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边去了。
“你想多了”,杨氏道,“你大姐是嫁去为妻,断断不是做妾,况且那王吉瑞说了,今年年底,便开始在章店那边的旧址上盖新房子,成亲也是在那边。将来成亲了之后,你大姐也是住在章店的,他买匹马,每日先来回跑着。”
莲子想了想,章店就在刘家庄的南边,他们这一片,离镇上都不远,骑马的话,也就是半个多时辰的功夫。这样每日来回,虽说是麻烦了些,但却也不是说不过去。不管怎么着,可见那王吉瑞是有心的。
“真的吗?”莲子问道。
“这还有假?你心疼你大姐,当你娘就不疼了?怎么着也是在娘肚子里十个月才生出来的。”杨氏说道。
莲子没有立即说话,过了会儿才“哦”了一声,随后出了堂屋。
杨氏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摇摇头,叹息一声。
这孩子,咋就操不完的心呢?
莲子该操的心还多的是,虽然她暂时不再说啥了,但是心里,还是担心大姐,不太希望她嫁给王吉瑞。
到了西屋,莲子见谷子正坐在灯下,一针一线地做着绣活儿。昏黄的灯光照在她小巧精致的五官上,让人觉得说不出的舒服。
“干啥啊?”谷子见莲子盯着她看,问道。
莲子只是冲她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
宁静的夜晚,只有秋虫在外不住地鸣叫,却为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更增添了几分宁静与安详。
三个姐姐一个比一个长一岁,如果按杨氏说的那样,等到谷子十七的时候再让她出阁,那么下面的两个姐姐也将一年接一年地满十七,一个接一个地出嫁。想着想着,莲子突然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马上就要五年了。这五年来,她只是莲子,是这个家里最小的女儿。他们疼她爱她,她也拼尽全力去回报他们。只是,相聚的时光却是如此短暂,仅仅这短短的五年,便要各自成家。以后的日子,只怕是聚少离多了。
夜逐渐深了,坐在灯下做绣活儿的谷子感觉微微有些凉意。她揉揉酸涩的眼睛,收拾了还没做完的活儿,看了一眼早已睡熟的三个妹妹,这才一口吹熄了灯,摸黑和衣躺下。
第二日早早地吃过饭,杨氏和刘景仁刚去了鱼塘不久,莲子正拿着新鲜的草料喂奶牛,忽见虎子来了。
“你咋来了?”莲子惊讶问道,“咋没去学堂?”
虎子面上有些凝重,说道:“爹和娘还是要我去考试。”
一听这话,莲子忍不住笑道:“你爹和你娘让你去考试,那是希望你成才,怎么整的跟害你似的?”
“可是我真的不喜欢读书。”虎子皱眉说道。
他不喜欢读书,莲子一直都看在眼里,因此道:“眼瞅着这童生试的最后一场马上就要来了,你好歹考考试试,要是实在考不过的话,再另想办法。”
观虎子目前这状态,如果说一味逼迫他读书考试的话,只怕会适得其反,还不如温言劝诫他一番。能听的进去最好,如果听不进去,那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事儿。
虎子抿抿嘴唇,说道:“好吧,这回再去考,如果考不过的话,我就不读书了。在这里白白地浪费时间,还不如去学点别的。”
他对于自己几斤几两重,还是十分清楚的。
莲子听他说这话,却感到十分欣慰。自从她六岁那年因为虎子而穿越至此以来,她心里都觉得虎子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但是听他这一席话,不但对自己有清晰的把握,对于未来的目标,也已经初具雏形。
“行,你自己看着办吧。”莲子道。
“我姥娘家舅舅在镇上开了家染坊,如果这回考不过的话,我就去他家的染坊。”虎子说道。
莲子还记得,虎子曾经说过,等到自己学成了,将来就开一家自己的染坊。
连虎子这小孩子都知道上进了,她好像更应该再长进长进了。
想起这事儿,莲子又想在镇上开个点心铺子了。虽说这几年一直没把这事儿忘了,但是一来家里的钱不宽裕,二来,又没啥门路,所以这事只能一拖再拖,一直拖到现在。
虎子似乎是心里打定了主意,没再多留便回了家。莲子只听说,虎子后来和爹娘又好好儿地说了说,最后周通礼才同意,如果这次虎子考试不过的话,就让他到舅舅家的染坊去。
虎子去考试的那日,莲子还和栗子一起,将他送到村头。
虽说这并不是第一次远离村子,但是在赵氏心里,却仍是担忧的很。
“儿啊,你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该买啥买啥,千万别心疼银钱。天冷了记得多穿衣裳,娘给你带了夹衣,就在包袱的最底下,你别忘了拿出来穿。”临行前,赵氏竟没了往日那些让他好好考的话,竟叮嘱这些琐事。
看着虎子远去的背影,莲子和栗子一起,将赵氏劝回了家。
几日后,虎子考完试便回来了,只等着再过上十来日,张榜公布考中的名单。
果不其然,虎子这回仍然没中,周通礼也死了心,和赵氏一起去了虎子姥娘家一趟,郑重地将虎子托付给了赵氏娘家哥哥。
虎子没考中,但是苏可言和张子贺倒是考中了的,并且苏可言还和当年的宁卿的一样,考中了解元。张子贺也不差,竟考了第六名。
日子总会越过越好 第一百零七章 庆贺
“真是喜事啊,这解元之位,听说咱县里都擦过好几年了,好不容易今年又出了一个。”
刘家庄上,一个村民袖着手,一边看着吹打队伍经过面前,一边向旁边的村民说道。
“是啊”,另一个道,“不愧是知县老爷的儿子,就是有出息啊。”
“可不是,在咱庄上读书的时候,就听说是个非常聪明的。”那袖着手的村民又道。
另一个瞅着渐行渐远的吹打队伍,说道:“爹是进士,那儿子自然不能差了。”他啧啧两声:“才十三就中了解元,那前途,只怕是要比他老子好了。”
二人的目光随着吹打队伍远去,直到看不见。
而那吹打队伍,却没停止脚步,径直到了刘先生的家门前。
刘先生一甩平日的低调,今日身着崭新的青布儒衫,早早地便等在了家门口。
吹打声越来越近,没过一会儿,便看到身着统一服饰的人,吹管擂鼓的走近了。而在他们后面,跟着一乘四人抬的小轿。
轿子在离刘先生家门口很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轿身前压,从里面走出两个身高差不多的男子,竟是苏慕安和苏可言。
苏可言考中了解元,苏慕安自然是高兴十分,准备了礼物,带着苏可言亲自过来酬谢恩师。
刘先生等在家门口,见他们下了轿,也没走过去迎接,只是站在家门口等着。
“刘先生,辛苦了,辛苦了。”苏慕安远远地见着刘先生,便拱手连声说道。
刘先生原名刘乔生,是从朝中告老还乡的三品大员。回到家乡后,便办了这么个学堂,教临近几个村子的孩子们念书。
偶有人来拜访的时候,喊刘乔生作“刘老大人”,谁料这刘乔生本就是厌倦了官场纷争,才提前告老还乡的,因此刘乔生不但不受用,反而严肃地提醒那些人,今后喊他“刘先生”便可。
苏慕安也被提醒过,所以只是和苏可言一样,喊他“刘先生”。
直到见苏慕安和苏可言走近了,刘先生这才上前一步道:“苏大人客气了。”
作为恩师,当学子来拜谢时,必然要庄重十分,才能显示出对学问的尊重,也是对学子的尊重。
“可言,快拜谢刘先生的教导之恩。”苏慕安笑着看了后面的苏可言一眼,说道。
苏可言上前几步,在刘先生面前站定,说道:“学生拜谢先生教导之恩。”说着,冲着刘先生弯膝跪了下去。
等他行完了礼,刘先生才忙伸手将他扶起,口中道:“好孩子,是你自己的造化啊。”
苏可言只微微一笑,任凭刘先生拉着他的胳膊。
“苏大人,恭喜恭喜啊。”
拜谢恩师的礼完成之后,刘先生这才向苏慕安道喜。
苏慕安脸上满是笑容,但是口中仍道:“哪里哪里,都是先生的功劳。”
二人又互相道喜了几句,刘先生这才将苏慕安和苏可言让进了家。
刘先生今日面上的神情很是激动,他得多少银钱,受多少拜谢,这些都是次要的,什么都没有他耗费心力教出的学生能出人头来的重要。
苏可言这孩子,天资虽然一般,但是他却是所有学生里面最为好学的。家庭条件如此优越,父亲又是一县之长,可以说他是学子里面身份最高的。但是,他并不因为这个而懈怠了学习,反而越发用功了起来。
前几年或是错过了考试,或是没考中,刘先生在惋惜之余,却又觉得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当年也是进士及第,知道考科举这条路的艰辛,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毅力。毕竟他还小,多遭遇几次打击,未尝不是好事。
只是,他虽年纪小,但是毕竟开蒙早,又好学,是以没用几年的功夫,便考了个解元。这对于他而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刘先生,您还是到县学里去吧。”苏慕安再次恳求道。
刘先生学问好,是一代大儒,如果只是在这小小的村子里教这些乡下孩子读书,给他们启蒙,怎么着,也是委屈了。因此,苏慕安请了好几次,让他到县里去教县学里的秀才们。
其实苏慕安这次还是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是谁料刘先生却忽然不悦道:“不管是哪里的学子,在我眼里都是一个样儿,没有差别。要是论起来,我倒觉的这里的孩子更需要我。”
苏慕安呵呵笑了两声,又道:“那好吧,如果先生要是有何需求,只管跟我说。”
刘先生抬起头,目光严肃地看向苏慕安道:“别的我也没啥要求,只是希望你今后不管到了哪里,都能心里想着百姓,让他们把日子过好了,将自己的孩子送去学堂。”
苏慕安一一点头应了,又和刘先生说了一席话,这才告辞。
出了刘先生的家门后,父子二人并没有回镇上,而是直接去了刘家庄的祖坟。
这刘家庄的祖坟,埋的自然是刘家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