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叨了好几天,看来是没有白忙活,看样子七小姐对这位新琴师还算满意。苏妈妈总算是可以回去好好歇口气了。
既然是第一堂课,姿态易容自然是要郑重些才好,免得让人觉得没有家教。
在上课之前,陆婧婷先回去换了身衣裳,顺带把手上戴着的玉镯也都收了下来。
李湘君则是抱着古琴移步来到书房,稍微打量了一番四周,便将古琴轻轻放置于琴桌之上。
陆婧婷随后赶到,在上课之前,恭恭敬敬地给李湘君行了一个礼,敬了一杯茶,表现得十分和气知礼。
李湘君此时一改之前的温和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道:“今日你既然拜我为师学艺,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师傅,你就是我的徒弟。为师不会再把你看成是陆家的七小姐,更不会优待于你,你明白吗?”。
陆婧婷微怔了怔,点一点头道:“徒弟明白。”没想到,这个看似天仙般的美女师傅,肃起脸来,还真是让人觉得严厉呢!
李湘君又道:“在上课之前,我要先说说我教课的两条规矩。第一,就是守时。第二,就是整洁。第三,就是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来。我想这三点,你应该都能做到吧?不少字”
陆婧婷道:“是,徒弟能做到。”说完,她便向候在一旁的春喜使了个眼色,让她先下去。
春喜依言而退,却没敢走远,站在门廊内的阴凉处,以免小姐随时要人伺候。
李湘君看了一眼陆婧婷,继续道:“琴者,情也!学习琴艺乃是为文人雅士修身养性的必由之径。可如今女子学琴大多是为了卖弄才艺,取悦于人,倒是失了几分原本该有的虔诚和纯真。”她一面说一面双手覆于琴弦之上,右手轻拨,左手按弦,流泻出一段轻灵的小调:“这琴并非只是供人把玩的玩意儿,它们也是有生命的,你要了解它,掌握它,然后驾驭它,最后和它融为一体,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陆婧婷听到这里,不禁有些困惑道:“师傅,那我该如何去了解它呢?”
李湘君闻言,微微一笑,眼神明亮道:“你问了一个很好的问题。想要了解和驾驭自己的琴,首先要了解自己的心。因为琴声能够最真实,也是最完整的传递你的心声,你的心德,你的心意!”
陆婧婷听得似懂非懂,并不能完全理解她的意思。
李湘君很清楚她的心思,随即弹奏出一曲婉转清幽的《梅花引》,询问道:“你方才在我弹奏的曲子中听到了什么?你不用拘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陆婧婷细细品味一番,回答道:“我从曲中仿佛听到一丝倾诉咏叹之意,婉婉转转,却又不失明亮的大气。”
李湘君听罢,不觉微微惊诧,只觉眼前这个粉润白胖的女孩儿,竟比她预料中得还要有学琴的天赋。
☆、第三十六章 较劲
第三十六章较劲
李湘君很清楚陆婧婷是有潜力的学生,更是加倍用心地教导她。
苏妈妈随后过去给老太太复命,老太太听了李湘君的名字,只觉耳生得很,只道:“这位李先生是什么来头?”
苏妈妈仔细回话道:“李先生是杭州人士,幼年便拜师风琴先生学艺,是她门下最小的弟子。”
老太太待听得“凤琴”二字,不由眉头一挑,露出几分意外道:“原来是凤琴先生的弟子!嗯,你这次的差事办得用心,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能寻得到她的弟子。”
老太太微微沉吟了一下,继续问道:“她还好吗?”。
苏妈妈心知这个“她”指的是退隐多年的凤琴先生,轻叹一口气,黯然道:“回老夫人的话,那风琴先生去年生了一场大病,没能挨得过去…”
老太太闻言,拨弄佛珠的手,稍微僵了一下,昏花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惋惜的神情。“可惜啊可惜!”
遥想当年,技惊四座,引得无数达官贵人争相宴请的凤琴先生,可谓是京城中的第一大红人。她不仅琴艺过人,还拥有着让人过目难忘的倾世容貌,甚至还因此差点被先帝纳入宫中为妃。不过,到了最后,心高气傲的凤琴终究不能忍受宫中的尔虞我诈,明招暗算,毅然决然地出走京城,归隐山中,再不过问红尘凡世中的任何事。
据说,当年先帝还因为她的绝然离去,而伤心大病了一场,后来这件事还被说书唱曲的人变成了小曲故事,戏说与茶馆酒楼之间,成为了京城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一段逸事。
苏妈妈将她微微出神的样子,不敢出声打扰,静待片刻之后,老太太终于出声道:“给那位李先生的酬金,再多加一些吧。”
苏妈妈连忙点头应了一声是。
眼看陆婧婷已经开始学琴了,陆媛馨心下有几分急了,之前陆家的女孩子中,只有她一人会琴,所以,每到逢年过节或是贵客拜访时,老太太都会让她在众人的面前露露手,助助兴。如今,眼看多了一个和自己争宠的人,她心里自然不好受,便每日加紧练习,暗中和陆婧婷较上了劲!
陆婧婷这头刚得了师傅和老太太的夸奖,她便马上也跟着小露一手,因为学得时间长,练得勤,最后总是能博得一个最好的赞许。
老太太见她勤勉,便特意赏了她一对玉镯子,算作奖励。
原本不过是一对普通的玉镯子,但陆媛馨却是高兴地不得了。其一是因为老太太赏的,其二是因为老太太只赏了自己,旁人都没有。
文氏见她拿着镯子欢喜的样子,不免含笑道:“娘早说过,只要你肯静下心来,好好努力,小七根本就没法和你相比!”
陆媛馨将镯子套在手腕上,左右看了看,道:“就凭她那个样子,自然是比不上我的。方才您不是也看见了,她现在连绣个荷包都做不好呢!”
文氏道:“她年纪小,玩心重,想要出彩还得好几年呢。”她一面说一面使了个眼色给身边的婆子,“今日你祖母赏了你,娘自然也要有所表示表示才行。”
说话间,那婆子已经捧来一匹上好的丝绸进了屋,陆媛馨瞧着那丝绸明亮的颜色,华丽的纹饰,不禁惊喜道:“娘,这是蜀锦吗?”。
文氏见她一眼就认了出来,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嗯,这是上好的蜀锦,娘特意托人给你买回来的。”
陆媛馨一下子站起身来,走到婆子的跟前,用手指轻轻抚了抚它光滑的表面,欢喜道:“真好看。”
文氏道:“这两天我就会让裁缝过来,等做好了新衣裳,娘就带你去京城看看你三舅舅。”
陆婧婷闻言一怔,稍微犹豫了一下,方才点一点头说好,只是脸上欢喜的笑容,比之前淡了些许。她虽然答应了文氏,要好好准备争取吴家的这门亲事,但心里面却还是觉得有些难过。有时,夜里做梦还有梦见江淮扬那张俊秀的脸,她的心里还会一抽一抽地疼。
许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江家突然派来了请柬,邀请陆家的女眷们齐齐参加过两日的赏花宴。
陆媛馨听得这个消息,心头一喜,想着自己还能见到江淮扬,更是高兴地睡不着觉。只是,她的这份开心,只能默默地藏在心里,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文氏。和她的喜悦正好相反,陆婧婷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反而偷偷地想,自己要不要装病,留在家不去。
装病的念头刚出现,她便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自己一病,家里人又该跟着操心上火了,这样不行。陆婧婷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可以不用去的好法子,最后只能放弃。
转眼间,赏花宴的日子就到了。
陆婧婷一早换上沈氏精心准备的新衣裳,端端正正地坐在厅里等着给陆老太太请安。
随后,陆媛馨施施然赶来,待见宛若打扮得犹如花中仙子的陆婧婷,心里暗道这丫头倒是长进了,也知道打扮自己了,于是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道:“妹妹今儿打扮的真漂亮。”
陆婧婷闻言,微微一笑,客气地同她寒暄了几句。
陆媛馨原本也想用心准备的,但又怕让文氏察觉到她的心思,只得照着平常的样子,稍微打扮了一下,不敢高调。
江家的府邸在湖州城南,离着江家也就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
因为天气闷热,马车里都搁上了冰盆,丫鬟们轻轻打着扇子,慢慢将凉气扇到主子们的方向。
陆婧婷坐在车上顺着窗帘的缝隙,向外面张望,来了这么久,她还从没有好好地出去走一回,每次不是坐车就是坐船。往后要是到了江家,恐怕出门的机会就更少了吧!
想到这里,陆婧婷有些泄气地往后靠了靠,沈氏坐在旁边闭目养神,突然牵住了她的小手,用力握了握道:“别担心,娘会一直在你的身边的。”
☆、第三十七章 花宴(上)
第三十七章花宴(上)
“少爷,客人们就快到了,您该起身更衣了。”旁边的小僮上前出声提醒到。
“急什么?”
“夫人方才刚派人来催过,少爷您…”
“少罗嗦,出去!”
那小僮儿闻言,一脸为难地挪了挪脚,慢吞吞地往门口的方向走去。结果,还没走上几步,就被一本飞过来的书给打了正着。
那小僮儿“哎呦”一声,连忙弯身从地上捡起书,急匆匆地往外走。
韩氏这会正走到门外,待见那小僮儿捂着头出来,出声问道:“少爷呢?”
那小僮儿闻言,连忙将手放下来了,支支吾吾道:“少爷在房里…”
韩氏用眼角瞄了一眼小僮儿手上拿着的书,是《山海经》,缓缓踱进儿子的房间。
韩氏走进屋子,见儿子江淮扬靠坐在临窗下的书案边,案上还摊着好几本书。
“淮扬,你怎么还不换衣服?”
江淮扬一见韩氏,立马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规规矩矩道:“母亲。”
韩氏接过那小僮儿手中的书,轻轻地搁在桌子上,温言道:“好端端的,为何要拿书出气?”
江淮扬看着母亲,微微垂眸道:“儿子只是觉得有些心烦,今天的宴席我不想去了,母亲就让我留在屋里看书吧。”
韩氏问道:“你是不想去赴宴,还是不想见陆家的人?”
江淮扬稍微犹豫了一下,方才道:“一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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