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元崇心中默默想着:“等娶了她,我就去戍边。纵使分别几年,也万万不能让十二娘被我所克。”
思来想去,没有更好的办法,姚元崇掩下心事,别十二娘而去。当夜便出长安往嶲州而去。
而高家这边,在八月初八元娘生辰这一天。高夫人和元娘一起找十二娘说起提亲之事。
高夫人面色颇为自傲,说:“这几家都是显贵高门,裴家更是得皇后和太子看中的人家,日后辉煌腾达可以遇见,纵你爹娘泉下有知,我对他们也有个交代了。”
十二娘双手紧握,坚定的说:“大伯母,我哪一家都不想嫁。”
高夫人双目圆睁,声音微尖的说:“你这孩子,鬼迷心窍了?这样好的人家任你挑选,你还待怎样?”
十二娘深呼一口气,换上笑容,说:“大伯母息怒,您有所不知,我不愿嫁实有原因。大伯母和大姐如同我的亲母亲姊,我也不瞒你们……”她换上羞涩的笑容,说,“长平王之孙李思训,五郎王勃,他们都有意提亲,皆对我表露了心意。我如今才一十有二,今日皇后看重于我,师傅全力栽培我,假以时日,那些来提亲的人家,说不定更好,如今早早定下,日后可不能反悔了。”
高夫人听了这席话心花怒放,只恨以前没对十二娘好一些,已开始担心她日后显达了,会记恨自己。而高元娘则目瞪口呆的看着十二娘,觉得十二娘的性格似乎一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此功利有心机,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妹妹吗?
十二娘解释道:“事关我的人生大事,十二娘不得不多思虑几分。何况我总归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纵有家族依靠,也怕那目光短浅的人家日后欺我。所以我想再待一些时日,等我在皇后娘娘那里再多得一些倚仗,再遇一些好人家,那时决断也不迟。”
高夫人已欣然说道:“你说的有理,何况你年纪尚幼,我也不放心把你嫁出去,若旁人误会了,还以为我容不得你,想早早的把你丢出去,这样岂不冤枉?”
十二娘对高夫人勉强笑了笑,说:“谢大伯母理解。”
高元娘在旁看着,眼神忽闪,终是觉得这样的十二娘有些不真实。
满腔苦涩的从思齐院出来,十二娘心绪难平,但想到王勃明日就要下场科举,不得不静下心来调整情绪,她还得去看一看他。
因元娘生辰,王家众人都在思齐院里齐聚,王勃的小院显得格外清净。因暑气炎热,小院的门窗都开着,十二娘一眼就看到了正端坐在窗前苦读的王勃。
十二娘摇着团扇走进去,一直进到屋子里,王勃竟然看书看的出神,仍不知有人进来了。十二娘站在他背后给他打了几把扇子,凉风一吹,把王勃惊了一跳。
回头见是十二娘,王勃转惊为喜,说:“是你,今日怎么没去二嫂那里玩,反到我这里了。”
“才从那边出来,想到你明天就要下场考试,过来瞧瞧你准备的如何。”十二娘说道。
王勃站起来,指着旁边桌子上的包袱,说:“明天下场考试要用的衣裳、笔墨、考帘,我娘一早就给我准备好了,至于功课,我还有几分自信,你就别担心了。”
十二娘瞧他志在必得的样子,也不怀疑他的能力,只是叮嘱道:“虽说立秋了,但还是有些热,考试不许带扇子,我给你准备了一点薄荷油,若热了、昏了,放在鼻子下嗅一嗅,会好受不少。”十二娘从荷包里掏出一只细口扁肚的小瓷瓶递给王勃。
王勃笑着收下,说:“还是你想的周到。”
不知怎的,王勃突然说到:“你还记得替十一娘出面做媒的令狐侍郎的夫人吧?”
十二娘自然记得,当时崔贞慎家里请了安乐县公的夫人做媒人,元娘托吴氏出面,请了礼部侍郎令狐大人的夫人做媒,才使得两家媒人身份对等,不至于失礼。
“怎么突然想到这件事?”
王勃笑着说:“我听说令狐夫人有意将她的侄女说给四哥,娘这段时间正想找机会见见对方姑娘,事情虽然未定下来,但若无意外,此事可成。”
十二娘惊喜道:“是吗,那就太好了。”
王励去宿州已经半年多了,吴氏一直为他的婚事担忧,令狐家与王家素有来往,知道彼此是个怎样的门第,令狐夫人出面说合这门亲事,想来对方姑娘也不错。
王勃面露喜色,看来此事令他的心情很好:“我原本担心四兄的婚事久悬不定,会耽搁柔娘出阁,看来今年年底,家中要双喜临门了。”
绛州龙门那边来信,娴娘带着柔娘会了两次薛柳氏,对方很喜欢柔娘。
两人说着家常,绿禾来请王勃去见二老爷,估计是考前有话要交代,十二娘便先辞别离去。
到了次日,王勉送王勃去考试,十二娘则陪着吴氏在王家的小佛堂里拜了拜佛,烧了两柱香。
从佛堂出来,吴氏看着十二娘安静乖巧的跟在自己身旁,心中百般滋味。最近打听十二娘的人家多,不说高夫人,就是元娘那边的应酬也变多了。吴氏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这些她自然看在眼中。
她一早就喜欢十二娘,也清楚知道王勃的心意,但高家的态度一直让她难以揣摩,她想提亲,但怕遭拒惹的两家生分,原想着等四郎的婚事有了眉目,同时王勃考取了功名,那时再提亲,成算大一些。谁曾料到眼下向十二娘提亲的人这么多,王家虽然不差,但在高夫人眼中,自然是比不上那些皇室勋贵和朝廷重臣了。
她不由得叹道,机会真是稍纵即逝啊,她现在唯一觉得有成算的,就是十二娘与王家及王勃有些情分,如果孩子愿意,高家只怕也不敢闹的太难看。
如此想着,她便对十二娘说:“时间过的真快,孩子一个个眼看都长大了,我时常觉得他们还小,可是三郎做了父亲,四郎做了官,连五郎也下场科考,真是时光不饶人。”
十二娘在旁说:“可不是,同姐妹们来到长安喝梓哥儿的满月酒仿佛是昨天的事,可现在梓哥儿已经会跑了,六姐也嫁人生子,有时候回想起来,时间过的真快。”
吴氏点头笑道:“我最近常为四郎的婚事操心,后悔没早为他打算,拖到现在他去了宿州,婚事倒成了难题。我想着,五郎如今也参加科考,我得早早帮他把亲事定下来,可不能再像四郎那样了。”
十二娘心中一紧,不敢再接话。
第一百四十五章郊游
吴氏与十二娘缓缓走在王府的抄手游廊中,对十二娘说:“两年前你刚来的时候,五郎是家中最小又最早慧的孩子,自幼被人吹捧惯了,向来自视甚高,甚至有些目中无人。”
十二娘犹记得王勃最早与她相识时,处处刁难她,颇显刻薄。
吴氏莞尔道:“你恐怕也是知道的,他对外人常摆着一张冷脸,似乎与任何人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但自五郎认识你之后,常找你说话,从不喜交友应酬的他也愿意与你一起出去玩,并且学会忍耐和退让,这是他以前绝没有的,说来都是你的功劳。”
王勃先后的改变,十二娘切实的感受到了,王勃待她的态度与对旁人的冷漠,她也知道。可吴氏现在说这个话,意图再明显不过,十二娘又怎能应承?
“二婶婶言重了,五郎以前或许有些任性,但他这两年长大了不少,待人待物都与以往不同,最近因为他闭门苦读,不少朋友都托我向他问好。这都是婶婶和伯伯教导的好,哪里能说是我的功劳。”
吴氏只当这是十二娘正常的谦让,没做多想,进而说道:“你如此伶俐懂事,让婶婶十分喜欢,总想着你若能与五郎互相扶持、相伴一生,我就无忧了。”
这样明白的试探,十二娘再不能含蓄不言了,若被吴氏会错意,可真就麻烦了!
“婶婶定是与我开玩笑,如我这般福薄之人,怎能配得上五郎?五郎待我如亲兄,我也一直视他若兄弟,他以后必然要觅得一个才德兼备、家世又好的闺秀才登对呢!”
吴氏脸上的笑容僵住,两年来她反反复复思量的事,终究是化为泡影。
想叹息却又觉得这是她早料到的事。已不用无谓的喟叹。但再看看十二娘,总觉得可惜,只好安慰自己道,儿子一表人才、才学出众,何患无妻?往后再帮他找个如十二娘这般懂事的妻子就行了,这事强求不得……
吴氏拍着十二娘的手勉强笑了笑,与十二娘在路口分开,回屋照看六郎王助去了。
科举的九天时间,王家人在等待,十二娘也在等待。除了等待王勃考试出来,同时也在等待姚元崇的音讯。好几次,她把鸽子取出。想给他写信问问情况如何,却又怕自己太过急切,打乱了姚元崇的安排。
为了分散注意力,十二娘除了上课,闲暇时间就抱着白猫绒绒抄佛经。晚上则在空间的韶华园里种花。新繁殖出来的牡丹、盆栽睡莲、紫薇花架,以及为秋天做准备的菊花,先先后后在韶华园里绽放,开的正热闹。
可十二娘压着自己心底的迫切情感,反倒显得格外沉默。
曹映嘉最先察觉到了十二娘的异常,关切的问道:“你最近是不是不舒服?话很少。而且也不愿意动,岚娘邀你去练球,李思训邀你去论画。你都拒绝了,是怎么回事?”
十二娘无精打采的说:“大概是秋老虎热的我睡不好觉,总觉得倦乏。”
曹映嘉没多怀疑,点头说:“也是,都秋分了。不知怎的还这么热,并且一点风也没有。着实难受。”
两人说着闲话,曹映嘉问道:“子安今天下午就考完了吧?”
十二娘点头道:“嗯,是啊,今天一早家里就开始炖参汤,等着他回来给他补身子。三郎今天专门请了假去接他。”
“这个天气,我们觉得难受,他们在考场里困九天,肯定更难受,出来是得好好调养一下身体。”曹映嘉唏嘘的说道,“这人有才跟会考试又是不一样,子安第一次科举,也不知能不能考过。”
十二娘心中想着王勃考完试要向她提亲之事,有些心不在焉,应付着说:“是啊,也不知考的怎样。”
曹映嘉看她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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