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俊闻言,稍微犹豫了一下,几番斟酌之后,方才抬手接过了酒杯,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道:“酒我已经喝了,你早些回去吧。”
文氏柔声道:“妾身才刚来,您就要撵我走吗?”。说完,她也给自己倒一杯酒,举起来道:“妾身知道,夫君心里一直不痛快,妾身今日过来就是来给夫君赔罪的。”
文氏举起酒杯一干而尽,眼波流转道:“妾身再自罚一杯。”说完,拿起酒壶又倒了一杯,同样还是喝了个干干净净。
陆俊见此,不免张口想要制止,却见文氏又干了一杯,道:“今日,夫君若是不肯原谅妾身,妾身就这样一直喝下去…”
陆俊见她连干三杯,忙伸手拦道:“你这是做什么?也不怕伤到身子?”
文氏闻言,顺势放下酒杯,抓住陆俊的手,紧紧握着道:“夫君,您到底还是心疼妾身的是不是?”
☆、第五十六章 妩媚(下)
第五十六章妩媚(下)
十余年的夫妻情分,摆在那里,对于文氏,陆俊心中到底还是存有几分温情的。只是,每每想到她的所作所为,便会气不打一处来。
文氏年轻时,也是湖州城内出了名的美人儿,才到及笄之年,文家门前,那提亲之人便是接二连三地登门拜访,引得街坊邻居们颇为瞩目。
文氏的美貌,任是哪个男人看见,都会不免心中一动。早年前,陆俊对她也是宠爱有加,可如今,他的心中藏进了别人,眼睛里倒是再也瞧不见她的美丽动人了。
陆俊拂去她的手,沉声道:“你醉了,还是好些回去歇着吧。”说完,抬手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仰头而尽。
文氏不依,端详陆俊片刻才道:“妾身没有醉,妾身清醒得很。倒是,夫君可是嫌弃妾身了?”
陆俊轻声叹一口气:“别再说这些气话了。你我夫妻一场,还有多年的情分在,只是如今,我心中乏累,实在无神安抚与你,你就自行好好珍重吧。孩子们一天天都大了,你也该多放些心思在竤儿和翊儿的身上。”
文氏闻言,心头酸涩,顺势滚下泪珠,怅然道:“夫君这样说,岂非是要从今往后,再也不同妾身恩爱亲近了吗?”。
陆俊又饮下一杯酒,没有说话。
文氏见他不语,随即低垂着头,抽出帕子点点眼角,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甚是惹人怜惜。
陆俊道:“你这又是何苦呢?我本不愿惹你伤心流泪的。”
文氏含着泪光道:“夫君心意如此,妾身也就不多强求了。妾身只求,夫君今日能陪着妾身欢畅同饮,好不好?”
陆俊闻言,沉吟了片刻,方才点一点头道:“好吧,今日我依你就是,你也就不要再哭了。”
文氏擦干泪痕,抬手继续为他斟酒,两人就这样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直到夜色深沉…
文氏突然转变过来的温柔,虽未能让陆俊对她冰释前嫌,却还是让两人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
陆俊虽然还是每日留宿于书房,却会偶尔抽空回来和文氏和孩子们一道用膳。
日子一晃到了腊月二十三,陆靖南和陆竚从杭州归家过年,陆老太太高兴得不得了。
小半年不见,陆靖南和陆竚都有些清瘦,沈氏见了好生心疼,陆婧婷更是一刻不落地跟着哥哥。
一大家子的人,总算是聚齐全了。老太太心里高兴,自然也就不再对文氏斤斤计较,任由她每日过来请安。
陆婧婷和哥哥整日呆在一处,兄妹俩人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
除夕当天,待到年夜饭过后,老太太领着全家人到祠堂内祭祖,老太太跪在陆家先祖灵位之前,诚心请罪。
文氏在旁,听得那些话,不免心中难安,连忙向着灵位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祭拜祖先过后,老太太赏了孩子们压岁钱和供果,祝愿他们一个个地都能平安健康地长大。因为,陆凌珊尚在昏迷中,行不得祭拜大礼,老太太便让婆子们将从白云寺求来的平安符悬挂于她的床头,用来给她祈福求安。
除夕夜要守岁,老太太身子不济,却还是强打着精神,陪着孩子们玩乐了一阵。沈氏也不愿回去歇着,只得歪在软榻之上,看着陆婧婷给婉婉梳辫子,微微一笑。
须臾,老太太有些乏累,先行起身回屋,文氏和陆媛馨硬是陪着一道过去了。文氏亲手服侍着老太太沐浴更衣,老太太念及今儿是个好日子,倒也没有斥责,由着她伺候着睡下了。
此时,花厅之内,陆俊正领着几个男孩儿们一道吃酒作诗,其中,陆靖南做出来的七言律诗最为出彩。
陆俊对他多加称赞,倒是惹得陆竤心中好是无趣,有些闷闷不乐地坐在一旁吃水酒,结果,喝得太快,一时竟醉了,倒也生出不少笑话。
酒宴过后,已将是凌晨时分,陆婧婷困顿得厉害,只得一个劲儿地吃东西顶着,沈氏见她睡眼惺忪的样子,不免轻笑道:“苏妈妈和婆子们,抱着两位小姐回去睡吧。”
陆婧婷闻言,忙坐直了身子,“我不睡,我要陪着娘亲一同守岁。”
沈氏点了点她的额头,“都困成这个样子了,还强撑着作甚么?往后,来日方长…”她的话说到一半,却突然顿住,今年除夕,想来该是婷儿在家的最后一个新年了。往后,若是再想一同守岁迎新,便是奢望了。
沈氏心思一转,忙摆摆手,吩咐苏妈妈道:“婷儿不睡就不睡吧,你们先把婉儿抱下去歇着,顺道再拿些奶羹子来。”
苏妈妈应了一声,取来了些鲜奶羹给陆婧婷食用。
鲜奶羹香醇绵甜,很是美味,陆婧婷吃了大半碗,之后便也跟着沈氏歪在软榻上,依偎在她的身边,把玩着手中的玉如意。
沈氏的身上常年带着淡淡的药味,那药味和香气混在一起,反倒是减去了几分酸苦,多了几分幽香。
陆婧婷轻轻嗅着沈氏身上的味道,只觉一片心安,片刻,抬起头来问道:“娘,您不累么?”
沈氏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摇头笑道:“有婷儿陪着,娘怎么会累呢。”
母女二人相互依偎,烛光将两人的身影投在窗纸上,陆靖南赶来之时,恰巧看见那窗户上柔和的影子,展眉一笑,只觉一阵暖意从心头涌出一直传到全身。
大年初一,天刚亮起,各家各户便开始燃放起了爆竹,爆竹声声作响,碎红洒满地,喜气洋洋,正好应了这年节当下的好光景。
陆婧婷熬了一整夜,原本还想要趁着早膳之前,先行眯一小会儿,谁知,又被爆竹声给惹了个精神。
一番请安问候,老太太便吩咐了下人去大门贴上一只红纸袋,以备街坊邻居承放飞帖之用。
古时大户人家,行拜年之礼,有时难以登门遍访,就会差遣仆人带着名片四处拜访,算是一种礼节。
古时拜年规矩繁复,尤其是内院女子,更是不能轻易出门,只得等到正月初六过后,方才能外出拜访。
陆婧婷和婉婉闷在家中,不比陆靖南和哥哥们可以跟着陆俊四处走动,见识外面的喜庆和热闹,难免有些委屈。
陆老太太见状,倒是破例了一回,差人准备马车,准备带着家中的几个姑娘家,出去走走。
☆、第五十七章 热闹街头
第五十七章热闹街头
虽说只是坐车走走逛逛,却还是让陆婧婷着实高兴了好一阵子。一晃在陆家呆了大半年的光景,她出门的次数,还不超过五个手指头。
得了老太太的准许,陆婧婷和陆婉婉双双换上缎面夹袄,厚底绣花鞋,打扮得十分喜庆。
侯在大门处的陆安笑呵呵地吩咐小厮们去备车,顺道还让丫鬟多搬了个暖盆放在车里,以免在路上冻着了两位小姐。
苏妈妈见状,连忙出声阻止道:“慢着,车里有一个暖盆就足够了。弄得里面太热的话,惹得两位小姐身上挂了汗,那才更容易着凉了。”
陆安听了妻子的话,微微笑了笑,神情完全没有平时当差事的严厉,“是是是,还是你的心思最细。”
苏妈妈笑着睨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老夫老妻之间的亲切感。
苏妈妈和陆安成亲十余年,日子一直过的和和美美,陆安虽然是陆家的大管事,身份极重,可在妻子的面前,他却是从来没有摆过架子。
熏暖了马车之后,苏妈妈领着陆婧婷和陆婉婉一道坐了上去,随行的丫鬟还有春喜和春英。正准备出发时,却听从车外突然传来一声急匆匆地脚步声,只见,陆靖南手抱着暖炉探头进来道:“等等,你们也带上我啊。”
苏妈妈微微一怔,待见陆靖南被风吹得通红地小脸,忙伸手将他拉进车里面来暖和,道:“六少爷,您不是一早就随二爷出门去了吗?”。
陆靖南挤进马车,挨着陆婧婷坐下来,撂下暖炉,搓搓手道:“是啊,二叔今天带我去了城南的商会拜年,那里实在太闷,我不喜欢,便提早回来了。”说完,他冲着妹妹陆婧婷笑了笑,“刚到家门,就见小六子跑出来,一问才知你们也要出去转转,我就跟过来了。”
陆婧婷闻言,欢喜道:“哥哥来的正好,再晚一点我们可就走了。”
陆靖南咧嘴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齿道:“哈,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苏妈妈见陆靖南手冷,连忙将暖盆往他的身前挪了挪,“六少爷快烤烤手,别冻坏了。”
陆靖南道了声谢,一边烤着手,一边扬声冲外面道:“小六子,快,咱们出发!”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外面回过来一个清亮的男声道:“好嘞,少爷小姐们都坐好喽!咱们这就走着!”
马车缓缓驶出宽敞的巷道,来到了外面喧闹热闹的东门大街。陆婧婷和陆婉婉依在窗边,透过帘子的缝隙往外看,看见什么都觉得新鲜。
陆靖南见状,忽地摸了摸腰间,发现自己带了钱袋,便拉了拉陆婧婷的袖口道:“甭光看着,喜欢什么就说,哥哥给你们买。”
陆婧婷闻言,心中顿觉一阵欢喜,看着面前略带有孩子气的哥哥,笑道:“哥哥说话算话,一会儿可不许反悔。”
陆靖南拍拍鼓鼓的钱袋,“哥哥说到做到,你们俩尽管敞开了地玩,敞开了地高兴。”每年的压岁钱,陆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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