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媳妇听着这主仆二人对话,不由满心惊讶。本以为这姑娘只是家中有钱,外加上有几个忠心耿耿又会武艺的仆人,因此才走到哪里都腰杆子硬挺,原来这姑娘也是个什么都懂的赚钱好手?
朱香草此时又笑着指了指园中的草地:“前几日还是胡大媳妇给奴婢出了个好主意,我们俩人每天都多割些草,一半留着喂牲畜,另一半就摊在向阳处晾晒着,等到全晒干了就拿麻袋收起来,跟那麦麸子存放到一处去。”
“这样就算到了冬天,也能叫饲料里有些野菜叶子,煮猪食的时候往里扔两把一堆儿煮出来就是了。”
叶蕙笑着点头:“胡大嫂子这个主意好。还有咱们家的那个菜园子,其实每天都有些菜叶子菜梗什么的不要了,不如叫秦六哥每天差人往这边送一趟,一时间吃不了的也晾晒起来,到时搀着喂就是了。”
猪圈里养的猪到了冬天还能整天吃糠吃麸子,鸡兔却是极挑嘴的,饲料里若是一丁点儿绿色都见不到,再不掺点鱼骨粉贝壳粉的,几天下去就会瘦得只剩下骨头架子了。
“姑娘想得周到,” 朱香草笑道:“我们当家的也跟两个大酒楼都提前订好了,等天气冷了,他们酒楼里的潲水都给咱们养殖场送来,保证将禽畜都养得肥肥壮壮的。”
叶蕙闻言,立刻又打量起了眼前这养殖场。
当初营建这个养殖场时,她并不曾想养猪,因此上只建了鸡笼兔舍并两间给林诚一家住的小房,就连几个猪圈都是后来又请人来砌的。
如今那小房一间做了存放饲料的库房,林城一家就全挤在另外一间里,旁边的小灶房又是给人做饭,又是给禽畜煮食,怎么看怎么简陋。
“我看不如趁着天气好再建一排房吧,留两间做存放饲料的库房,再重新搭建一个大灶房,单给禽畜们煮食。你们原来住的那两间,等天气冷了也好烧炕取暖,也就不合做库房存放东西了。”叶蕙与朱香草商量道。
“这敢情好!”朱香草笑得直搓手:“奴婢不瞒姑娘说,三妞岁数小,总是比大人早饿,有时候想给她熬点粥喝或是煮个鸡蛋,灶上却煮着猪食,饿得她成日里哭天抹泪的……”
***
今天还是单更,这周太忙了~
☆、第一百零一章 文家
再说文氏。文氏带着小桃、四喜和章家兄弟俩,一行三辆马车,两辆坐人,一辆装礼物,离了宁州城后整整用了十三天,每天慢悠悠行驶个七八十里路,这一天终于赶在头午到了凤城。
远远从侧窗见到熟悉的家乡景色,听见那顺着帷幕飘进来的、熟悉的乡音,文氏终于是忍不住泪,还不等马车行驶到娘家所在的巷子口,帕子已经哭湿了两条。
“太太莫哭了。”小桃陪坐在文氏身边,极是紧张道:“太太才生完柱哥儿两个月,总是这么流泪,会坏了眼睛的。”
见文氏惘若未闻,小桃不得不低声道:“太太不是说,等柱哥儿将来成了家,太太还要替他带孙儿么?”
他们临行前,姑娘就再三嘱咐她,说是并不指望她将太太照顾得多么十全十美,至少要在太太哭哭啼啼的时候多劝劝——大半年的日子里,太太几乎都在以泪洗面,惟恐没等年纪大了,眼睛就先看不见了,还怎么带孙子!
这话倒是将文氏劝住了,不但止了泪,还扑哧一声笑起来:“你这丫头倒真是会劝人儿。”
小桃也不居功,笑说道:“都是姑娘在太太临行前教给奴婢的……”
文氏闻言,神色更是欢快了几分,眼瞅着车队就要驶到自家门口了,慌忙叫小桃用水囊里的水打湿帕子擦了擦泪痕,又从妆匣中掏出粉扑扑了两下,脸上立刻看不出哭过的痕迹来。
文家的守门人瞧着一行三辆车停在门前,慌忙差那在门房里听差的小厮出来询问;章德章武两兄弟进了城之后,不好再大摇大摆的骑在马背上,早就弃马上了车,如今下得车来,正与那小厮迎头碰上。
小厮刚巧认识他们,知道他们上次来过,却不知他们没隔多久为何又来了,也不知道行礼打招呼。立刻抹头就跑,却被章武一把薅住了后脖领子:“你们家姑奶奶回娘家来了,还不速速与姑奶奶见过礼,再进去禀报,跑什么跑!”
那小厮不过十岁出头儿。文氏出嫁却是十四年了,他哪里认识姑奶奶是谁,瞪着眼四处瞧了瞧也没瞧见有女眷,目光越发的迷惑懵懂了,倒将章德兄弟俩气得直笑。≮我们备用网址:。。≯
文氏此时也便掀开轿厢帷幕,由小桃扶着她下了车——既然是回自己的娘家,她也不将自己当客人了,何必叫小厮禀报进去,再等人出来迎接。
下车站定后。抬眼看了看熟悉的门楼,文氏的眼泪又有些忍不住打转转,却也不多做停留,扶着小桃的手就往门里走;那小厮一见,也知道这位肯定就是姑奶奶了,慌忙跑到文氏前头帮忙带路,又唤着门房卸门槛,好叫马车驶进院去。
等一行车一行人呼呼啦啦进了门槛。两位舅太太也早得到了消息,慌忙带着丫头婆子往外迎;往前院来的路上,两人未免交头接耳,很是商量了一番,商量如何才能不叫这小姑子与继母单独相处,以免老鼠搬家……
饶是如此,二人见到文氏后还是装出一副贤良的模样,握着小姑子的手很是体贴问候了一番;尤其是见到那几辆马车里,似乎有一辆装了满满的礼物。大舅太太孟氏更是将一双眼笑得只剩两道儿缝。
二舅太太杨氏见状,不免偷偷撇嘴。听说继母的私房钱不是小数儿,她们这小姑子倒是精明,一车并不值钱的礼物就想换走一车细软,真真打得好算盘!
“两位舅太太还是等回到后院再跟我们太太叙话吧,眼下不如先请几位妈妈将车卸了,再将我们这几位随车的大哥安置了,赶车的马也很需要喂喂食水。”小桃照猫画虎的学说着叶蕙临走前交待的话。
的确,叶蕙很怕她娘张不开嘴,因此上事事都想得极是周到。句句都学给小桃听,叫她牢记在心——两位舅太太都挺下作,万一收了礼物又留了她娘在家住下,反而打发四喜几人出去住店,她娘岂不是得被舅太太们捏死。
孟氏听得小桃这么一讲,脸上很有些挂不住火,敢情她一个当家主母还不如姑奶奶家的丫头懂事,万事都要个丫头教给?
不过看在这丫头说得很有道理的份儿上,她也不能失了待客之道,忙笑着唤身后的几个婆子去卸车;又招呼前院的管家道:“姑奶奶家的这几个车夫和护院你给安置一下,再叫车马上将马喂一喂饮些水。”
见妯娌杨氏频频在她说话时抛眼色,孟氏有些不高兴了。如今可是她当家,这个妯娌却无时无刻不想插手,这是以为她傻呢?
老太爷眼瞅着熬不过三五个月去了,这关键时刻她孟氏可不能做不孝之事!上一次小姑子有信来,杨氏就背着她扣下了,事后等宁州叶家来了人,才敢跟她抖搂了实底儿,虽是如此,她们老爷回头不还是将她好一顿训?
如今这杨氏又想借她的一张嘴,将小姑子的下人打发了,哪有那么容易!老太爷虽说病得厉害,神智却是极清楚的,等见到小姑子一问,还不都得赖在她孟氏头上啊!
孟氏打算的极好,想趁着老太爷还没闭眼前张罗分家——她们老爷虽然是嫡长子,是正宗的嫡支宗房,可老太爷却似乎更疼爱小叔子一些,她为了自家老爷和儿孙们着想,此时万万不能出错,反而是杨氏出错正是她巴不得的事儿。
孟氏一边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一边笑挽着文氏的胳膊往后院走去,小桃早将文氏的随身衣物妆匣等拎了下来,见状也乐得省心,背着两个包袱就随在身后闷头前行。
杨氏见了,便给自己的丫头递了个眼神,那丫头忙笑着去接小桃的包袱:“我来帮着妹子拿一个。”
小桃微微一躲,便闪过了那丫头伸来的手,旋即又笑着对那丫头点点头:“姐姐不用客气,这包袱不沉,妹子我还拿得动。”
杨氏气得直暗暗咬牙。随即又想起还有几个婆子在后头抬那装了礼物的箱笼呢,立刻计上心头缓下脚步——既然不能从小姑子那丫头手中揩油,等着看看箱笼里都装了什么也好啊,若真有那值钱的或是稀罕的玩意儿,先给扣下就是了。
一行人走了没多远就进了二门,小桃回头再瞧,二舅太太和二舅太太身边的丫头却不在身后,心中不免笑说姑娘猜得真准。
叶蕙之前是这么交待小桃的:“文家的老太爷病了,大舅老爷不单要扛起老太爷的顶梁柱担子,同时也会约束着大舅太太一些;大舅太太如今又是当家主母,我猜他们一家应当不会太过分,至多是防着老太太偷偷给咱们太太私房。”
“外加上大舅太太虽然很爱占小便宜,可是她为人直爽,有什么话都是直说,倒是比二舅太太好应对多了。”
“因此上你多替太太看着些,万万别叫二舅太太占了咱们太太什么便宜,更别叫她套出咱们太太什么话来。”
“给文家带的礼物,我已经写了礼品单子,就塞在太太的梳妆匣子底下,介时见了文老太爷和老太太,你只管将那礼单取出来,交给老太爷或是大舅太太就是。”
这二舅太太如今没了影儿,一定是偷偷去瞧太太带来的礼物了,小桃偷偷笑想;等她再抬头时,一行人已经到了一处小院跟前,而那小院门口,正站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如今已经是泪流满面。
“秀君,是你么?”那老妇人颤颤巍巍的迎上前来,一把捉住文氏的双手,话语声很是哽咽。
文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娘!娘!是我呀,是秀君回来了!”
大舅太太见状,也不拦着这母女二人抱头痛哭,反而趁机回头看了几眼,如此也便发现妯娌杨氏没了影子,立刻低声嘱咐身边的丫头速速回去寻人。
小桃便趁机偷偷打量了两眼太太的娘。听姑娘说,太太的娘不过四十七八岁,怎么瞧着却像六十来岁的样子?若是回去跟姑娘学说了,姑娘会不会很担心她外祖母过得不好呀?
正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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