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身上带着很大的酒气,闻起来很刺鼻,他的脚步有些乱,害得陆婧婷顿时紧张了起来。谁知,那人走走停停之后,突然没了声音,仿佛突然静止了下来。
此时,外面有人扬声道:“陆兄弟…来来来…我张二虎要敬你一杯!别说,想当初看你小子长得白白净净的,还以为你屁大点本事都没有呢?谁知道,你他奶奶地更敢干,连自家人都下手。真是…”那人有些为难嘀咕起来,“那词儿是什么来着,大…。对对,大义灭亲!”
这醉汉的话一说完,外面的人顿时就笑开了。还有人跟着帮腔道:“唉唉,正所谓无毒不丈夫,要想做大事啊,心就必须狠!自己人怎么了,只要是挡了爷们财路的人,统统都得滚一边去…。”
“哈哈,说的对,说的对!陆兄弟,你够狠够辣。爷们信你将来一定能干出一番大事来啊!”
陆婧婷听着他们的醉言醉语,心生怒火,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个个都是人渣!
突然,她感觉到在黑暗中有一只手轻轻地俯在了自己的头上。陆婧婷本能地躲了躲,怎奈身子被捆得太紧,动起来十分费劲。
那只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又很快收回,跟着将塞在她嘴里的布团取走,出声道:“你饿了吧?”
陆婧婷动了动酸痛的嘴角。早已认出来人就是自己的三叔陆林。
陆林喝得满脸通红,缓缓蹲下身子,将手里的豆沙包递到她的嘴边,道:“快吃吧。”
陆婧婷暂时按耐住了心中的火气,深吸一口气,用最为无辜柔弱的声音,喃喃道:“我要回家。”
陆林蹲在暗处,也不动声色,只将豆沙包往她的嘴里送了送。冷然道:“过几天你就能回家了,赶紧吃点东西。”
陆婧婷低泣道:“三叔,求您让我回家吧,这里好冷,好黑,我好害怕…我想娘亲了,想哥哥,还想婉婉…。”她故意提了一句陆婉婉,希望借此让他心软。
果然,陆林听了女儿的名字之后。忍不住低叹一声,问道:“竚儿和婉婉过得怎么样?”
陆婧婷连忙回话道:“竚哥哥和婉婉都很好,娘亲送了竚哥哥去学院读书,他的成绩很好,师傅都夸他了,说他将来一定能考上功名…”
“他这么能读书…。”陆林微微一沉吟,“倒不太像是我陆林的儿子了。”
陆婧婷猜不到他此时的神情,只能继续装可怜道:“三叔,婷儿想回家,您让婷儿回家吧,三叔…”
陆林正要接话,这时外面的一个声音道:“哥几个儿也喝得差不多了吧!走,赶紧踹上银子散散心去啊!”
这话一出,那帮人顿时哄笑起来,“爷我可有些日子没去松松筋骨了,今儿晚上我可挑个会疼人的才行!”
“飘香楼里的姑娘,哪一个是不会疼人的啊?你小子就瞧好吧!”
他们越说越不像话,陆林听在耳里,心头不免生出一阵厌恶之感,继而站起身来向外面走去。
陆婧婷见他要走,忙又啜泣道:“三叔,三叔…我害怕…。”
陆林停下了脚步,稍微犹豫了片刻,却还是头也没回地走了出去。
陆婧婷听见他关门的声音,顿时焦急了起来,看来这个陆林是铁了心的。完了完了,这么冷的天,就这样被他们不管不顾地一扔,待到明天早上,自己非被冻死了不可。
一种仓惶悲哀之情,慢慢涌上心头,难不成,就真要冻死在这里么?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家,虽然不够完美,却是处处包含着温暖。那种温暖是她从未感受过的,也是她最最依恋的。陆婧婷有些绝望地叹了口气,真心期盼着明天的太阳能早点升起来。
就当她垂了头,正准备蜷回到角落里时,只听木门在一起被人打开,随即一张弥漫着酸臭味的棉被盖在了她的身上。
陆林用棉被将陆婧婷小小的身体,完全包裹起来,淡淡道:“这里太偏僻了,没有地方给你住,暂且就这样对付一宿吧,待到明日进了城就好了。”
陆婧婷闻着棉被上难闻的味道,恨不得就算冻死,也不愿盖着它。但她随即又转念一想,活着总比死了好!自己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怎能就这样轻易放弃…
陆婧婷咬紧嘴唇,硬是安安静静地不吭一声。陆林微微低头,看着缩在棉被里的小小人儿,沉默片刻,才道:“就一晚上,你且忍一忍,乖乖睡吧。”
陆婧婷不愿放弃这最后一丝希望,喃喃道:“我若是乖乖地,三叔就送我回家么?”
陆林闻言站起来,又没有说话出了黑暗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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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希望
陆婧婷一直认为,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总会有一两处隐秘的软肋,只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总会有心软的时候。她本想按着这个法子,不断地通过哀求和哭泣来让陆林觉得心软,可惜,效果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今天,已经是她被囚禁的第三天了。跟着他们一路走走停停,周围的声音从冷清变得热闹,又从热闹变得冷清。这一路上,陆林一直将她装在一只樟木箱子里面,箱子下面铺着一张残破的褥子,四周有几个猫眼石大小的圆孔用来通气。
陆婧婷曾经试过用双脚使劲地去踢踹,以发出声响来引人注意,结果,却换来那帮歹人的一顿打骂,使得她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文】陆林曾经来看过她两次,每次都带来了一些吃的东西。陆婧婷不愿领他这份“好意”,宁愿饿着也不碰一口。
【人】眼前这间狭小漆黑的房间里,除了一席土炕,一张破木桌子和两条长凳之外,再无任何东西。
【书】整整两天,只了一个冷馒头。陆婧婷哭哑了嗓子,抱着膝窝在角落里,饿得几乎连哭喊的力气也没有了。
【屋】不知是不是真的因为饿糊涂的关系,她总觉眼前发晕,脑袋发沉,只要一闭眼睛就能立即睡过去似的。
此时,在外面的小院里,陆林正和几个同伴商量着拿到陆家的银子。事情已经过了三天,陆林不用想也知道,陆家上下定是乱成一团,陆老太太没准儿,还会因为自己的冒失举动,气的折寿几年。
陆林的同伙儿都是些习惯于抢东抢西的小混混,每个人的身上都压着不少的官司,对他们来说,官府一定都不可怕,就算是被抓走了关进去。也不碍事儿,权当是给自己找了个吃饭睡觉的地儿了。
不过,一群贪心的人聚在一起,总会有意见不统一的时候。陆林之前说要管陆家要一万两银子只是气话,他真正要的并没有那么多。只有三千两银子。三千两银子六个人来平分,每人五百两,说来也绝对不是一笔小数了。
陆林眼看银子还没有到手,就先开始内讧起来,急忙劝阻道:“大伙儿都冷静点儿,银子还没到手,你们就这样争,有何用处?”
那彪形大汉和他的瘦猴兄弟,不满意给驾车的张二虎这么多银子。执意要从他那份之中抽出二成来。那张二虎为人好赌又好色,脾气也挺倔,死活就是不容易,用他的话说,当初还是没有他做的那副夹子,马车怎么能那么顺利就劫下来。
各人各说的,谁都想要多分一份,最后。还是陆林把脸撂了下来,怒声道:“你们再乱嚷嚷,别说银子了,最后连个铜子儿都捞不到!之前说好的规矩,大家平分,你们别起刺儿!”
瘦猴兄弟见他发了火,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拍拍手道:“得,陆兄弟你别生气。我们都听你的还不成吗?”
陆林看着他那双贼兮兮的小眼睛,冷冷道:“我叫你找的大夫,怎么还没有来?”
瘦猴闻言,眼珠子转了转道:“我说兄弟,这个节骨眼上,找生人进来可不妥当。那丫头生的白白嫩嫩地,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娃娃,我怕露馅啊!”
陆林目光紧紧盯着瘦猴。“我只为求财,不想害命,那孩子太小。万一病重可就麻烦了。”
瘦猴听了这话,稍稍有点不太乐意,“没事儿的,回头我叫房东婆子过来给她喂点姜汤就好了!”
陆林见他还在对付自己,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道:“那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就都别想好好活了。你要是还想要银子,就赶紧找大夫去!”
那瘦猴面色微霁,咬了咬牙,复又笑道:“好了兄弟,我这就去找就是了,你别生气别生气啊!”
这破旧小院的房东婆子姓钱,原是瘦猴的同乡,人也算老实本分,只是忌惮瘦猴的蛮横,常常受他的欺负。
这回,瘦猴带着一帮人过来落脚,只甩给她五两银子,便硬赖着住了下来。
钱婆子见他来者不善,还带着四五个同伙儿,更是不敢言语一个不字儿,每天好酒好菜地招呼他们,过得胆战心惊的。
陆婧婷受了风寒之后,整个人病得恍恍惚惚,陆林怕她真的出事,便给了那钱婆子几两碎银子,让她过来照顾几天。
钱婆子早年守寡,只有一个傻儿子相依为命。
钱婆子眼见陆婧婷憔悴虚弱的样子,连连叹了好口气,心中暗道:这帮杀千刀的混蛋,连这个点点的孩子都不放过,真真是黑心窝子的野狗都不如。
不过,这话她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念叨,表面上还是得恭恭敬敬地。钱婆子给陆婧婷擦了身子,换了衣裳,还喂下去半碗红糖水。
陆婧婷恍惚间,还以为是自己得救了,家里人来照顾她来了,不禁糊里糊涂地说了好些梦话。
钱婆子见她口里一个劲儿地唤着娘亲,心头酸酸地,很不好受,只得拍拍她的肩膀道:“丫头,你醒醒,你醒醒啊?”
眼前温暖的美梦,就这样被人唤醒,陆婧婷缓缓的睁开眼,待见到面前这张陌生的脸,顿时惊惶地睁大了眼睛。
钱婆子见她可怜,忙小声道:“丫头,你别怕,我和他们不是一伙儿的。”说完,她又扭头望了望屋外,继续问道:“丫头,你是从哪里来的啊?”
陆婧婷微怔了怔,来不及多想,连忙抬手拉住那婆子的衣袖,恳求道:“婆婆救救我,我是被他们劫来的。”
钱婆子心中早已猜到是这么回事儿了,小声道:“这帮作孽的东西!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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