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二小姐凌小侯爷到——”
随着这声唱诺和无数惊呼,凌云隐带着我轻飘飘地落在了众人中间的高台上。我松开他的手,挽着长长的水绸行礼:“思嘉拜见父亲,拜见母亲,拜见各位前辈。劳各位前辈不辞辛苦前来为思嘉庆生,思嘉感激,特此献上一舞,望能博众位一愉。”
人群之中顿时传来称赞之声,谢宗主与已经坐去他身边的青夫人亦相顾一笑。
凌云隐淡淡地行了礼,却隐约带着皇族的霸气和剑客的骄傲,俯瞰台下众人。他下去之后我便理了理手中的水绸,深深下拜。
悠悠笛声传来,我飞天起舞。奇…书…网
敦煌。
那个遥远又美丽的名字。反弹琵琶的天女,在那里乘着落日黄沙,翩跹飞天。漫天的华美祥云,被她用如玉的裸足轻轻踩了去,水绸在风中散成漫天飞花。雄浑落日温柔地包裹着她的光芒万丈,她美丽的双目低垂,在漫天霞光惊世繁华之中无喜无悲,又仿佛悲悯人间。
揽臂,指拢,多少风情。低眉,浅笑,如此自在。
我将嫩翠的水绸散成华美的烟帐,将我的心思细细熨帖,保护珍藏在怀中。像要将腰折成两半那样,我深深地弯下腰去,水绸似知我意,怜惜地划过面颊,然后散成漫天飞花。
就像,我对你的心思一样。即使小心珍藏,最后是不是也会灰飞烟灭?
脚下踩住最后一个音符,我在尚在飞舞的水绸中盈盈下拜,稍显稚嫩的声音在静得可怕的空间里显得有些突兀:“思嘉献丑了。”
作者说:时间允许,我还是日更吧。。。。
第七节:谦谦君子,淑女好逑(八)
谢宗主最先反应过来,带头鼓掌。然后这个现场都听到倒抽气的声音,最后连倒抽气的声音也被如雷的掌声吞没。我微微一笑,在台上转了个身,向四方行礼。一眼看到坐在谢宗主下首几个少年之中的那人,我加深了嘴角的笑意。他坐的远,我看不清神情,只看到他微微偏了偏头,却没有把脸别开。
半音上来,搀扶了我下去更衣。
当我换上青夫人为我订做的宴服,戴了我自己在月光台定做的额饰出来的时候,谢鸢天正在台上表演剑舞。我低调地走到谢宗主身边,坐下来细细观赏。
她的身材修长,又玲珑有致,如墨的青丝配上冷冽的剑光,简直就像是一株开在月光中的寒梅。所指之处杀气十足,避让之处翩跹如蝶。
下首的一位不知是哪一派的前辈感叹道:“谢宗主,你可是好福气啊!这两个女儿,一文一武,真叫人羡慕啊。”
谢宗主谦让了几句,也面有得色。
又一人道:“这次莲宴,三甲又都出自剑宗,连第四第五都让令嫒和高徒包了去。剑宗真不愧是剑术之宗啊!”
前三甲与去年不变。第四第五却分别成了谢鸢天和绿冉,剑宗这个风头出的不可谓不大。三甲晋级赛中伤了孙念如的那个九阳派弟子,正是阳连海,被绿冉淘汰了,居于第六。
谢宗主谦道:“哪里的话,这几个小辈年纪尚幼,以后行走江湖,还望各位多多提点。”
众人忙又是一番谦让,我只管自己微笑着看表演吃东西。猛的听到有人提到了孙念如的大名,我不由得竖起耳朵。
只听那人道:“本届魁首,已经连任两届。然而去年见他,尚不至凌厉如斯,今年竟带伤上阵也能拿下魁首。真是……天纵奇才啊!”许是想不到找什么词来形容孙念如,那人停顿了好大一下。
谢宗主高兴之余,又有些恼怒,只道:“这个孩子,天赋虽高,最最重要的却是他心静,向来不骄不躁,也不大看重输赢之事。可是这次却拼了命带伤上阵,也不知是为了哪般。可见少年人,到底是缺乏磨练。”
我的心扑通一下掉了冰水里。真想说一句,老爹,不用你担心了,人家不久就会向你提出要下山历练一年的。想不出来他为什么这么上进吧?咳,带伤拼命是为了我,躲到山下去也是为了我。怎么呢,是不是想不到你家宝贝女儿有这等本事?
我的心越沉越下,面上大约也渐渐愁云满面了。下意识地,我就往那边看了一眼。那人坐在莲宴前十的少年之中,认真地看着场中的表演,从我这个角度,可以很清晰地看到灯笼里他微微颤抖的浓密睫毛。那一排倒是很有几个人时不时看我一眼,其中就包括那个伤了孙念如的阳连海。
我给了他一个极甜蜜的微笑,心中却咬牙切齿不已。最好下药的事你没分,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夜宴的节目表演得差不多了,最后以雍城之中最有名的一个舞团的舞蹈压轴结尾。众人已经意兴阑珊,觥筹交错之声不绝于耳。
在宴会的最后,一直沉默不语的厉空山和羽竹子突然出声了。只见羽竹子还在埋首忙碌些什么,我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厉空山道:“思嘉,你今天生辰,为师也仓促,没有给你准备什么礼物。这便与子谚一同作画一副,作为送你给的礼物如何?”
我一愣,众人却已经开始一片哗然,连谢宗主和青夫人面上都出现喜色。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恩师,我再不情愿也只能站了起来,行至他面前,道:“先生,您太客气了。”
厉空山摇摇头,凤眸妩媚。他笑指着桌上的两幅画,手中还提着毛笔。一副,是飞天少女图,为羽竹林所作。那上面,浓墨淡痕,交交错错,一个少女在起舞间做了一个偏头扶髻的动作,身姿婀娜,浅笑倾城。整幅画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只有一轮明月悬挂在少女的头顶。
顾不得去看天上其实弯得像个弓的月亮,我的脸一红。起舞间我趁水绸飞舞的时候偷偷扶了扶发髻,没想到这竹子如此眼尖,倒叫他发现了。虽然画得很好,也很可爱,但是怎么能这样嘛……
另一副摊在厉空山的面前,自然出自他的手笔。他画的是少女身着宴服端坐于高席的情景。那少女粉面含笑,身姿端正,眼睛却微微飘过去一边,即使只看画,也能感觉到她心中的哀愁。这是……我偷看孙念如时的情景。
“……”绝倒。这对奸夫淫夫!
我道:“先生,您和羽先生是要将这两幅画送给思嘉做生辰之礼么?”
厉空山含笑摇摇头,目光却越过我的身子,直指向我身后某处,我顿时感觉到身后凉飕飕的。只见他提着笔,与羽竹子换了个位置,各自为彼此的画题句。他看了看那副飞天少女图,笑道:“子谚,就依你之意,题上那四个字吧。”
羽竹子清雅的面上淡淡的,双目低垂,只看自己的画,好像他画的和他面前都不是人间少女,而是山中的一股清泉。他道:“思嘉小姐诗才绝艳,以诗入图,有些逾越。何况,”他突然抬头看了我一眼,柔和的五官伸展开来,亲切自然:“思嘉小姐也是不需要华辞来赞美的女子。空空绝绝,方是千古奇唱。”
听他此言,众人顿时哗然。厉空山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已经愣住的我一眼,大笔一挥在飞天少女图上写下四个大字,“丰神月满”!
羽竹子略一思索,迅速在厉空山那副画上题下五字,“年少素雍容”!
然后他二人皆下笔如飞,在纸上写下一行小字,点明字画的作者。身后的侍者取来印鉴,羽竹林亲自磕上印泥,小心地按下去。他将那副画交给侍者,低声吩咐了几句,让他先一步拿到众人面前去展示。旁边厉空山还在盖印,听他此言,不由得诧异地抬起头来。
羽竹子却不看他,转过身来对我道:“思嘉小姐,在下本欲同空山各作画一副,为彼此题词,让你挑选一副作为生辰之礼。可是现在在下改变了主意,这一副空山所作的‘丰神月满’,你便留下吧。”
他低头看了厉空山一眼,突然好像压抑了怒气,道:“至于这一副‘年少素雍容’,羽某想要自己留下了。思嘉小姐可以放心,在下绝不会让人轻易看到这幅画。”
我一愣,搞不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七节:谦谦君子,淑女好逑(九)
他又道:“思嘉小姐,请千万不要拒绝。我羽某人一生自负才高,第一次请求一个人收藏拙作。”
他倒是鲜少露出这么明确的表情。真诚,恳切,又压抑着隐隐的怒气。我心中不知为何动了动,忙拢袖行礼,只道:“先生这是哪里的话。竹林先生一画,千金难求。思嘉高兴还来不及。”言罢,我又折过身去向厉空山行礼,道:“思嘉谢过先生。”
厉空山的脸色一下青一下白,最终变成了面无表情。他也不笑了,凤眸之中泛着冷冽的光,只道:“思嘉,不必多礼。”
他二人皆是天下名士,同时出现在剑宗举办夜宴之上,本就是不可思议。何况厉空山还是我的老师。如今羽竹子这几句话,倒是让我想明白了几分道理,手心不禁开始冒汗。
厉空山此举,恐怕蓄谋已久。今日我生辰,阵势本来就已经够大,他还要伙同羽竹子作画一副,流传出去,让我彻底名扬天下。闹市之中的鲜花,再美艳再高贵也必然要面临遭受坎坷的命运。他便是要我同闹市之中的花一样,永无宁日。除此之外,他心中一直认定孙念如不肯走是为了我。他以为只要以后是非多了,孙念如自然只能黯然神伤地随他回辽南王府!
这个人,真真好深的心机!
我不禁看了羽竹子一眼,他方才说叫我放心,绝不会让人轻易看到这幅画。而从一开始他就很明显地压抑着怒气,却是为那般?
然而这个时候,我是没有心思细想的。整个宴会的人都看着我们这里,让我如锋芒在背。而且一想到自己竟被人这样深沉地算计了去,我又觉得又惊又怒,简直要脚下不稳。
正在这个时候,那边有人含笑的声音传来:“思嘉,还不谢过先生,到我们这里来?”
我一个激灵回过神,是沈一入。我来不及回头看他,只随随便便又行了一礼含糊不清地谢过了羽竹子和厉空山,让丫头仔细收好了画,提着裙子一溜烟了。
沈一入面上含笑,眼中却深不见底。他身边隔着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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