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蕙见陈家两兄弟进来了,也从祝伯身后闪身而出,笑着看向叶天元:“族长堂伯的话,八娘不敢苟同。八娘不过是个小小弱女子,耍弄了族长堂伯又有什么好处?”
“我若是不想将林管事的卖身契交出来,之前我就会告诉您,我家谁的卖身契也没有;何苦又跑到后院翻弄来翻弄去的,反将我娘吓了个够呛,以为是谁又上门强取豪夺来了?”
“其实族长堂伯何苦在林管事的卖身契上纠缠不休呢,我既然将果园交给族中代管,族中差谁做管事跟我有什么干系?您只管找您信得过的任命了,不比用我家留下的旧人强出许多?”
叶天元暗暗咬牙。谁不知道换了自己的心腹更稳妥?他只是不想给这丫头留下后手而已!
若她手里一直掐着林管事的卖身契,等她长大了,寻了上门女婿,再去族中将果园要回来,岂不是随时都有得用的人手?
若她没有得用的人,那果园就得一直叫族里代管,最后成为他叶天元的私产也说不定……
“其实不就是个管事的卖身契么,若是我娘没将它还了人家,我双手奉上又如何,反正果园子的地契在我手里,我还用怕没有人手了之后,果园子便不是我家的了?”叶蕙冷冷的笑着,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叶天元的心思。
“大不了等到果园子还到我手里,我再卖了它!”
不论林管事是不是个能继续用的人,见到常胜后,一定会跟着常胜一同前来——她还他的只是他自己的卖身契,他的老婆孩子,还在她手里呢。
他若是不愿继续留下来,听凭她安排别的差事、等到果园子被要回来再帮她打理,就得拿着银子将一家老小赎出去;反之呢,他便得将那卖身契还回她手里,再捎带着表表忠心。
无论如何,她还差一个林管事么?她只是不想叫叶天元如了愿而已。
与其将自家下人的卖身契送给族里,任由族人拿捏林管事去,还显得她无情无意外加懦弱,不如她自己拿着做人情、试探人心!这也是她叫常胜将卖身契送给林管事的缘由之一。
当然林管事愿意继续留下来更好,等出了正月,她也不用再雇人替她筹建养殖场了不是?这也是她的另一个缘由了,自家一直用着的人手,总比新来的妥帖两分。
叶天元被叶蕙戳破了心思,并没有恼羞成怒,反而沉静下来——既然这小丫头都豁出去了,他还拿什么拿捏她呢?
索性不如听她的,往果园子里安插一两个自己的心腹,至少在果园代管期,他能拿大头就是了;眼下惹毛了这丫头,当真于他没什么好处,毕竟他更在意的,是她手中余下的两张酿酒方子。
等到酿酒方子都到了手,再整治这不知死活的丫头也不迟!说什么拿回果园子大不了买了它,哪有那么容易,只要他叶天元愿意出手,看看谁敢来做叶氏六房的上门女婿!
“你这丫头,小小年纪倒一肚子鬼心眼儿。”叶天元似笑非笑、似夸非夸的看了叶蕙两眼,“不是二堂伯喜欢教训人,不过我还是得给你将话撂在这儿,你爹那半辈子不容易,你可别在他走后,摇身成了踢地卖产业的败家子儿!”
“若你真要那么做,你等着看族里饶得饶不得你!”叶天元留下这句狠话,立刻转身离开。
叶蕙愣了一愣,转头瞧见祝伯与陈大陈三都关切的看着她,立刻失笑,一边摆手一边道:“你们可别当真,我说的卖了果园子不是真话!”
祝伯也失笑道:“我们都知道姑娘是吓唬族长的,只是、只是姑娘为何要捅破族长的心思呢?万一他恼羞成怒了……”
陈大立刻冷哼着接上祝伯的话:“只要有我们兄弟在,在叶氏六房,还没有别人来撒野的份儿,姑娘和祝老伯只管将心放在肚子里!”
姑娘酿的青梅酒和葡萄酒,当真是醇厚甘甜,回味悠长。没得叫姑娘有着这份好手艺,回头来反被逼着将果园子卖了,酿酒时再去他人园子里买果子。
“祝伯也瞧见了,他没恼羞成怒。”叶蕙笑着安慰祝伯道:“他最最惦记的就是我那两份酿酒方,方子没到手,他绝不会与咱们撕破脸。”
“姑娘要将酿酒方子交给这个王八蛋族长?”陈三大急。
叶蕙忙笑着安抚:“陈三哥别急,我家的酿酒秘方不是那么好拿的。就连我爹爹在世时都说,一样的方子一样的酿造方法,谁酿的酒都不如我亲手酿的好喝,咱们还怕他们抢了生意不成?”
她虽然没将真正的缘故说出来,陈大和陈三却依然信服的点头,祝伯更是笑道,姑娘办事大家放心。
常胜此时也带着林管事回来了。林管事快步进了客座,到了叶蕙跟前便跪地磕了三个头:“姑娘,小的求姑娘收回小的卖身契,小的不走!”
祝伯等人并不知道姑娘将卖身契交还了林管事,闻言一时纳不过闷来。叶蕙却慌忙站起来,高唤常胜速速扶着林管事起身。
“姑娘这么做,实在是折煞小的了,当年小的光身一人到了叶家,如今虽然挣吧了个老婆孩子热炕头,一切却都是老爷给的呀!”林管事双眼血红。
“如今老爷去了,姑娘正是艰难的时候,小的怎么能抛下姑娘和太太,自己带着孩子老婆享福去!常胜小哥才到我家说明缘故,小的立刻便被老婆骂了一顿,姑娘就莫为难小的了!”
╭(╯3╰)╮
☆、第三十八章 出息
出了正月后,吴山特意进了一趟城,来给叶蕙回话。她叫他在远山村找块地,等开春后建个养殖场,如今已经找到了两处,却因为各有各的好处,他和他娘实在拿不定主意,只好来请姑娘做个最后定夺。
“十亩地的那一块,离着花圃不远,姑娘若是去远山村,走个几步就两头都照应到了,只是那块地本就是块好田,要价高了些。”吴山仔细说给叶蕙听。
“另外一块在村子南头,挨着河边,卖家说是八亩,满打满算也就是七亩半,是河滩地打理出来的,也就便宜多了。只是姑娘要从花圃去那边,走路也要走两刻钟。”
“姑娘若是只听小的说,可能也不好拿主意,不然就找个空闲去瞧瞧。”
叶蕙笑道:“哑婆和吴山大哥在远山村生活了这么久,你们看上的地还用我跑一趟不成?既是要开养殖场,周边有水源最好,不如就定河边这一处吧。”
“至于说它离花圃有些远,倒也不算大事,咱们家有马车呢不是?”
吴山笑着点头:“那就是这处吧,那条河常年不干涸,取水很是容易,村子里没有打井的人家,也喝那河里的水,还不用担心不够干净。”
“我待会儿回去后,就先给那主家放下十两银子定下,姑娘再抽空去一趟,将地契换了就是。”
叶蕙便叫祝伯取了十两银子来交给吴山——祝伯年岁大了,跑腿的事儿全给了四喜发财,如今只管着账房。
吴山走了之后,祝伯便端着小板凳坐到叶蕙身边,低声问道:“姑娘真打算弄养殖场也就罢了,可那林管事能否顶用?养鸡养兔子和打理果园子可不是一个行当。”
正月初六那天,林管事哭天抢地的、到底将卖身契又还回了叶蕙手上。叶蕙当时便趁机与他说起了开养殖场的打算,林管事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了,说是与其白白拿着姑娘给的月钱养他三年,还不如这三年先给姑娘做些事情。
“祝伯忘了林管事说过的话了?他也是不想白白叫咱们家养着他,能有个事儿给他做,他乐不得的,不会不精心;他确实不懂怎么养鸡兔,他媳妇没逃荒来山东之前,家里却是养猪的,虽然养殖方法不大一样,一点也就通了。”叶蕙安慰祝伯道。
祝伯一想确实也是这个理,也就任由她去了。又想起姑娘当初买鸡买兔子都背着人,想必就是为了开办这个养殖场,祝伯心头不由笑叹道,别看姑娘小小年纪,行事还真是既有心机又有章法。
这边既然没事了,叶蕙便离开前院,去了书房边的花房。花房里如今摆得满满的,正是她偷偷从庄园里挪出来的观叶植物,她方才往前院来时,常胜正蹲在花房里纳闷呢,她还得赶紧去安抚安抚他,省得他……以为她是个妖精……
“怎么,还蹲着呢?”叶蕙进了门,便瞧见常胜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蹲在花房一角,愣愣的看着那一片紫鹅绒。
“你是不是纳闷,我打哪儿弄回来的这些花草?昨天你不是去花圃跟着吴山大哥看地去了么,我带着梅子出去拉回来的,然后忘了跟你说了。”叶蕙一边说一边忍笑。
这次拉花草,便是叶蕙带着梅子,去了城东的一处小院,那小院还是她祖父留下来的,已经闲置了十来年了;叫梅子等在门外,她进去后将花草全都从庄园里挪进一个屋子,再叫梅子进来,一盆盆搬到马车上……
而梅子这丫头最大的好处不是她会拳脚,而是不爱多说不爱多问。叶蕙叫她跟着做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却从来不多问一句,等别人问起她来,她也一问三不知只知道摇头。
或许那丫头便是搭配给庄园的一个活桥梁?否则她空守着出产满满的庄园,如何往外鼓捣却是个问题了!叶蕙这么想着,更加忍不住微笑起来。
常胜听见她进来说话,忙站起身来:“小的不是纳闷这个,小的是在想,这个紫鹅绒……怎么能长成这个样子?”
“一样米养百样人,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想必这两句老话儿你都听说过吧。”叶蕙笑道:“一棵树上的杏子还有酸有甜,你钻这个牛角尖做什么。”
常胜讪笑着挠了挠头,便求着叶蕙教他如何打理这几样新的花木。叶蕙便指了指书房方向:“昨儿你不在,我在书房里写了,你去拿回来慢慢看。”
又想起什么似的,忙问他:“你是当初来了我家才学的识字,还是早就识字?”
之前交给他的种植册子,他可是全都看得懂,难不成是她将他领回叶家来,爹爹教过他识字不成?
常胜的脸色当时就有些不大好看,可还是低声回道:“小的四岁便开始识字了……”
叶蕙闻言,想起他当初在义庄穿得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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