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常七太太和顾伯兰分明是已经整装待发了,身上穿的都是简便衣裳,为了坐马车舒服些,只在外面披了紫羔皮大氅;听得叶蕙如此说,常七太太不免笑嗔:“叶太太也真是多礼,还叫你一个小姑娘家家送我们出城门。”
“若叫我说呢,这大冷天的你就莫跑了,待会儿就从玉溪坊直接回家去吧。”
顾伯兰这次离开海城万俟家来宁州,事先便与家中婆母并老太太商量好了,今年过年她与万俟轩都不在家,要去杭城常家见见外祖母。
万俟家对常家早就有自家的打算,当然立刻同意了,此时的她满心都是雀跃,也笑着附和常七太太的话道:“舅母说的正是,大冷的天,蕙儿又是孝期、穿不得大毛衣裳,大老远跑到南城门去作甚。”
叶蕙既然与常胜单独见过面了,该说的也都说过了,送不送到南城门自然是无可无不可,可却还是看了看常胜;却见他虽然有些依依不舍,还是对她点了点头,意思也是叫她不要送了,便笑着应了。
常七太太和顾伯兰对视一眼,眼角都有笑容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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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媒婆
过了冬至月便进了腊月,这两个月又是远山村花圃的旺季了。好在头两年从随身庄园里搬出的花草,哑婆早都一一插扦分根养了新株,今年不用叶蕙再背着人进去往外搬什么,她也就乐得清闲起来。
只是送给各家各户的年节礼还是一定要备的,别的人家不说,宁州知府程家、海城万俟家并叶氏五房,叶蕙一定要亲自打点,因此这一天她就没出去,清早起来便带着石榴钻进库房,逐样儿清点包装起来。
“知府夫人最爱咱们家的玫瑰花露和茉莉花露,一样给她装上两瓶吧。”叶蕙一边挑拣着手下的药材,一边告诉石榴。
“他家新娶的少奶奶有了身孕,前几日遇上我还说爱吃咱们家做的酸话梅,待会儿闲暇下来,你去作坊亲手做些,砂糖比正常时候少放点,是她特意嘱咐的。”
石榴笑着应了——族长太太一心将六娘嫁到知府家中去,殊不知人家知府府上根本看不上族长这个土财主,最终从京城聘来位御史家的小姐,现如今才过门儿几个月就有了身孕,若是叫族长太太和六娘听说了,更不得气歪了嘴!
“万俟三太太来信说,三娘也有身孕了,石榴你说……送给万俟家的年节礼里,要不要也加些蜜饯?”叶蕙皱眉问石榴讨主意。
石榴大摇其头:“万俟家水太深,姑娘还是不蹚为好。咱们家送去的年节礼上又没法写上是给谁的,莫说东西不一定能到三姑奶奶手上,就算真到了。也不一定经了几道手,何苦自找这种麻烦。”
叶蕙笑说你说得对,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桂香斋在海城也有铺子,若叶雁实在害口得厉害。差人买去就是了,何必用她巴巴儿的送上去;万俟震的正妻又不是死人,她叶蕙平白弄个仇敌做什么。三娘上一次小产,还指不定是什么缘故……
“姑娘,姑娘快出来,”奶娘吴妈妈站在库房门口招手,也不知是遇上了什么急事,连进来再说都等不得。
叶蕙一边往外走一边告诉石榴,照着方才两人商量的装礼品就是。到了门口便问奶娘:“怎么了,出了何事?”
奶娘极厌恶的对着前院方向呸了两声,方才道:“门口来了个媒婆子,真是晦气!陈大想将她叉出去,被祝伯拦了。叫我来问问姑娘怎么办。”
家中孝期未除服,就有媒婆子上门,确实也真是个晦气事儿——冷梅巷中又不是只有叶家一家,叫人家瞧见了该如何作想呢,叶家六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叶蕙便皱紧眉头:“这媒婆上门为的哪般,是来给我说亲的?是哪个作死的啊这是!”
见得姑娘发怒,奶娘吴妈妈愈加不平起来:“姑娘索性莫出去了,就叫陈大将她拎出去扔到大街上就是!”
“奶娘不可,这种人最是舌灿莲花的。能将死人说活过来,若等她到了大街上胡乱嚷嚷,受害的还是咱们家,不如还是我去瞧瞧吧。”叶蕙无奈的笑道。
吴妈妈一想也是,若不是自己气糊涂了,也不会不替姑娘名声着想;方才不就是自己与祝伯一同拦住了陈大么。这会儿反倒慌了手脚:“我陪姑娘一同去。”
媒婆这种老货,没有一个好东西,待会儿出去就得恩威并施才对呢,干脆等见了人,就叫姑娘唱白脸她唱红脸好了。
“按说姑娘还没正经许亲,就该姑娘唱红脸,若是再讲究些、都不该见这种人,可毕竟还在老爷的孝期,姑娘就算出头将她臭骂一顿又如何,骂得越厉害越是为了孝道不是。”
“奶娘虽不介意唱白脸,到底是个下人……若是没法骂得她讨饶,再叫姑娘出马,反而不如不了。”
叶蕙笑道:“我听奶娘的,我唱白脸儿。”
奶娘最懂她了——这种送上门来的不知死活的东西,不亲自臭骂她一顿怎么能出尽心头恶气。
待叶蕙跟着奶娘到了前院,就见当院站着个四十出头的婆子,那披红挂绿的模样,既叫人气恼又惹人发笑;那婆子见得叶蕙出来了,立刻甩着帕子欲往前迎,口中还笑道:“哎呦呦,叶家姑娘,大喜呀大喜呀!”
陈大一把将那婆子拦在原处,只恨不得一巴掌将人拍飞算了;那婆子还欲多说什么,却被陈大一眼瞪得心口发凉,慌忙闭上了血盆大口。
叶蕙快步走上前去,离那婆子堪堪也就半尺远,脸上还挂着笑;婆子顿时来了精神,摇头又晃脑的笑对陈大道:“瞧瞧瞧瞧,你们姑娘知道我上门来提亲,都亲自出来迎我了,你小子还不给我让开……”
话音未落,就听得咔吧一声脆响,那婆子随即便捂着脸哭嚎起来:“叶姑娘!你这是什么待客之道!老身可是上门来给你报喜的,你不但不赏银子,为何还赏老身大耳光啊?”
叶蕙气得直哆嗦,伸手指着自家大门道:“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你来时候就没瞧见我家是有孝的?嗯?瞧见我就对我喊大喜,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信不信我就算将你活生生打死在这里,衙门也不能将我如何?”
给正在孝期的儿女家说亲事,这是犯大齐律法的,不分国孝家孝;因此上叶蕙就敢这么说,将人打死了又如何。
那婆子一把捂住嘴,再也不敢哭嚎出一点点声音,人也没了方才的嚣张——男方家倒是跟她提过,说是叶家六房还在孝期,可是、可是这叶家明年二月就能除服了,眼下还有三个月而已,先做个口头之约也不成么?这、这若是被人打死在这儿,可上哪里说理去哟!
“叶姑娘饶命,叶姑娘饶命,是老身眼瞎,老身没瞧见……还求叶姑娘放老婆子我一条活路吧!”婆子左思右想了片刻,立刻哭着跪在地上求饶起来。
“你给我收起你那哭哭咧咧的样子!就算我家正在孝期,也见不得你这丧气模样儿!你老老实实跟我讲,谁家叫你来的?” 叶蕙虽不耐烦,还是逼问起来。
这指不定又是谁瞧见她家日子好过,就找人来恶心她呢;若这婆子说得清楚,只管与那人算账就是,为难个媒婆也没意思。
那婆子哆哆嗦嗦爬起来,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回、回叶姑娘的话,是吴山县的陈知县夫人托婆子来的,想给姑娘说的是陈知县的大公子。”
叶蕙立刻啐道:“是陈家兴那个狗东西?你们做媒婆的不是都该知道,这陈家大公子是被我叶家退过亲的么,怎么,他还以为他是个香饽饽呢,姐姐不成就想娶妹子?”
那婆子又是激灵一个冷战。她确实知道那位陈家大公子曾经与叶家四姑娘订过亲事,叶姑娘这是、这是……
“陈家既然与叶家定过亲事,就该知道我叶氏六房尚在孝中,你回去替我转告一声,第一,我年幼时已经订过亲了,只等及笄后正式过礼,第二,陈知县夫人明知大齐律法,还在我家孝期叫你来提亲,若是她不想叫她家老爷接着做官了,就叫她有什么招数尽管来用,我叶八娘招招式式全接着就是!”叶蕙冷声吩咐那婆子。
“她若说不愿意叫她家老爷丢官,你再替我告诉她,吴大公子那么好的人才,上哪里找不到媳妇呢,为何偏生要听了别有用心之人的撺掇,来欺负我家孤儿寡母的?若真等陈大人丢了官那日,背后撺掇她之人可能帮陈大人官复原职?天大的笑话!”
吴县,三太太钱氏的娘家就在吴县,还是吴县首富,恐怕这一次定是三太太暗中捣鬼!前十几天是钱氏娘家爹的寿辰,钱氏就回了吴县祝寿去了!
叶靖因为酿酒坊的坛罐之事被罚跪,险些成了瘸子,三老爷叶天祁也丢了酿酒坊大总管的差事,还连累钱氏用私房钱补了漏,也怪不得这钱氏时时刻刻想给她叶蕙使绊子呢……
叶蕙无声的冷笑了一声,便盯着那婆子,只等那婆子给她应一声是。
那婆子自然是不敢不应的,叶蕙便给奶娘使了个眼色,奶娘吴妈妈便笑着走到那婆子身边:“我替我家姑娘送送这位姐姐。”
也不待这婆子说什么,吴妈妈已经将人挽起来朝外走去,手中也握了两小块碎银子塞过去,同时在这婆子耳边道:“我可跟你讲,我们姑娘可不是吓唬你,我们家哥儿的干娘,正是海城万俟家的三太太。”
“我们姑娘年幼时定下的亲事是谁家你可知道?说出来吓死你!因此我也不吓唬你了,你只管将我们哥儿的干娘是谁告诉陈夫人便是,包你不吃亏,懂不懂?”
那婆子一把将两块碎银握在手心,掂出重量后立刻笑咧了嘴,随即却又打了个哆嗦;海城万俟家?我的天,那谁能惹得起?
“还有万俟九少爷,你听说过没有,那可是我们姑娘的干哥哥,当着叶氏全族的老爷正儿八经插了香拜过的兄妹……”吴妈妈犹嫌分量不够,又给那婆子补了一句。
姑娘方才那几句话,她已经听懂了,陈知县夫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又将主意打到姑娘身上来,必然是二房的三太太捣的鬼——三太太跟陈知县夫人是手帕交。
等陈知县夫人听这婆子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