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乐儿怒火攻心,明显已经被杨辰平气得失去了理智,一听到杨辰平的话音落了,边开口说道:“当初青竹是我红妆营的军医,可不是你杨辰平的军医,救你是情分,不救你,那才是本分!
“呵呵……是嘛?红妆营难道不是当初宁王军的一份子?红妆营的粮饷军资,不是父皇拨付的?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你杨乐儿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有异心了啊……父皇他老人家真是错吧毒蛇当宝贝啊……”
说着,杨辰平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冲着瑞宁帝所在的寝殿一礼,然后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也不知道,父皇得知你的所作所为,得知自己白疼了一个白眼狼之后,他老人家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将杨乐儿和杨晟昊都被杨辰平气得失去了理智,加上杨辰平刚刚指名道姓的提到自己,青竹知道自己不能再缩在后面了,当下就身形一转,从杨乐儿的背后绕了出来。
绕出来之后,青竹冲着杨辰平微微一礼,嘴里说道:“成郡王所言不假,当初青竹出手救治成郡王,本来就是基于一个大夫和军医的职责,并不是因为成郡王的身份。就算是换成一个普通的士卒,青竹也会全力以赴的。”
杨辰平闻言,冷笑几声,无比挑衅那眼睛斜着杨乐儿。
杨乐儿有些急了,半是埋怨,半是紧张的推了推青竹,嘴里说道:“青竹,你说什么呢?杨辰平他在污蔑你,你,你怎么还附和他的话?”
青竹抿嘴微笑,安抚的摇摇头,低声道:“稍安勿躁。”
冲着杨乐儿说完‘稍安勿躁’几个字之后,青竹又看向杨辰平,说道:“成郡王之前的意思很明显,我夏青竹本来就是一个恪守医德医律之人,而我夏青竹也自问,自我行医以来,每逢病人,都是全力以赴,尽心救治,从未有过害人伤人误人之心。”
“青竹实在惶恐,不敢苟同成郡王加诸青竹身上的罪名。“
“试问一下,成郡王殿下究竟是有何凭证,说我谋害皇上?是非曲直,还请成郡王说个清楚明白。”
“不错,是非曲直,的确要说个清楚明白!”青竹的话音刚落,杨辰平还没有开口,潘鸣凤的声音就从偏殿外面传来了。
而潘鸣凤的声音一传到几人的耳朵里,他一身朝服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偏殿内的众人面前。用他一起出现的,还有太医院医监宋思文,以及好几个明显就身居高位的文官。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身着铠甲的武将模样的人,领着一队全副武装的禁卫。
看着这些人毫无顾忌的进来,杨晟昊本来已经勃然大怒的心居然神奇般的平静了下来,当然,他的脸上还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冲着潘鸣凤语气不善的说道:“潘大人,你是朝廷重臣,应当知道,朝臣未经传召,就直闯后宫是何等罪名。你带着这些人来,究竟还有没有把父皇放在眼里?”
听了杨晟昊的话,潘鸣凤毕恭毕敬的,冲着杨晟昊躬身一礼,然后才不急不缓的开口说道:“微臣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安宁大公主,见过成王殿下。老臣不经传召,就擅入后宫,老臣知罪。”
“可是太子殿下见谅,实在是老臣得知有人妄图毒害皇上,心中惶急,只觉得兹事体大,不敢明哲保身,这才领着一干对皇上忠心耿耿的同僚和禁卫副卫帅周良栋周将军,一同入宫的。”
杨晟昊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盯着潘鸣凤,冷笑了起来,嘴里讥讽的说道:“照潘大人这么说来,本宫不仅不该问责潘大人擅闯后宫之罪,反倒应该对潘大人和其他诸位大人加以奖赏了?”
潘鸣凤仿佛没有看懂杨晟昊的态度,没有听懂杨晟昊话里的意思一般,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再次不急不缓的说道:“太子殿下明察秋毫,老臣以为,正当如此。”
听了潘鸣凤的话,杨晟昊不怒反笑,看着潘鸣凤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好,既然成郡王和潘大人都说这宫里头有人要毒害父皇,那么证据何在?”
☆、第815章 扭曲药方
“证据,这就是证据!”杨辰平假装愤怒的将手中的纸张一展,往杨晟昊眼前一放,在杨晟昊伸手来接的时候,忽然又抽走,不顾杨晟昊眼中的冷意,将纸张交给了潘鸣凤。
潘鸣凤心中有数,不过还是接了纸张一一看了,才把脸色变了,将手中的纸张递给宋思文,沉声说道:“宋大人,还请你将这方子给大家念念。”
宋思文早看过青竹开的方子,不过这会儿却没有说什么,而是将头一点,也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说道:“下官明白。”
说着,宋思文双手接过那纸张,摊开之后,抑扬顿挫的念了起来:“生赭石十钱,生白芍十钱……白蒺藜四钱……”
念到这里,宋思文的声音提高了一些,继续念到:“蜈蚣一钱八分,全蝎一钱八分,白花蛇一钱八分。”
等宋思文把药方念完了,潘鸣凤冲着杨晟昊拱了拱手,说道:“太子殿下,安宁大公主,仁慧县主,刚刚宋大人念的,是刚刚仁慧县主当着太子殿下和大公主的面,替陛下开的药方吧?”
杨晟昊和杨乐儿沉着脸点了点头,青竹微微点头之后还补充了一句:“不错,次方乃是刚刚我替皇上开的药方,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潘鸣凤下意识的冷笑了一声,随后才看向宋思文,说道:“宋大人,本官不知药理,不过宋大人乃是皇上亲封的太医院医监,想来非常通晓药理,还要有劳宋大人,给我们在场的诸位,解释一二。”
“潘大人客气。”宋思文向着潘鸣凤微微躬身,随后做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说道:“下官职责所在,当然义不容辞。”
说着,宋思文面向太子杨晟昊等人,振振有词的开口说了起来。
“蜈蚣,性温,味辛,有毒。虽有息风镇痉、通络止痛之功效,可其本身仍是毒虫,其毒虽暂时不会致命,但是却能导致中毒之人头痛、发热、抽搐、甚至昏迷不醒,若是毒素长期滞留体内,还会损伤脏腑,使人病体缠绵。”
“全蝎,性温,味辛甘,有毒。虽有通络止痛之功效,可其中所包含的蝎毒,却是比蜈蚣之毒更毒的一种毒物。蝎毒会使人目光涣散,口中流涎如注,吞咽困难,还可使人躁动不安,严重者,甚至会迅速死亡。”
“白花蛇,又名五步蛇,乃是三种毒物之中,最毒的毒物。传言被此种毒蛇咬伤之后,走不过五部,便会仆倒在地,气绝身亡。虽然民间庸医有以此毒物以毒攻毒的说法,可下官行医数十年,未曾见过一位德高望重,医术高超的同仁,使用过此种毒物入药。”
“乡野村夫,以毒物入药,不过是家无余财,不能寻得正经医家治病,无路可走之时,于死中求活之法。而陛下乃是我洋洋大瑞之帝皇,富有宇内四海,为万乘之尊,怎可如此轻慢大意。”
“更何况,此三种毒物,随便一种,都会给人带来极大的危害,若是三毒齐下,只怕神仙难救。”
说话间,宋思文的语气忽然愤愤起来,看了看杨晟昊和杨辰平,随后将目光投向青竹,说道:“下官虽然位卑言轻,但身为医者,却不敢不问上一句,仁慧县主,您的医者仁心,被放到什么地方去了?”
说完这些之后,宋思文又拱了拱手,冲着杨晟昊和杨乐儿说道:“太子殿下,大公主,微臣说完了。”
说着,宋思文又假装气愤的看了青竹一眼,然后才退回潘鸣凤的身边。
宋思文退回去之后,杨辰平冷笑连连,指着杨晟昊和杨乐儿,满是恶意的接连开口发问:“杨晟昊,杨乐儿,送达人恶所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
“你们敢说,夏青竹开方的时候,你们没有在她的旁边?你们敢说,夏青竹开完方子之后,没有给你们看过?你们敢说,你们不知道蜈蚣、全蝎、白花蛇,皆是大毒之物?你们敢说,夏青竹这方子,没有你们的默认,能送出去?你们敢说,这不是你们授意的?”
原本宋思文的话,就让杨晟昊和杨乐儿又惊又疑,脸色变化极快,他们自然知道蜈蚣、全蝎、白花蛇都是毒物,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质疑过。
杨乐儿是出于对青竹医术和医德的信任,杨晟昊则是因为遵循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
可宋思文的话,听上去当真是有理有据,不由得不让人担忧。
再加上杨辰平一连串的问话,他们更是慌乱无措了起来。
不过杨晟昊到底是太子,他虽然惊疑、慌乱、担忧,心里头都快成一团乱麻了,可脸上并没有显露出来,反倒是佯装镇定的冷笑一声,冲着杨辰平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过杨辰平,你以为就这样,就能将弑君杀父的罪名,无端的扣到本宫的头上来了吗?当真天真可笑!”
杨辰平也冷笑起来,轻蔑的看着杨晟昊说道:“本王可不是无端扣帽子,本王是据实直言,就是到了父皇面前,本王也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会给谁强加罪名,更不可能放过妄图弑君杀父的凶徒!”
说着,杨辰平蓦的一下转身,冲着潘鸣凤和周良栋一拱手,说道:“潘大人,周将军,您二位一位是御史大夫,是监察百官的御史台诸位御史之首,品行高洁;一位是戍卫宫中的禁卫军统领,忠勇无比。”
“此时此刻,还请你们二位不畏强权,拿下犯上作乱的乱成贼子,以护卫君父。”
“陛下若是能安然渡过此劫,那您二位便是首功,小王就算不要我成郡王这顶冠帽,也会竭力向父皇进言,请父皇重赏二位。”
说完之后,杨辰平煞有介事的深深一揖,口里假装深情的说道:“父皇的安危和大瑞的江山,小王就拜托给二位了。”
潘鸣凤往前踏了一步,假意做出一副忠肝义胆的模样,将杨辰平扶起,嘴里说道:“成王殿下言重了,微臣深受皇恩,自当肝脑涂地,哪怕是以身殉国,微臣也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