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自己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如何?”
镜尘风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望着密室内坐着的夫人,微微含笑。
这一位,便是他今日的“贵客”——来自端王府的端王妃。
她正襟危坐,那妆容整齐面上虽然刻意表现得沉静,却掩不住眼中那些震惊的余波——
“……几乎如出一辙。若不是眼角的那一点泪痣,真会以为,是那一位‘贵人’就在眼前。”
“不错,楼中的这一位水袖,因缘巧合,与那一位‘贵人’有九成的相似。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草民才敢斗胆,向王大人进献了这一条‘妙计’。如今呢,人已经见过了,成与不成,就看殿下的一句话了。”镜尘风走到妇人的对面,鞠了一躬,便大方在她对面坐下。
妇人见镜尘风只是行个薄礼,便大咧咧坐下,不禁柳眉一竖道:“……你真是大胆,除了当今皇族之人,还从没有人,见了本王妃,竟然连君臣之礼都不行,就这样自便的。”
“在水月楼中,从来都是这待客的,还请端王妃殿下入乡随俗,”
镜尘风不卑不亢,从面前舀了一勺热水,放入茶壶中,三行洗茶,这才倒入杯中,放到妇人的面前。
“请殿下用茶。地方粗浅,没有什么好茶,还请殿下包涵。”
端王妃板了脸,一会儿,才沉默地将茶拿了过来,饮了一口。
下一刻,她却下意识地露出诧异的神色来:“好茶。这是极难得的上等龙凤春……连宫中都不常能够吃上,不想你这里却有。”
她话到一半,突觉失礼,脸上又沉了下去,不再说话了。
“谢殿下,只是寻常的一点春茶,不敢高攀龙凤春的赫赫大名。”镜尘风微微一笑,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轻轻饮了一口。
端王妃看他喝完,又悠悠地问道:“那蒙面的男子,是你的义子?”那冷冷的铁面具敷在脸上,连人都变得冷冷的,正称了这个满是死人气息的险恶地方。
“只是以前落难时投靠我的孩子,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真是岁月如梭。殿下问起他,是觉得他……如何?”镜尘风含着深意地笑了,“只可惜,水月楼只做男人的迎送生意,即使王妃殿下看上了他,只怕……也是难的。”
端王妃面上一红,掷了手中的杯子道:“这说的什么混话!我今日来,是为了正事来的!”
“草民冒犯,殿下请恕罪。”
镜尘风口中客套地迎着,然而那双深不见底的鹰眸,却带着愈发强烈的意味,盯紧了端王妃的双眼。
“王妃殿下,我想……我们差不多,该进入正题了吧?”
端王妃咽了咽,面上的表情愈发地凝重了起来。
实话说,青楼这种地方,她本来是既不愿意来的,但镜尘风的架子极大,绝对不在水月楼之外的地方谈生意。最后,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小心翼翼地乘了一顶不起眼的小轿,装作楼里的某位姑娘,从旁门悄悄地进了门。谁知,刚进了楼门,就被人蒙上眼睛,左拐右拐,折腾了一路,最后才来到这个房间。
更没有想到的是,水月楼的楼主,竟然是这样俊美甚至妖艳的一个男子,只初见的一盏茶功夫,她已经觉得脸红心促,费尽了全部的自制力,才终于离开了那双漂亮的眼眸,慢慢定下心来。
不过……似乎,此行不虚。
躲在墙后,墙外的人见不到她,她却能看的很清楚。
从玲珑走进房内,给镜尘风行礼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镜尘风之前派人来说的果然不错,那一个胆大,危险然而会行之有效的“计划”,是极有可能实现的。只是……
“你……想要多少报酬?”她沉了声,缓缓地道,“我们王家所要的,是这大胤的江山。除了这个,其他的,都可以给你。”
镜尘风淡淡地笑着,好一会儿,仍不作声。
端王妃面上的颜色逐渐地退了:“莫非……你竟连这样的价码,都还不满意吗?”
“不是不满意……”镜尘风徐徐地开了口,“大胤的江山我没有兴趣,但只求给一个小小的方便,就足矣。”
“方便?”端王妃不解地问道。
镜尘风望着她那双紧张的眼眸,愈发地笑得深了——
“不错,我要的只是一张纸,上面写一些字,盖一个印。然后,在一个合适的地方,做一次适宜的宣读,仅此而已……”
第七章惨遭暗算
迎春和玲珑两个人一前一后,左拐右转,穿过了整个水月楼。
直来到水月楼后院的花园僻静的角落里,迎春才终于停住了脚步。
“跑这里来,是想做什么?”
玲珑身上没有武器,不想靠迎春太近,隔了几步停了下来,双手交叉于胸前,冷冷地看着她。
那美艳的红衣女子在树下回过头来,美目如星,冷面如冰。
“半年前,你第一次执行任务,几乎因为下不了手而功亏一篑,是谁助了你一臂之力?”
“是您,姐姐。”玲珑淡淡地答道。
她在执行那个任务之前,并不知道自己原来要去杀一个无辜的人,第一次手染鲜血,是迎春在后面用利刃逼着她下的手。亲手夺走一个鲜活的生命,从此沦为水月楼的一名闇夜杀手,她又怎么会忘记开始这一切噩梦的“恩人”?
“一直以来,传授你武功秘籍,教你易容秘术的,是谁?”
“是您,姐姐。”玲珑的语气愈发地冷淡了。
她的目光四处流转,寻找着暗处可能有的埋伏。迎春不将她带到别处而领来这里,绝不会是偶然。这喜穿红衣的女人素来诡计多端,不是个容易咬的馒头。
“那——教你琴棋书画,舞蹈诗词,教你与人言语之法,魅惑男人之术,给你这仪态万千,风情万种的人,是谁?”迎春的眼中,烁烁地开始燃起怒气之火。
“是您,姐姐……”
玲珑的视线聚于迎春身后的暗影某处,眼中突然一亮。
——那草丛里闪着暗光的是什么?
一瞬间,她那晶亮的水眸几乎要射出火来——
“不错,都是您!连为了教导我而打骂的那些,折磨我的那些,都是为了我好。我说迎春姐姐,您是打算在这里与我说话说到天亮呢,还是打算要快一点儿解决问题呢?你不着急,我看你藏在树下的那匕首,都已经着急了呢!”
话音未落,人已经飞身扑了过去,去抢那一支匕首!
“真不好意思,不过……”
迎春被玲珑一言戳破要害,知道自己的设计败露了。她不慌不忙,面上轻盈一笑,下一刻,却已换上一副杀气腾腾的诚实面孔。
“既然话已至此,也不必多说了,今夜,我要的就是你这不肖徒弟的血!”
说完,红色的身影一闪,人已经朝玲珑扑了过来。
玲珑抢先一步,将那草丛里的匕首拿到手中,再往旁边滚了两圈才立起身来,得意地笑了道:“我的好姐姐,在这种地方动手,你不怕惊动了外面的客人们,暴露我们水月楼的真实身份?就算不招来外人,被我们自己人看见了,也是件了不得的大事,掌柜的一定会拿你开刀的。”
迎春笑盈盈地站在原地,双手交叉起了放于胸前:“这话我正要问你呢。玲珑,你叫我来这里,又拿匕首对着我,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呢?”
今夜没有月亮,没有足够的灯光,四周分外地暗,然而玲珑还是认了出来——她刚刚抢在在手中的,竟是她玲珑自己的匕首!
看来,迎春趁着她在镜尘风房中的当儿,跑到她的房间内,将她的匕首取了出来,放到这里,然后再到楼梯前等她,为的就是将她带来这里,诱她上当的……
她心中一惊,忙抬头望去,只见水月楼最高一层灯光明亮——毫无疑问地,只要迎春一声大叫,在那里的水月楼主,就随时可能出来查看情况!
“你……好狠的心肠!想要在这里嫁祸于我,让我有口难辩,永世不得翻身?”玲珑忍不住咬了牙,恨恨地道。
果然是最毒女人心啊!竟然想出这样的法子来。
这匕首拿在手中,就是现成的罪证,她不该去拿的。然而,现在,她即使弃了匕首,马上转身离开,也已经太晚了。
以迎春的身手,绝对有办法纠缠住她,而且只就功夫来说。空手对空手,她已没有绝对的信心,可以斗得过迎春,若弃了匕首,万一被迎春拿到手中,形势就更为恶劣,说不定掌柜还没有走下楼来,她就先生生地被人取了性命。
再万一的万一,即使她命硬,能挨到别人赶来,她也是个有口难辩,因为唯一的武器是她玲珑的……
玲珑的额角,霎时渗满了冷汗。
这女人真的是疯了,不息拉水月楼下水,就是为了除掉她玲珑!
即使要不了她的命,也要将她赶出这里……
迎春冷冽地笑了,面上再也没有半点伪装的温柔——
“其实,如果你能够笨一点,我寻个僻静的角落能处理了你,也不是一件坏事。但是你就是太聪明了,我没有办法,只能用这种下下之策了。”
“没想到你在水月楼这么多年,竟然会为了点儿私人恩怨,就拿水月楼的禁忌来当押宝……”玲珑咬了牙道,“不过,你既逼我到这等地步,我奉陪就到底就是。迎春,你可别后悔!”
她再也不称呼迎春为姐姐,直呼其名,而且将手中的匕首一扬,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横也是冤死,竖也是被杀死,她宁可将武器拿在手中,至少可以多掌控一点儿自己的命运!
“看来你是不打算逃命去了,”迎春面上的冷笑逐渐凝聚,“既然如此,就纳命来吧……”
紧接着,她一声尖叫,就此大声喊了起来:“救命啊,来人啊!有人要杀人啦!”
那声音凌烈得吓人,恐惧的感觉盈满了空气,若不是知道内情,真听不出来,她竟然是在自演自唱这场精彩的戏码。
玲珑已经做了选择,便懒得在乎楼上的人怎样去想。她知道先下手为强,自己越拖越没有胜算,不等迎春喊完,就一个箭步跃起空中,手中的匕首瞄准了她的要害,直直地刺了过去。
迎春只来得及喊出一句,玲珑的匕首已经刺到,她只得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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