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一泓哪里看不到,那样粗浅的隐身手法与窃听技能在他看来断不是有武功之人所为,他认为那是唐毐布下的眼线在探听他的举动,索性将声音提高了几度,唯恐门外之人听不清楚。
荪尧摸透了易一泓的心思,佯装唐毐的眼线将他们的计谋听了个一清二楚,心中大骇,如雷震与魏子源决裂,双方都会多不少阻力,雷震师出无名,失道;魏子源兵力不足,无一强兵悍将担此大任。如雷震丧命,“追魂”将群龙无首,魏子源是绝不可能取得天部众的认同取而代之的,无论是哪一种计谋得逞都对他们相当不利!
再想到前几个月前风闻唐毐的义子桑格叛变,此刻又听到易一泓提到桑格公子的内应,心中顿时犹如明镜一般,这一切都是唐毐的计谋!而此刻他该如何应对?!
第十二章 放飞的海东青(4)
“这种毒药叫‘无罪’,毒性延迟半日才会要人性命,所以夜袭之时正好是他们毒性发作之时,手到擒来!”
易一泓的话透过窗户传入荪尧的耳朵,犹如一道闪电划入脑海,一幕幕往事涌上心头,让他眼眶一热,险些掉下眼泪来……
十八年前,他邂逅唐菁菁就是她研发“无罪”时到大漠寻找双头蛇的时候,聪明如她,通过多方线索她寻觅到布酷城附近,不慎被毒蝎蜇伤,荪尧恰巧途经此处救下她,带回布酷城养好了伤,遂又送了一条双头蛇与唐菁菁提炼毒液,两人的相知相识均于“无罪”而起,而此刻,“无罪”犹在,主人却已化为枯骨多年,往事如潮,让荪尧心神尤为恍惚……
不知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开了,修罗将领一行七人鱼贯走出房间,易一泓走在最后,靠在门边斜着眼看了看拿着扫帚杵在窗前的荪尧,木讷的表情让易一泓更坚定了自己的揣测,回身关上了门。
荪尧收敛了心神,他明白“无罪”的解药此刻便是关键,当年唐菁菁与他闲聊之时便提到了这味毒药,它的主要构成便是双头蛇的毒液,而布酷城从来不少双头蛇蛇毒的解药,只需再一味药,“无罪”的毒性便会完全散去,想到此节,荪尧扔下扫帚,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向府外走去,脸上依稀带着几分笑容……
还有一件事情,荪尧在等着它发生,等着易一泓放飞给桑格的海东青,他们不知道,知晓“追魂”鸟笛旋律的人还有一个,那便是他!
十一月五日深夜,易一泓于唐府放飞海东青,被城外的荪尧所截,展开绑在脚上的纸条一看却是一首诗:
春夏秋冬四季轮
三载无缘不见君
织女常思鹊桥会
遍采云霞做彩裙
若不是在窗棂下窃听得易一泓商议,荪尧做梦也想不到商议的内容与这首诗有什么关联。
这么想来,第一句说的是日期——四日;第二句,隐晦一点,一载十二个月,说的是月份——12月;第三句,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相会的地点是——银河;第四句,云霞怎能做彩裙,那便是“无”隐射毒药“无罪”!
巧妙而隐晦的诗句,任“追魂”谁也想不到从中暗藏的寓意吧,如此煞费苦心的暗语此时只是废纸一张,荪尧用手指挠了挠这只灰黑色海东青的下颌,看着它满足的眯着眼睛享受,一抬臂膀让它振翅重回天空,玉娘的遗物,仿佛载着她一缕幽魂,让它飞去它想去的地方吧!
十二月四日,银河!
荪尧冷哼一声,跨上马背,双腿一夹马腹,黑马长嘶一声,抬高双蹄,后腿一蹬地扬起一片尘土,向关外方向奔去。
此刻的他要尽快赶往布酷城,虽然没有了内应的威胁,“银河”救援却是个险恶的阴谋,只有他才能揭穿这个看似天衣无缝的计谋;如雷震发生不测,只有他才能主持大局,不计前嫌与魏子源再合作;如雷震因玉娘之死与魏子源反目,也只有他能取雷震而代之,重新掌管“追魂”!
第十二章 放飞的海东青(5)
十二月三日深夜布酷城
一队人马在滚滚黄沙中疾驰,在布酷城城门前停下,领头的男子身披一件黑色披风,腰间马刀与配饰叮当作响,骑着的黑马打着响鼻,从“呼呼”冒着白气的鼻孔发出一声声喘息……
“开门!”沉重而浑厚的声音传入守城士兵的耳朵,四周的火把如雨后春笋,片刻之间将城门前照了个灯火通明。
“主子回来了!”看清男子疲乏而坚毅的面孔,四下沸腾一片,一阵嘈杂声后大门洞开。
雷震一提缰绳进得城门,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将马缰扔给站在一旁的士兵,“它们累坏了,好好照应!”话未落音,人已经走在了桥上。
空空得到消息往城门赶来,刚走到桥头,就见一脸急切的雷震迎面而来,“主子,四方镇兵不血刃,收编了五千官兵,短短的一个月内前来投靠的义军超过了三万人,真是可喜可贺啊!”
雷震一笑,拍拍空空的肩膀,却并不减慢脚下的速度,从空空身边一跨而过,“多谢大师坐镇,才有今日成就……”说道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人已走上长廊几不可闻了。
空空苦笑着摇了摇头,一抬眼,便看见垂头丧气的水月和沈纪昀尾随而来。
“你们二人也辛苦了,好生歇息。”空空一席话,在水月听来却是那样惹人伤心,奔波这些时日,雷震对她不理不睬,连这样一番慰籍的话也不曾说与她听,心中的痛楚越来越大,岂止是辛苦,心苦才是真的……
一串泪珠从水月眼中落下,经过空空身边时将头低得越发的低,口中只哽咽着“嗯”了一声,加快脚步走上了长廊。沈纪昀一见,对空空一抱拳算是回答,尾随水月而去。
面对此情此景,空空哭笑不得,小儿女的情事折腾着呢,不是追逐便是伤心,何时才能停下脚步看看四下里的风景呢……他呀,老了,不是不懂,而是看得透了,一切皆空,所以才叫空空啊!
雷震站在黑色的大门外,心里竟然有几分紧张,“砰砰”直跳的心脏撞得胸口一阵慌乱,只因四方镇【奇】的成功归顺,引来周边义【书】军不断的加入,一月内竟超过【网】了三万人,安抚人心,规划军队,收编义军让他忙了个不亦乐乎,比原定计划多待了近半月才归,思念的煎熬让他孤枕难眠,而此刻让他牵肠挂肚,心急如焚的人儿就在大门的另一边,他却举足不前……
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从鼻底浸入身体,按捺下那颗不安分的心,轻轻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屋里熏着香,紫檀木淡雅的香味让人安神,薄烟暖纱在龙眼大的南珠映照下飘渺如梦,拨开纱帐,光洁如丝般的皮毛上侧身躺着一璧人,她发黑如墨,披散在她凝脂暖玉般裸露着的脖颈上,一袭乳白色的纱衣裹在她曼妙的身体上,让人无限遐想。
雷震小心的躺到她的身边,有些干裂的嘴唇吻上她的鬓发,淡淡的体香钻入他的鼻底,轻轻碰触那微微嘟起的嘴唇,酥麻的感觉从指尖蔓延全身,他俯下身禁不住吻住那让他魂牵梦萦的唇,怀中柔软的身体让他倍感满足。
“雷震……”唐影呢喃出声,那熟悉的味道,即使她闭着眼也能感觉到他的热切,“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他拥紧她的身子,将头埋在她的颈边,贪婪的汲取着她的幽香,他回来了,回来抱着他最心爱的宝贝,满心的欢喜与满足将他的心撑破,溢满了整个身体……
“我好想你,每天都梦见你,你会不会只出现在我梦里,我一睁眼你便不见……”唐影的手摸索着,指尖穿过他的黑发,摸到细小的黄沙,生活在大漠中的男子,黄沙已成了他唯一的味道,这个味道却那么让她那样的难以忘怀。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就在这里。”雷震抓着她的小手来到他布满胡子的下巴和两腮,长时间的奔波让他顾不得洁面,往日的胡茬滋长成了虬髯。
她睁开眼便真的看见了他,满脸的疲惫夹杂着满足,抓着她的小手摩挲着,她的泪便这么流了下来,环上他的腰,靠在他结实的胸口,有力的心跳让她的泪水肆意横流,她一直等着成为他的新娘,等待的时间不长,却因为有希冀而变得那么的难熬。
“我要嫁给你,不让你再离开我……”
“明日。”雷震在她耳边低语,他同样等不及,让他的味道充满她的整个生命。
水月一口气跑上露台,迎着寒冷的风,脸上冰湿的感觉越发渗入骨髓,她的心好痛,唐影在雷震心目中的份量超出了她的想象,他不在乎她所犯的错,只在乎她的心,为什么她那么的幸运,何其所能,能有这样一位男人爱她甚深……
一件披风从身后盖在了水月身上,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
“为什么老天这么的不公平,为什么不惩罚她?”水月狠狠的咬住下唇,不让自己恸哭出声,“我对他一心一意,连命也可以不要,而她呢,水性杨花,又那么狠毒,她究竟好在哪里?”
沈纪昀不语,看着水月转过身来盯着他,她在等他的回答吗?他怎么知道她好在哪里,他只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才是最好的,就算她的心是别人的……
“他马不停蹄,连续七日不休,都是为了能早一步回来见她,一百随从,到最后只有我们紧跟着他,他不在乎我的忠心,不在乎我对他的全心全意吗?他的眼睛里只有她,只有她!”水月近乎歇斯底里的吼叫着,Qī。shū。ωǎng。让沈纪昀有点猝不及防,那么娴静的女子为了一个情字几乎丧失了理智,眼前的她若一个妒妇红着眼睛对他控诉着上天的不公,他可怜的水月,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放手!沈纪昀手语。
“我不!他是我的,是我的!”水月的拳头一下下砸上他的肩头、胸口,满心的不甘与忿恨全部撒在了沈纪昀的身上。
一丝鲜血从他的嘴角渗出,他却丝毫没有阻止她的意思,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给她撒撒气也是好的,连命都可以给她,受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等得水月打累了,靠着他“呼呼”的喘着气,沈纪昀摸着她的发,用手拭干她的泪,水月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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