管告诉我,看我不骂她一个狗血喷头。”
文氏软软的笑着抚了抚女儿的头顶:“娘知道你说的是正理儿,可你也别去骂人家啊,这大庭广众的……娘听你的,不与不相干的人置气还不行?!”
“再说了,就我家蕙儿这等人品,轮得到别人挑拣么,总得我们蕙儿挑他们!”
她方才也是有些急了,如今转头再想起叶蕙在门口的嘱咐,两下也就联系到了一块儿——怪不得女儿不叫她与袁家舅太太多说话,敢情那妇人是这么一个德行!既如此,愿意跟谁聊就跟谁聊去,她文秀君还不稀罕呢!
袁家舅太太看见这一幕,不免觉得刺眼。她膝下就有哲哥儿一个儿子,早在哲哥儿满了十岁后,就容不得她如此摩挲啦……
七太太唐氏将众人引领到花厅后,安排了两个儿媳妇领着几个妈妈丫头、招呼众人喝茶,便亲自去厨房看了一趟中午宴席的准备,如今已从外头回来了。
进得门来见叶蕙母女坐在窗边,七太太忙快步走过来,笑问道:“八娘怎么将你娘领到这风口上坐着?”
叶蕙笑着起身挽住七太太:“七伯母也累了吧,快坐下歇歇。这里不冷,又没那么多人围坐着,喘气儿也舒坦。”
七太太笑看了她一眼,便顺势坐在一边,与文氏聊了几句家常,这才将叶蕙拉过来低声问道:“你十伯母临产前那一日你过来,见过你十伯母这个娘家嫂子了?”
叶蕙轻轻点头:“不但见了,还收了袁家舅太太送的一个白玉镯子。”
七太太无声咋舌,左右瞄了几眼,这才道:“这位舅太太为人太强势了,不是个好相与的,你十伯母的娘家侄儿被她养的……已经成了个死读书的书呆子了,你回去后可得想着告诉你娘,这不是门好亲事!”
“还有你那三伯母,知道泉城袁家家大业大,很想将五娘嫁过去呢,世上的好男子多得是,凭着你这孩子的品貌,什么样的找不到,就叫五娘嫁过去吃苦受罪也罢!”
叶蕙不知道七太太究竟出于什么心理才说的这一番话,可有些话终究是大实话,只冲着袁家舅太太这副性子,袁家就不是个好去处;七太太与十太太本是极好的妯娌,能背着十太太跟她说这么多,她也只有感激七太太的份儿。
因此她便低声笑着谢过七太太,这才催促道:“您去那边招呼众位太太们吧,我陪我娘在这里坐一会儿就是了。”
七太太知道她是个极通透的姑娘,因此也便放心离去。待到了众位太太跟前,袁家舅太太却不住的打量她,一副很是怀疑她与六房娘儿俩说了什么坏话的模样。
“人家六房自知身上有孝,不愿意往众人身前凑,我这身为主人的,也得过去招呼一二不是?”七太太笑着挑起眉梢,似乎就在说给袁家舅太太听。
袁家舅太太闻言不免有些臊得慌,自觉无趣的转开眼神,却还是忍不住往窗边那娘儿俩脸上瞟了几眼,见那娘儿俩只顾笑吟吟的亲密低语,一时间就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却弄不清究竟。
五房备下的午宴很是丰盛,前来参加十九娘洗三礼的太太少奶奶们团团围坐了两大桌。族长太太似乎很不想看见叶蕙与文氏形影不离,极力主张叶蕙道:“八娘去跟你的嫂子们一同坐吧?”
叶蕙看了她娘一眼,她娘也对她点头:“这一桌都是你的伯母婶娘们,你一个小辈儿还是去那边坐吧。”
那边坐就那边坐,又不是将她远远的跟她娘分开,更不用她担心她娘应付不来;叶蕙也便笑着去了另一桌,坐下后再四处打量一番,左手边却恰好是六少爷叶靖的媳妇薛氏。
薛氏见她打量过来,立刻扬起下巴将头扭向另一侧;叶蕙只当没瞧见她的小动作,顺手端过一碟子蜜饯来,用小银签子插着吃了两块。
“八娘爱吃这个?” 薛氏听得动静便回过头来,故作惊异的笑问。
“也不怪你觉得新鲜呢,这可是宁州城里卖得最好的蜜饯了,半两银子才买得到手掌心大的一小盒子……”
叶蕙失笑。这不就是她教给丫头们做的雪山楂,也就是滚满了砂糖粒的果丹皮么,竟然稀罕成这样子了?这薛氏还将她当成了土老帽儿,笑话她平日里吃不到?
七太太的二儿媳廉氏正好走了过来,听得薛氏如此说,立刻用帕子掩了口,笑够了方才道:“六嫂这可是有所不知了,这蜜饯就是八娘教自家丫头做的呢,宁州城里的南北货铺子为了这个,都快把冷梅巷的巷子口挤破了!”
***
谢谢给花儿粉红的亲们╭(╯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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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丢了(二更)
离了五房回冷梅巷的路上,文氏上了车便低声抱怨:“往后若不是五房有事儿,娘再也不出来了。/ ”
这一次的应酬,只有袁家舅太太是个外人儿,其余都是叶氏一族的已婚妇人;虽是如此,明嘲暗讽也从来不曾停止过,她虽然一贯以不爱说不爱笑的性子示人,却也架不住耳边叽叽喳喳带来的烦恼。
“我省得,往后能将娘留在家里、就绝不拉着娘出来。”叶蕙既无奈又不得不承诺道。
有了袁家舅太太这一回,就算文氏不提,往后她也不会轻易带着文氏出来应酬了;万一一个照看不到之间,她娘便被人连哄带骗的将她婚事定下了,还不知要费多少精力去解脱呢。
何况她已经答应常胜了,在他没回来之前······她谁家的求亲也不会应下。谁知叶蕙才想到这儿,她娘也突然纳过闷来:“今儿怎么是四喜赶车,常胜呢?你打发他出远门了么?”
常胜的事儿叶蕙一直瞒着文氏呢,闻言便点头应是。反正文氏平时话不多,又是个不爱操心的,听了她这话,估计也不会往深了追问。
文氏却满面狐疑道:“是不是海城的庄子上有事?他一个半大小子处理得来么,还不如叫四喜跟着呢!”
叶蕙赶紧笑着搪塞:“没多大事儿,犯意不上一去好些人,我叫陈三哥跟他一起去了。”
文氏见她分明不愿意深说,也就不再过问心底却像松了一口气一样——蕙儿这孩子主意太大,不管去哪里都要带着常胜那小子,她虽然整日里待在后院,外头怎么说她也想得到,如今蕙儿逐渐大了,也该知道避嫌了,叫那小子多出去跑跑腿也好。
由此又想到袁家那位舅太太,文氏愈加的郁闷起来。看样子袁家舅太太似乎看上族长家的六娘了?
今儿这洗三礼六娘没来,这种场合没有还未出阁的小姑娘出面的当然她家蕙儿除外,谁叫六房是蕙儿当家来着;宴席散了后,袁家舅太太却接受了族长太太的邀请,明儿一大早就去大房做客呢······
她倒不是郁闷无法跟袁家结亲,她是郁闷蕙儿的将来。好好的一个女儿家摆在这儿,怎么看怎么招人稀罕,难道还比不上族长家的六娘,从此要不停被人挑来拣去,这不满意那不喜欢的?!
叶蕙得知她娘的心思后,顿时笑起来“您既然知道我挺招人稀罕的,平白操这个心做什么?一个袁家舅太太还能代替所有人的想法儿不成?”
文氏一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不免讪讪笑起来,笑够了方才叹了口气:“娘太笨,总怕耽误你……”
娘儿俩就这样一路回了家,五房的后院儿却有些乱了套——十太太袁氏虽然才生了女儿,正在月子里,外头都发生了什么事却瞒不过她,听说她娘家嫂子应了族长太太,明儿要去大房做客去也不顾自己身子虚弱,便高声喊着鞠妈妈去将舅太太请来。
“太太!”鞠妈妈躬立在袁氏床边,“您听老奴一句劝这事儿不是您能管得了的。”
“一来舅太太有自己的主意,您终归是出嫁了的姑奶奶,不好太操心娘家事儿;二来您又在月子里,好好养着自己的身子要紧,何苦来掺和这个?”
袁氏正了正头上的抹额,又抻着被子将自己的肩膀掩好,这才低声冷笑:“我倒是不想掺合呢,可最近这两年是谁总在我耳边唠叨叫我给袁哲寻摸个好媳妇来着?”
“哦我费尽心思帮她看了,也帮她寻了结果她却连个话儿都没有,自己又打上别的主意了;这叫我如何跟六房交待啊要知道我过去可是没少暗地里递话儿呢。”
寡妇嫂子的事儿就是没法管!你不帮忙吧,她说你无情无意,你帮帮忙吧,她又无视你,总是背地里自己拿主意,好像别人都在害她!
鞠妈妈犹豫了犹豫,终于低声道:“方才在花厅,老奴也去帮忙了,老奴瞧着八姑娘和十六太太……一点儿都没有上赶着与舅太太亲近的意思,六房又在孝期,不想谈婚事也是很可能的。”
她倒不敢明说,八姑娘瞧不上舅太太的做派,可自家太太是个通透人,应该听得明白吧?
袁氏一呆,随即便想起八娘推拒寡嫂那只镯子的情景,琢磨来琢磨去也终于叹气道:“你说的是,恐怕这事儿是我一厢情愿了。”
“既如此,就叫我嫂子自己个儿扑腾去吧······族长两口子虽然人品不怎么样,对自己的孩子确实没挑儿,我嫂子是娶媳妇又不是嫁闺女,若哲儿真能娶了六娘,这个娘家倒是真比六房强出许多。
恐怕她那寡嫂也是思来想去的,最终没瞧六房孤苦伶仃的家境吧?!
八娘是个好姑娘,操持家业很是一把好手,可若真嫁做谁家媳妇,这娘家的牵绊也真是叫人头疼;那孩子又是个有情有意的,怎么可能做了人家媳妇就将寡母幼弟弃之不顾?
就算六房除了孝,八娘也到了正经寻人家的年岁,依着那孩子的心眼儿,恐怕也愿找个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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