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前些天又从当初的牙婆手里买来两个小丫头,叶蕙看中的是这俩小丫头才卖身为奴,并不曾在别的主家学会油头滑脑贪吃偷懒嚼舌头;可既然是生手儿,就还需要调教,柱哥儿身边只有乳母邓嫂子还算照顾娴熟,总是叫人不够放心。
她又不能学她娘,舍不得柱哥儿被下人带着。就不去打理产业,日日围着柱哥儿身边转悠;她奶娘和裴妈妈都是极稳妥的人儿,将柱哥儿交给她们比她自己带还放心。
吴妈妈轻笑着说不算什么辛苦,转瞬又叹起了气。老爷还在时,她怎么就没发现自家姑娘是个操心的命儿!
夜里叶蕙如往常一样闪身进了随身庄园。
交给族里的果园子,葡萄已经熟了。她这庄园里也一样。因此上最近几日她都在忙着采摘,打算一部分窖藏,一部分晾晒葡萄干,如今还有许多果子挂在枝头上,不拼命赶上几天就得等着腐烂了。
不过叶蕙始终不曾在这庄园里发现过腐烂的果子。就连之前草莓大批结果,她一时采摘不过来,第二天再进来时,早就成熟的草莓还是鲜亮极了。当时她倒是没当个事儿,如今仔细一回想,难道这庄园还有保鲜的功能?
果窖里窖藏的青梅果和大樱桃也都是新鲜如初,可那是因为果窖构造好的缘故啊,应该跟庄园的保鲜没什么关系吧……
好吧。叶蕙承认,果窖再好。也管不到还在枝头上挂着的果子。要不是庄园就是个天然的大保鲜箱,她也只能将功劳归结于井水了——当年筹建庄园时。井中就引出了许多条的滴灌管,如今庄园变成了随身空间,果树林子与花木园子的浇灌,全靠着这些井水呢。
她也从来没发现过养殖区死过鸡兔雁鹅,小东西们喝的也是井水。远山村菜园子里那棵濒危的樱桃树,被她偷偷浇了几次顺出去的井水后,奇迹般的恢复了生机……
叶蕙手里拿着大剪子,一边剪着葡萄一边整理思路,最终断定,这庄园里最最神奇的不是花木,也不是果林,更不是鸡兔,最神奇的就是焦土地和井水了!
上天终于知道怜爱她了,叶蕙轻声叹道。上一世,上天早早拿走了她最爱的父母,又在她正要大展身手时拿走了她的生命,这一世,又在她尚且年幼之时带走了她的父亲,如今终于给她做了补偿。
笑叹归笑叹,叶蕙手下的剪子可是不慢。如今庄园里成熟的还只是两个早熟品种,一个黑品诺,一个霞多丽,若是不早早将这两种葡萄都采摘完,接下来的二十天一个月后,另外几种也该次第成熟了,虽然她断定果子挂在枝上依然能保鲜,可她却不是留着活儿明日再干的性子啊!
这早熟的两种葡萄又都不大适合直接晾晒葡萄干,叶蕙打算大部分留着窖藏,等合适时机用来酿酒,留出一少部分做成盐津葡萄与葡萄汁;做葡萄深加工可不比做蜜渍青梅省事,介时又得是好一阵子忙碌。
时间慢慢的流逝过去了。叶蕙也不知道自己在葡萄架下工作了多久,等她终于觉出了疲累,再看身边的葡萄篓子,竟然已经有五篓都堆满了。
推着车将几篓葡萄运回果窖,封篓摆好,她也来不及坐在地上松快松快腰腿,就快步离开了。明日一早还要去族里整事儿呢,她也该早点休息了……
关好了果窖大门,叶蕙就一路走到井边——如今的她已经养成了习惯,每次在庄园里干完农活儿,都要到井边洗洗手脸再喝一碗井水;她的脸色因此越来越细腻白净了不说,即便是忙碌大半夜,第二日一早起来也不会感到缺觉。
叶蕙由此就想到了柱哥儿。
她娘怀着这个弟弟时,心情几乎就没有晴朗的时候,因此导致柱哥儿出生后有些瘦小,又很是爱哭闹;若不是隋妈妈与张妈妈变着各种花样儿给柱哥儿的乳母下奶,这孩子本就先天不足,后天再补不上,也许就成了第二个叶天成!
如今她娘就要离开宁州城去凤城给外祖父侍疾了,她要不要借着这个好机会,隔三差五拎些井水出去,就算不敢给弟弟喝,烧热后给他洗洗澡洗洗脸也成啊。
好,就这么干!叶蕙喝掉一碗井水后,只觉得方才的疲累尽数退去,也就毫不犹豫的出了庄园,回到自己房中睡觉;心里也打定主意,等她娘走了,就用井水给柱哥儿洗澡了。
也不知是她娘愿意直面难题令她太过兴奋了,还是她终于发现了井水的妙处,因此有些跃跃欲试,躺回自己的大床上,叶蕙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中想的不是柱哥儿早早长了小牙,十个月就会满地跑着叫娘叫姐姐,就是想着文氏满脸开朗的笑容……
人的生活就得学会用心经营,就得学会朝前看。偶尔会回头,那也是回头去找经验,若回头只是用来左顾右盼,什么样的生活也都没了意义。
叶蕙的前世,父母亡故时倒是给她留下了一笔抚恤金,可想到今后要上大学,要找工作,她从来都舍不得动用那笔钱,勤工俭学虽然苦了些,她却总是微笑面对。
等她的高考成绩出来了,竟比她预估的成绩还高了三十分,叶蕙怀揣着希望,天天盼着她梦想中的一本医学院给她发来录取通知书,殊不知她那个混账叔叔早在她报好志愿后,就跑到学校将她的第一志愿改成了农大……
若不是叶蕙够坚强,早在那时就得被气死了。农大又如何,她好好学习好好钻研,不是照样学了一身本事出来?
但愿她娘经过了今天这一遭儿后,也学会挺起胸膛面对所有事吧。正如她白天里对裴妈妈和吴妈妈说的话,她都十二了,她还能在家留几年?
“姑娘,姑娘快醒醒!”叶蕙只觉得自己才睡着没多久,就有个声音在她耳边轻声唤她起床。
揉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她有些没好气的抱怨:“你这个臭石榴,天还没亮呢就喊我起床,太太又不是今天走,你喊我做什么!”
石榴强忍着笑指了指外头:“后花园的公鸡都叫了好多遍了,日头都快上三竿了,姑娘还说天没亮?”
叶蕙匆匆披上衣服下地穿鞋:“是太太叫你喊我起来,陪她上街给我外祖父家买礼品?”
石榴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若是太太叫她来唤姑娘就好了!
“怎么不说话,莫不是族里有人打上门来,来跟我要第二份酿酒方子了?” 叶蕙半玩笑的说着,人也快步出了屋,走到石榴早备好的脸盆前洗漱起来。
“姑娘还真说对了,二老太爷和三老爷来了,祝伯陪着他们在前面客座喝茶呢;说是族里酿酒坊开了工,他们来催姑娘赶紧将第二份方子给他们,他们也好两样酒一起酿。”石榴气囔囔的嘟囔着。
叶蕙将手里的手巾一把扔进盆里,冷哼了一声方才笑道:“这两人也真是急性子,你怎么没叫祝伯告诉他们,第二份方子是桂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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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节名木有重复吧?木有吧木有吧~⊙﹏⊙b汗
☆、第九十六章 伎俩(二更)
石榴闻言,一双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立刻笑成了两弯月牙儿:“姑娘这么一说,还真是奴婢疏忽了;不过奴婢哪里知道,姑娘打算交的这第二份秘方是桂花酒呀?”
叶蕙投罢手巾拧干了水,一边擦脸一边笑:“你也太实在了,哪里还像我身边的大丫鬟,撒谎糊弄人不会,随机应变也不会……我若是你,什么果子宁州城没有,什么花儿腊月开,我就说第二份方子是什么。”
石榴垂头笑道:“奴婢知晓了,等冬天里再有人上门来催,想要那第三份,奴婢就告诉他们说,那方子要选取盛夏的荷花蕊,配上秋日里的菊花芯,再加上冬天里的梅瓣雪化成水,取霜降那日的竹霜做引子,在两丈深坑里窖藏上七七四十九个月才能上市待沽。”
叶蕙登时笑得前仰后合。笑罢之后,才低声问石榴:“三年前的事儿你还记得?那只是咱们儿时偷着胡闹罢了,也不知明年年底将那几坛子酒挖出来后,到底能不能入口呢。”
三年前的她们还都是天真懵懂的胡闹性子呢。叶蕙虽然有个成熟的灵魂,爹娘的宠爱却令她重新找回了小女孩儿的脾性……
取四季的应景花果胡乱酿酒,摘掉后花园所有的花瓣淘胭脂水粉、做澡豆子,这也都还罢了,后来又觉得还是厨房里最好玩,若不是奶娘吴妈妈去的及时,叶蕙带着石榴就能将厨房烧得片瓦不留。
可惜那些岁月再也找不回来了。叶蕙低声叹了口气,换上石榴刚给她找的衣裳,随便挽了挽头发,便离开自己的小院儿去了前头客座。
二老太爷叶之毅和三老爷叶天祁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尤其是叶天祁。还将手中的茶盏端起来放下,放下又端起来,客座里不停响起碰瓷声儿。
祝伯差人沏来的茶,虽不是往常叶蕙糊弄族长太太和舅太太的那种,当年新绿茶却禁不得冲泡,二房这两位已经坐在这里半晌了,那茶冲了一遍又一遍,如今比白开水的滋味还寡淡……
“八娘见过二伯公。见过三堂伯。”叶蕙进了客座门,远远的对这两人微微一福身,也不等二人叫起,就直起了身子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
叶天祁强忍着怒气看了他爹一眼。有他爹在,训斥这丫头的话还轮不到他出口。
他爹却笑眯眯开了口:“八娘最近还要帮着你娘带柱哥儿,实在是辛苦啊,二伯公家里颇有几个能干的妈妈媳妇子。不如午后叫你三堂伯母给你送两个来,也好替你们娘儿们分分忧。”
叶蕙心底斥骂着这个老狐狸,她不过是磨蹭了一会儿,他就趁机要给她家塞来几个眼线,真不亏他左抵右挡,到底将酿酒坊的总管替叶天祁夺到手。
“八娘多谢二伯公想得周到。可惜我家如今么什么正经生意,每月从族中领来的五十两供养银子,除了我们娘儿仨的吃喝拉撒,再给下人发发月钱,已经养不活多余的人了。”叶蕙微微笑回。
叶天祁此时也不顾那么多了,立刻伸手指了指外头:“你那四个护院每月就得几十两的月钱,你还说养不起,谁会信呢?”
“若是我家没有添人进口。我和我娘省着些,大不了吃老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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