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爷他。。。他想要弄死我。。。”柳氏强忍住哽咽,缓缓将遮住半边脸颊的手帕撂下,露出脸上那些烫的红红的水泡。
“啊!”陆媛馨见此,吓得惊叫一声,随即将头埋进了老太太的怀里,不敢再看。陆翊和陆f则是先愣了愣,继而也极快地垂下眼睑。
老太太见了这般景况,深为骇异,忙伸手遮住陆婧婷的眼睛,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生怕吓坏了她。跟着,命丫头掺着把柳氏扶到椅子去坐,吩咐道:“快去请大夫过来!快去!”
女子的面容最为娇贵,烫成这样,不可再耽搁下去,否则落下疤痕就完了。
突然出现这样的状况,大家一时都有些慌了。为了避免吓坏孩子们,老太太吩咐屋中的婆子们,一人负责一个,先把孩子们全都带出去回避一下。
苏妈妈得了话,俯身上前几步,将陆婧婷从老太太身边给抱了起来,跟着用手掌把她的头轻轻地摁在自己的肩膀上,小声道:“小姐别看,快把眼睛闭好。”
陆婧婷乖乖听话地闭上眼睛,由着苏妈妈将自己抱出屋去。待到院中,她的耳边依然能隐约听见柳氏那一高一低的哭声,她悄悄睁开眼睛,看见跟在几步之外的陆媛馨一直不住地和陆凌姗小声耳语。临要转身出院时,俩人用眼角的余光察觉到了她的注视,便突然止住了交谈,各自带着下人匆匆离去。
此时的陆婧婷,虽看不透她们神情背后的乾坤,却也从中嗅出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她的眉头皱了一皱:这俩个人一定有鬼!
***
香兰打发小厮一路跑着去跑着回,用最快地速度把大夫接进了府里。
那老大夫进来一看见柳氏脸上的伤,就忍不住“啧啧”摇头。
陆老太太心急问道:“您瞧着这伤,能不能治好?”
老大夫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一副似乎没有太大把握的样子。不过此时,事不宜迟,总要先试一试才知道。
老大夫小心翼翼地清洁了柳氏的脸,然后用在火上烧过的银针轻轻挑破微微鼓起的水泡,排出水液,再从随身携带的药箱子里,取出一只青花白瓷小瓶,倾倒出一粒乳白色的药丸,用温水化成粘稠的药汁,一点一点均匀地涂抹在烫红的伤口处。整个过程里,柳氏一直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几乎都快要咬出血来。
陆老太太不忍心看下去,移到外间的座位上,一直拨弄着手中的念珠,默念经文。
文氏将柳氏身边的贴身丫鬟叫到跟前,轻声训斥道:“你们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主子伤成这样?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奶奶,饶了奴婢们吧,奴婢们实在是劝不住三爷啊。”那些丫鬟闻言,立刻就跪下来求饶,“三爷昨晚彻夜未归,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醉醺醺的回来。三奶奶一直等着三爷回来说事儿,两人刚一见面就拌了几句嘴,谁知,吵了一会儿之后,三爷突然大发脾气,动起手来,把桌上的热茶一下子就扬到了三***身上。。。。”
柳氏嫁给陆林八年有余,对他顽劣秉性,早就寒透了心。索性对他在外面的那些风流帐,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闻不问了。
因为陆林的昏庸无能,老太太从来不让他碰触家里的生意和田产,每个月只是按着份例,分给他们一份红利。换句话说,其实陆林的手头并不宽裕。不过,只要平时节省点也是能存到一点钱。
柳氏为了能给自己多攒一点傍身的银子,经常要和他发生争执,而陆林也是越来越变本加厉,不仅每次都将手里的银子输个精光,还时常拿她的陪嫁首饰去当。
昨天傍晚,柳氏发现自己房间所有的柜门匣子都被翻得乱七八糟,而且,一直放在里面的五百两银票也跟着不翼而飞。
那五百两银子,是她好不容易攒下来的,这会被丈夫偷偷拿走,心里禁不住是又气又恼。她坐等了一整晚,待到清晨才等到丈夫陆林回来,却发现那五百两银子,已经被他赌得所剩无几。
柳氏顿时心头火起,当下就和丈夫争执了几句。
陆林昨晚输了钱,又在外人面前受人笑话,一肚子的邪火正无处发泄呢,见柳氏哩嗦,唠叨不停,便下了狠手。
老太太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很是恼火,想着那个不争气的庶子,气的话儿也说不出来。足足缓了片刻,方才将手中的念珠“啪”地一声撂在炕桌上,肃起脸来道:“老三现在人在何处?”“三爷方才。。。发过脾气之后就出去了。”
老太太在地上“咚”的跺了一下脚,“马上派人去找,不管你们是拖是绑,一定要把他给我带回来。”
话音刚落,坐在旁边的陆俊已霍然而起,往前一跨,猛的提高了声音:“娘您先消消气,儿子这就去把那个混小子给带回来。”
“二爷二爷!”文氏有些着急的拉住他的袖子。“这种时候,您急什么,还是让下人们去找吧。”
陆俊的个性较真,陆林的脾气暴躁,兄弟俩平时就不太对付,这会若是碰在一起,定会如同水火一般。
文氏不担心旁的,就担心那老三陆林犯起浑来不知分寸,没个轻重,伤着自己的丈夫。
见陆俊不悦地蹙起了眉,文氏忙又道:“三爷平时就爱四处乱走,这会指不定猫在哪处呢?二爷这么莽撞出去,也未必就一定能找得到,不如让那些常跟着他出门的人先去找找看,也免得把事情闹大,让旁人看了笑话。”
文氏的话并不是说的没有道理,陆俊稍微想了一下,便狠狠的吩咐下人们去找,跟着把双手背在身后,有些烦躁地在屋里踱来踱去。
☆、第六章 动怒
老太太让敷过药的柳氏去二屋上歇着,沈氏和文氏也都一道跟了过去,表示关切。
丫头们捧着毛巾、脸盆、水壶、药碗。。。来来回回。
柳氏的贴身丫鬟巧云站在床前,不住地给主子擦汗挥扇,双眼通红,只是碍于大奶奶和二奶奶都在场,所以强忍着没有让泪落下来。
柳氏痛得钻心,整个人蜷缩在床上微微发抖,直到安神汤的药效起来,才神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另外一边,陆家的二管事陆槐带着十几名家丁,把城中的酒楼赌坊都寻了个遍,也没寻见陆林的影子。
一番折腾之后,陆槐无意间得了一个路边小乞丐的报信儿,说是看见三爷陆林进了月香楼。
那陆槐是大管事陆安的本家兄弟,从十岁起就开始在陆家干活,做了二十多年,能爬到管事的位置,除了受到堂哥陆安的照拂之外,他自己也是个有心的。
对于陆林的顽劣成性,府里人嘴上虽不说什么,但心里到底看轻几分,只当他是半个主子。
陆槐没有亲自进去抓人,只是封了一封银子,派人拿给月香楼的老板娘。
不过片刻,一身酒气的陆林就被堂倌们给“请”了出来。
陆槐用事先备好了轿子,十分迅速地将陆林带回了府里。
陆林一路骂骂咧咧进了正院,半推半就地来到陆老太太跟前。
陆老太太一见了他,立刻气不打一处来道:“你给我跪下。”
陆林晃晃悠悠地往前走了几步,扫了一圈屋中众人,突然不知所谓地冷笑了一声。
陆俊见状,脸色一沉,一把上前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按到地上去跪。“你还有脸笑!想想你自己都做了什么!”
陆林的身子失衡“碰咚”一跪,借着三分醉意,他抬头怒视陆俊,阴沉低吼:“你少管我!你们都少管我!”
陆俊见他还是这样恶形恶状,气得咬牙切齿,大声的说:“混账!你好歹是陆家的子孙,却非要这般顽劣,败坏家里的名声!连对自己的妻子,竟也这般无情无义,你还是不是人?”
陆林心知自己闯了祸,眼前这一屋子人断不会轻饶了自己,索性也就犯浑犯到底,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哈!在你们的眼里,我陆林早就不是“人”了!我是“废物”,我是“混账”,我是“没心没肺的混球”。好!既然如此,那我就该让你们认识认识,什么叫真正的“废物”,什么叫真正的“混账”,免得让我空担了这虚名!”
积压了多时的怨气,借着宿醉的惯性,在这一刻爆发,但不知是因为太过激动,还是因为有些心虚,陆林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点微微发颤。
听到这儿,陆老太太已经听不下去了,她把手边的一个茶碗,哐啷一声掷于地上:“放肆!你究竟做了什么好事?还敢在这里振振有词!”
瓷碗被摔在地上,尖锐刺耳,一时间让房里彻底静了下来。
“老三啊老三,你现在不仅自私自利,而且连心都快没有了。你泼出的那一碗茶,险些就毁了如烟的脸,你怎么下得去手呢?”陆老太太的语气,异常沉重:“我养了你这些年,自认从没有亏待过你半分,结果,却还是把你教成了这个样子。事到如今,我再也不能纵容你了,陆家几世几代的名声,绝不容许败在你的手里!吴妈,去把放在书房的家谱拿来。”老太太这句话一出,引得大家神情愕然,尤其是陆林一下子惊得酒醒了大半,看向老太太的眼光立刻从怨愤转为了惶恐。
片刻,吴妈取来装着的家谱和房契地契的檀木小箱,双手呈上,恭敬地递到老太太面前。
“婆婆……”沈氏隐隐已有些猜到了她的用意,忍不住叫出声来。此时,陆林的身体就像是一根紧绷着的弦,目光紧盯着老太太,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老太太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一把铜钥匙,将拴在箱子上面的锁头解开,取出一本陈旧的册子重重地搁在炕桌上,“你我的母子之情,恐怕是要到头了。”
陆林闻言,身子一震,如同被一记闷棍,狠狠地打向了胸口。
文氏在旁插嘴劝道:“婆婆请息怒,小心身子要紧啊。。。三爷他也是一时糊涂,迷了心窍。。。这大热天的,婆婆小心气坏了身子,要多保重才是。”
老太太打断了她的话:“今天,我已下定决心,必得整肃门风!你们谁都别替他求情!”这么多年来,她对于这个庶子的耐烦心,早已经磨耗殆尽。既然,明知他就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何苦还让旁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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