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莺早就下去了。我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等了一会,终于等来窗户大开,一个人轻巧地落在了地上。孙念如回头关上了窗。
我掀开被子下了床,迎上去:“念如。”
他答应了一声,一把把我抱起来,塞回床里,道:“别下来,仔细着凉。”然后就解了外袍,上了床。
我拉着他的手,有些着急地道:“念如,我今天,去看过娘了。”
他道:“夫人染了伤寒,怎么样了?”
我道:“哪里是什么风寒,根本就是余毒未清。这件事,父亲分明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有人给娘解毒。可是为什么又要说娘是染了风寒呢?”
他搂住我的腰,轻声安抚道:“师父自然有师父的考量。夫人如今已经没事了,自然是最好的。你就别多心了。”
我急了,青夫人的事情,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先前在外面的时候,就不停的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消息传过来,简直理不出头绪来。我突然想起那天在崖上,姑苏说的,孙念如的身子已经崩毁的事情。于是我伸手,要去搭他的脉搏,却被他反手捏住。
他搂着我躺下去:“思嘉。”
我挣了挣,抬手去推他:“念如,不要。”我哪里还有心情做这种事。
他捏住我的手,抱住了我。
事后,我气呼呼地推了他一下,翻身朝里躺,不想理他了。
他在背后搂住我,不说话。
我心里烦闷,又翻回去,道:“念如,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不想娘出事。”
他轻声道:“首先自然是要把事情都查清楚。这个,交给我来办。你明天去拜见仙谷毒医。”
我想,的确,老妖怪在剑宗里窝着,这些医药之事,他肯定最清楚。然后我又想起了他的身体状况,不死心地继续伸手去摸他的脉搏,又被他捏住。我眉心一跳:“念如!”
“你说过不再骗我的!”
他一怔,然后就松了手。
我仔细地听他的脉,却发现他的脉象正常得不得了,有一些激越,却是因为他这样光着身子搂着我的缘故。比起之前,并没有什么大变化,哪里来的崩毁之说。之前曾看他染过头发。他的鬓角,的确已经全白了,但是一直也没有扩散。我想起书上曾经有过武林高手通过内力暂时改变脉息的事情,不禁抬起头瞪他。
他无辜地看着我,亲了亲我的眼睛,道:“怎么了?没事吧?”
我道:“没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不安。忐忑了一会儿,我道:“念如,你说过你不骗我的。”
他无所谓地道:“自然。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我看他这个样子,也觉得是我自己胡思乱想了。稍稍放松了一下,我翻身趴在他身上,看着他:“念如,那九宵宫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姑苏要你把我交给他们,他们又会怎么对付你?”
孙念如淡道:“思嘉,你认为,我是九宵宫的什么人。他们只不过是看上我的天赋,所以想利用我替他们除掉心腹大患罢了。我只不过,是他们手里的一把剑。现在,我这把剑,不听话了,他们自然想要捏住我的把柄。可是他们又能怎么样呢,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我听的心一抽一抽的。他是我的宝贝,可怎么就成了旁人手里的一把兵器呢。遂在他身上蹭了蹭,道:“念如,你为什么一定要替他们做事呢,反悔不行么?大不了我们远走天涯……”
他摸摸我的脸,道:“这不行的,思嘉。我已经答应过他们了,不能反悔的。而且,这件事,若是我收了手,他们就会对剑宗下手。你知道,九宵宫是邪魔外派,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师父英明一世,我不能让他的名誉受损。”
我道:“什么?为什么我父亲的名誉会受损。”
闻言,他有大半天没说话,最后,他只道:“思嘉,师父年轻的时候,曾经抛弃过九宵宫的主人。但是当时也是因为宫主下落不明,大家都以为她死了的缘故。后来师父因为心生愧疚,对她的所作所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现在,她越来越过分,师父也不会再姑息她。我却不想,师父为了她赔上一世清誉。”
我忍不住道:“什么清誉,你的意思是,九宵宫宫主,也就是莲师姑,对我父亲因爱生恨,想要报复?那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孙念如道:“我怎么会知道她到底怎么想。我只知道她想跟剑宗做对罢了。”
我不说话了。其实我心里却在想,剑宗是为武学之宗,哪里就会这么容易被一个九宵宫弄垮。说不定人家就是看他对剑宗忠心,哄了他去给他们卖命罢了。算了,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如果等孙念如杀了那什么望星楼的头儿之后,他们还不放过他,那大不了我去找谢宗主,让他自己做下的事情自己收拾,我们俩收拾包袱跑路好了。
此时夜已经深了,我有些困,在他怀里滚了滚,要睡觉了。他搂着我,手指插进我的头发里,一下一下地顺着,好像一点睡意也没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我收拾了一下,就去拜见老妖怪。
老妖怪还守在那个小药房里,依然精神抖擞,元气十足。一见了我,面上喜色只是一闪,然后就皱起眉头,破口大骂:“你是怎么回事?下一趟山,怎么弄的脸色晦暗地回来!”
他说着,就拎起我的手,给我把脉。
我笑嘻嘻地道:“师父,我下山这么久了,你想我了没有?”
老妖怪给我把完脉,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道:“你还有脸回来,做我的徒弟,竟然给人下了毒!还好只是残毒未清。待会我去给你开帖子药,你自己去配药。”
我挨上去,道:“师父,那个方子着实古怪,我见都没见过,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歪门邪道。您见多识光,不如你给我看看?”
老妖怪自然是答应的。于是我去找了纸笔来,把我在别院喝的那个药的方子写下来给他看。他看了,面色却凝重起来。
我有些忐忑,道:“师父,怎么了?”
老妖怪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怎么,你和那小子,同房了?”
我的脸唰一下就变得通红,只点了点头,呐呐地不敢说话。
谁知他却立刻转忧为喜,大力地拍我的头,大着嗓子道:“干的好!不愧是我的徒弟!以后要多多益善!”
我傻了:“多,多多益善?”
他恨铁不成钢地用力又拍了一下我的额头,道:“早点怀上身孕,才是正经!”
“……”我揉揉被他拍红的额头,没说话。其实我跟孙念如同房,一直是用针避孕的。我才不会想做年轻妈妈。别的不说,光是生孩子那个痛死人的劲,我就不敢轻易尝试。。。。
第三十六节:乱成一锅粥
但是我现在也没心情讨论这个。只道:“师父,这个药方,你先前见过没有?到底是干什么的?”
老妖怪道:“这是南疆的秘方,可滋阴补阳。”
我奇道:“就这么简单?”
他道:“女子长期服用,会伤身。男子的武功越高,和长期用药的女子同房,便越危险。那姓孙的小子的程度为师不敢说,以你父为例,若是有他那样的武功修为,与长期服用这药的女子同房,那头一天晚上过后,便会武功尽失。”
我大惊:“武功尽失?!”可是明明,孙念如的武功并没有……
老妖怪捻了捻胡子,道:“但只要心志坚定,重新修行和调理,那不但可以恢复武功,还能更进一步。这也就是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了。至于用药的女子,若是不小心调理,败坏了身子,会导致不孕。严重的。败坏的过火了,还会早夭。你用药时间不长,而且调理得当,应该不会有事。”
我结结巴巴地道:“我没有调理啊……”至多就是让孙念如掐了几下。
老妖怪道:“所以让你每日与那小子同房。看你脉象平和,看来,那小子是一直照顾着你。不过,这样的话,他自己便有经脉崩毁的危险。丫头,你若是不想要一个废人相公,便要小心给他养着。为师这里有一个方子,你自己拿回去斟酌一下。”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担心。担心过后便是咬牙切齿。王八蛋,又骗了我。从老妖怪小心翼翼地把两道方子接下,然后就咬牙切齿地想去找孙念如算账。
孙念如这一辈,很多弟子都已经出师,下山历练去了。而剑宗自然就新进了许多内室弟子到精英弟子里,也选拔了很多弟子入内室。孙念如作为剑宗的传奇人物,这次回来,自然是要到练武场去看看的。
我几乎要跳脚地跑到练武场的时候,他正在指导小弟子练武。一见了我,他抬起头,对我笑了一笑。
“思嘉。”
我的心态稍微平和了一些,走进练武场,站在一边:“念如,你过来一下。”
他低头,对那个约莫十岁出头的小弟子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走过来:“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不太好?”
我想,我的脸色当然不好。被你这混蛋骗了,难道还要欢天喜地。但是想归想,我也没有真的在大庭广众直接揍他。只把他拉到角落里,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他一怔,没有说话。
我道:“我去见过师父了,把我在你的别院喝过的那个方子给师父看了。”说完,我就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他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然后小声道:“只要小心调理,你不会有事的。思嘉,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我怔住。
他抬头,摸摸我的脸,轻声道:“我不是有意瞒着你,只是怕你担心罢了。”
这个时候,旁边突然有人叫了一声:“思嘉师叔?”
我抬头,却见是一个面生的小弟子。
那小子挺憨厚的,摸摸头,对我道:“思嘉师叔,你是不是思嘉师叔?”
我点点头,道:“我是谢思嘉。”
那群孩子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连剑也不练了。一窝蜂地围过来,七嘴八舌地就开始凑热闹。
“思嘉师叔是不是要和念如师叔成亲了?”
“思嘉师叔,听说你不会武功,是真的吗?”
“思嘉师叔,听说你曾经和念如师叔一起挫败望星搂,能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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