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碰触摩挲的一个吻,那一个吻,瞪体细节我过后已经忘了,只记得很深入,像长风山庄时我与趺苏月下拥吻,只是彼时我与趺苏情投意合,此刻虽说不上讨厌嫌恶,但也绝对不喜欢贪恋;又像汝阳王府失势,困于南宫绝身边的那一年,只是彼时我是那个人夜间侍色见不得人的禁脔。此刻是北皇漓愿意尊重也愿意相守一生的妻子。总之,水池边,那个吻,就那样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许是这样的事情早该发生,是那样地理所当然,那个吻后,我和北皇漓谁也没有面红耳赤,只是北皇漓看我,在他暗色的眼底,在他喷出的鼻息里,我看到了也嗅到了缠绵的味道,闲去馆外水池岸边,绿树成荫芳草碧波,那样好的景致,我被北皇漓拥在怀中,伏在北皇漓胸膛上,下颚枕在他肩上,望眼阳光灿烂,神情却是茫茫然的。
一如我伏在他胸膛上的身体,无力而被动。
我从没有想过在北皇漓面前我会这么被动。
就如我们虚有其表的夫妻关妻,我和北皇漓虽被婚姻绑在了一起,但实质上我们是独立的个体。我和他都有自己的意志,有自己的自由,言行和思想均不被约束,不受束缚。甚至于当家作的人是我,就像金善与商量质成的生辰如何处理,他转而便问我的意思。最后照办也是按照我的意思。我是那个最后做决策的人,就像金善常自戏言,我和北皇漓的那个家,我是那个说话管事的人。
因为北皇漓总是让着我。
可一切也只不过因为北皇漓愿意让我而已。
一旦不愿意让我了呢?就像这些日子以来,我每每在闲云馆外转悠,他从不出来相见一样;就像他终于露面,我便得踱步过云一样;他把过咎揽到他身上,我赔礼道歉,他便‘嗯’了一样。其实低声下气,放低姿态的那个人是我。
我不愿意被动,处于受制的地位。可我拥有什么实质性地东西,能够摆脱这种地位呢?先不说而今他位高权重,人是那颗大树,我是依附他生存的藤蔓。就拿我握在手中的唯一力量……带过来的汝阳王府那十万兵马来说,我敢做赌注,便如我能号令他舞一样,北皇漓一样能如意差遣他舞。三四年光阴没有磨合我们的夫妻关系,却绝对磨合了北皇漓与他们的主仆关系。何况是在他们最走投无路,将随着汝阳王府的满门覆亡一样生死垂危的时候,北皇漓收纳了他舞,挽救他们于危难之中。于他们而言,我是他们的主子,而北皇漓不但是主子,还是恩人。
我也毫不怀疑,那样完好的北皇漓,倘若我与之决裂,他们在抉择主子之间,虽不至于丢弃我,却一定会质疑我;而北皇漓,绝对不会有一分质疑,只有百分百地听从。
我知道我是多心了,我不会与北皇漓走到那一步。温润如北皇漓也不会与我走到那一步。我不会被架空权势,北皇漓也无意架空我,不管我们之间发生什么,但深远一想,我还是不得不暗自心惊。我舞孤儿寡母,姑侄无依,我一个女人能做什么呢,便是有十万兵马在我手中我又能做什么呢。而佑儿又太小……
北皇漓没有防我,我却开始防备北皇漓。我晓得我卑鄙,我险恶,可我不能不防。军心所向,却只能向珍上,只能向着将来的佑儿,而不是我,不是云肄,也不是梁国的齐王!
于是,当北皇漓携着我手,一道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他们没有见到因为北皇漓终于与我和好,我脸上有甚喜悦慰藉,只见我神思不属,浑浑噩噩。
浑浑噩噩中,金善沈径溪与我们闲话家常,主宾尽欢。云肄拿着那个人的玉佩摆弄,北皇漓看着依旧不觉得有什么,却不复那日的云淡风轻,而是另一种懒懒淡淡。
金善觑着云肄手中的玉佩,凝神思索道:“臣相大人好像没送贺礼过来啊……那些贺礼我一一接收清点放置在库房的,我没有印象。那玉佩,臣相大人直接送去你那的吗?”金善看北皇漓。
北皇漓收敛心神道:“没有。”
北皇漓解释道:“我是在库房见到的。”
这时一个声音道:“是我放去库房的!”
我舞都愕然看着那声音的主人……沈径溪,沈径溪在众目环视下很是激情地道:“回来凉山的路上,我不是与你们走散了吗?得以故人给我指路,我才赶上你舞与你们会合,那个故人就是南宫臣相。”沈径溪激情澎湃道:“我舞很是欢悦地叙旧,我还与他说,他的……”话到此,沈径溪一身的激情仿若给人一兜沁凉的雪水泼来,瞬即降温冷却下去,颇有些偃旗息鼓,“……肄儿长这么大了,南宫臣相听了,就将这枚玉佩托付我转送。我本来想拒绝,但想着……”
沈径溪面面相觑早已沉下脸色的我们,“回来凉山后,想着这事没必要告诉你们,但把那玉佩随便放去存放贺礼的那间库房了,只在那匣子上贴上了南宫臣相的名讳,以表示那是他送的……横竖那么多贺礼,哪一定就翻找出他的了?谁知……金善……特地带你们过去瞧那些贺礼了……”
良久,我与北皇漓春他舞都不说一个字,只是那样看着沈径溪,而脸色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暗沉了下去。其实也不是对沈径溪发难,只是不由自主地,脸色就暗沉了下去。
我虽已疑心南宫绝过来了幽州,但疑心是一回事,得到他来了这里的确切消息又是一回事。我以为我对他的到来已有心理准备,真到了这一刻,蓦然发现,我的准备还是不够。
这刻里,晓得什么的佑儿望着云肄,并不知自己身世的云肄从沈径溪含糊的话里也听不明白什么,只是见我们众人反应,不解其意而已。倒是北皇漓,在金善代沈径溪向我舞赔不是的时候,脸色阴转晴,恍惚是笑了,接着又是那样懒懒淡淡的神态。北皇漓唤道:“阿归,砌壶铁观音来。”“是。”
片刻后茶到了,阿归亲自将茶一一分到我舞手上。北皇漓茗了一口,笑意模糊地赞道:“范家商铺不仅丝绣好,这茶也好。”突然提到范家商铺……我转头望着北皇漓,他的脸氤氲在茶雾缭绕中竟是看不清,只听得他的唏嘘声:“臣相大人越来越有作为了。”
果然啊,果然,他是知道了。在他明白那块玉佩之于南宫世家的渊源,我就该想到他‘了解’到的不止那一桩事故。这些日子他把什么都查清了。我之前已晓得范家商铺的内情却没有告诉他,他想必也知道了,但旬没有沈径溪的错误,也是会与我兴师问罪的,沈径溪此刻遇上那个人的话,反倒成了导火线,未必有什么重量,却引燃在了点子上。
范家商铺……
那些话金善他舞置身事外并不能听明白,刻意说给我的,之前他没有说出来,不过在等我对他解释而已,而我却只字未提,这是我的错处,明知他在制衡我们的关系上用了心计,却自认理亏无从发作。我神情惘罔地坐在他身侧,心底又泛起那样无奈的苦涩。
下部 第12章 艰难夫妻路(2)
当晚晚膳后回房不久,果然听到北皇漓的脚步声渐近。北皇漓径自到来我卧房,进来后,还顺手将门闩了。
不是没有在深夜进我房间过,他此次从京城回来在幽州那段日子,为不引云肄起疑我舞的‘夫妻关系’,我们甚至还同宿一寝。但他从来没有难为过我,哪怕我睡床上,他整夜坐在椅子上浅寐有多不舒服。但我情知今夜不同以往,也早做好了心理准备,甚至改时有了应急措施。
他到来前面背对他偎在躺椅上,听到推门声转过头看他,一直看着他闩了门,看着他走近我。他从月色里来,连清好眉目也点缀了那样的浅浅清辉,弯身低头看我,明熠目光里倒映着我的面庞,眼波里盛着满满的温柔。他俯低声我,俯低到我耳边:“在做什么?”
夜赖人静,月满西楼,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那样磁性好听,若不是其间流露了缠绵,沾染了欲望的话,我从他面庞收回目光,望着窗外皓月繁星,手无意识抚上腹部,声调优柔道:“有些不舒服呢。”
“怎么了?”他在我耳边问,手落在我腹部上,熨贴着那处的冰凉肌肤。他的手指白皙而修长,看似公子哥般恶劳好逸,无缚鸡之力,实则厚实温暖,习武都特有的粗茧便是隔着腹上衣服,也清晰地感觉的到,还有那滚滚热流。腹中冰凉瞬即消散了许多,全身每一个毛孔里通畅的都是舒适。在那舒适中,人便也有些倦怠了,低着望着他的手。
“郡主,药好了!”这里春行往这里的脚步声传来,伴和着她一路絮叨,“金善公主这里没有当归,我加了丹参你看好不好?……诶?门怎么推不开呢?郡主,郡主,你在里面吗?”
我看北皇漓,北皇漓放开我过云开门,春乍见北皇漓在卧房里微微吃了一惊,急忙福身道:“王爷!”
“嗯,”北皇漓应了声,从讷讷的春手中取过药碗,用匙搅了搅,又闻了闻,皱眉道:“放的是些什么东西?”
春笑意盈盈回禀道:“丹参9克、生蒲黄、乌药各6克、五灵脂、及香附、白芍、桃仁各5克,川芎3。5克。”
北皇漓极通医理,不过从没给女人这方面的不舒服开过处方,是而先前一时没反应过来那碗药是治什么的,春详尽地说到此,他岂会没有明白过来?
来葵水了,确实是我临时的应急对策。而由我说出来,这关头,他验难免不会理解我有意拒绝他,虽然我本来就意在拒绝。而由春持药到来说出口,则消了他的多心。虽然实际上并没见红,但也就是这几日,虽是推委的话,却也不全是虚言。而月事前夕有引起不舒服也是真的。
北皇漓转头含笑看我,我始才面红地道:“……我不太舒服。”
北皇漓转头看春,说道:“明月不喜欢吃甜的,以后别放红糖,加3克桂圆。”
“是!”春欠身笑应。
一时北皇漓亲自将药一匙一匙喂给我喝,勉强喝了半碗就不想喝了,他将药碗递给春的时候,我也讷讷地道:“……你回闲云馆吧,我……”他岂听不懂我这欲言又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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