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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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蚀- 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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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聪明剔

透的人,也要自欺么?”

珂兰语音浅浅,更像说给自己听,语罢,又是幽幽长长的叹息。

“这位姑娘。”

“……谁?”肩头忽遭轻拍,她條然抬眼,瞪着面前突现之人,没有一丝惊惶,只是微感错愕。“你是什么人?怎么能进到这里边?”

“我是床上这个丫头的师父。”梁上君拿指尖比了比床上人,目不敢觑。如果他那时不是全意想着先救出三娘,也许情形不致如此。隐岳丫头与关峙弄成这般样儿,他难辞其

咎。可事已至此,悔已无用。遑论若事件重演,他仍会选择先将自己最爱的人救离困境。“我了有两日了,一直苦无机会单独与这个丫头说几句话。”

有机会,便能说得上话么?珂兰瞟一眼情状若死的樊隐岳,未语。

梁上君察得出她心中所想,沉声道:“是啊,以她这个样子,想说话也说不上了。姑娘,在下有事相托。”

珂兰挑眉:素不相识,有事相托?

“在下适才听见了姑娘说得那番话,听得出姑娘对隐岳没有半点的恶意,在下烦请姑娘今后常看隐岳,并将这些东西拿给她。”

她低眉怔睇着手中包裹。

“这是她的相公最喜欢把玩的一些物什,姑娘既然愿意隐岳早一日醒,希望这些东西可以帮得上忙。”

“你为什么不自己交给她,陪她说话?”

“不瞒姑娘,在下那边还有一个人需要照顾,情况不会比隐岳好得了多少。”何况这里是羲国王宫,他总不能像出入自家宅院般自在。

蚀十五

一双小绣鞋,一方小巾帕,一根短笛,一根长箫。

梁上君辞去,珂兰摆弄着这些物什,枯冷了许久的眸际,突然潮热涌动。被一个自己深爱的男人深爱是何种滋味,她这一生已永不能体会,可是,能够见到如此美丽的情感,

也不枉此生了罢?

“你那位师父说,这些东西是你所爱的男人从你的故居处搜罗的,是你和你母亲在一起时所用过的,你的男人放在行囊中,视若宝贝。你师父说他想以这些东西软化你心中

的冷硬,想让你不因复仇变得面目全非,没想到,单是他的到便足以做到。这么说,他便是你的温暖和善良了么?樊隐岳,你实在很幸福。你很幸福,也很富有,你自己可

曾知道?你有爱你的母亲,有爱你的男人,两个都是为了你可以牺牲性命的人。难道他们以自己的性命换你或者,是为了让你这样活着的么?”

“王爷。”室外传参拜之声。

珂兰将手中物什塞进怀内,持帕拭去眼角湿润。

“珂兰?”楚远漠推门见她,愣了愣。“你……”

“我一个人也闷,陪樊姑娘做伴。”

他残哼,“半死不活的一个人,需要什么陪伴?”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然让她死完全了?留她这半条命做什么?”

“珂兰?!”他拧眉,目生凌厉警告。

她淡哂,“我不会杀她。她是我朋友,我珂兰决计不会伤害自己的朋友。但,王爷,您想怎么伤害她呢?”

“不管本王怎么对她,都是她应得的!”

“是么?”珂兰浅掀唇角。“为什么?因为她骗了王爷?当有一个人伤害了王爷最重视的人时,王爷不会想要报仇么?王爷您是威名赫赫的南院大王,您可以依您的权势依您

的武力付诸行动,一个孤身无助的女子要怎么办呢?在直接找上王爷决一生死与步步为营伺机而动之间,王爷最欣赏哪种方式?前者匹夫之勇,后者智者之虑,一个不出百招

就会死在你的剑下,一个却让你多了一个平生劲敌,哪一种更能赢得胜利,不言而喻,王爷何必……”

“胜利?她教养出的那个连脸也不敢让本王看见的胆小鬼,也称得上本王劲敌么?”楚远漠冷笑,眸闪幽芒。“她母亲的死于本王何干?她既敢把帐计到本王头上,就须承受

得起所有后果!”

“没有干系么?王爷您当初出使天历,偶见佳人,要纳为侧室。再见樊隐岳,您不复任何记忆。那时的求娶,对您说,只是一时兴致,一个念头,但却毁了一个人的全部世

界。易地而处,王爷您会善罢甘休么?”珂兰平声静气,如置世外。

楚远漠突然意识到了他异乎寻常的平静与淡漠,眯眸,“珂兰,你……怎么了?”

怎么了?她回这么多日了,今日才发现她的异样,才问这一声“怎么了”。她能怎么了呢?一颗心将死不死,一份情将枯不枯,她比床上的樊隐岳更像一个半死人,苟延残

喘而已。

“王爷如果不喜欢珂兰打扰樊姑娘,珂兰以后不就是了。”她木然低首,掀步向外退去。

“珂兰。”他握住她臂,意外地发现了它 的纤细脆弱。“我们何时变得这般生疏了?你在怪我忽略了你么?”

“没有。珂兰只是以为不管王爷和樊姑娘如何交恶,珂兰与她的友谊不该受波及。王爷事忙,珂莲不知所踪,珂兰已经没有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了。是珂兰妄想。”

他将她轻轻环搂,叹道:“如果你当真这么需要一个朋友,本王不会拦你。”

“谢王爷。”平生首次与这个男人耍弄心机,竟是在这般时候。原爱久了,当真会疲惫倦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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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一定要找到一个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不管这个理由是什么,只要能让月儿活下去,月儿就抓住它。你要记住,你是娘的命,娘不在了,你也要替娘活下去。”

娘,月儿好苦,好累,月儿找不到,不想走了。

“你要明明白白的答应娘。”

娘,月儿,月儿……

“我要你或者,不管怎样情形,若能或,我便会让你活着。”

先生,你活,月儿活,你不在,月儿也……

“……死亡是一件太过残酷的事,死了与这人世再无干系。”

既然这样,先生为何要走?为何要抛下月儿?

“……所以,能生之时,莫想死字。我只要我的月儿好生护着,记得么?”

我……

记得么?

我……

记得么?

载沉载浮,黑暗的梦境无边无际。一个人在其中踯躅独行,停不下,却又寻不见出路。隐隐约约,有话声仿从天边缥缈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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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先生!先生!先生!先生!先生!

这个傻姑娘,如此拼了全力的喊,不怕扯破了嗓子么?这个傻姑娘,怎如此教人放心不下?

先生,你在哪里?你应一声,月儿找不到你!

傻姑娘,我听得见,只是不能应你。

先生,你抛下月儿,你为何抛下月儿!

傻姑娘,难道你还不晓得,若有一线可能,我都不可能抛下你?

“大夫,我看他眼皮似乎有跳动迹象,何时会醒?”

“目前还不能确言,但一条命肯定是保住了。”

“他的武功呢?”

“唉,他内脏受损极重,绝无可能恢复到先前的武功。”

“为利伤者休养,你配一些抑制内力、软筋封|穴的药。等他伤愈过半的时候,每日给他服下,不能间断。”

“小的遵命。”

“下去罢,这里有我。”

跫声沓沓行远,有人坐上床沿,一只手抚上床上人眉眼,留连摩挲。

“终于,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了。我说过,我一定要得到你,记得罢?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这一日,付出了什么?是远漠哥的行军布阵图,那关系着羲国的生死存亡。所以,我

绝对不能再失去你,你是我的,这将成为一生一世的事实。”

他想摇头,却被身上伤势牵制。既然摇不了,也惟有听之任之。

傻姑娘,等我。

蚀十六

半年后。

这半年里,对生活在大千世界红尘熙攘中的人,发生了许多事。对樊隐岳,什么也没有发生。

每日睁眼,面对着仆婢成群,为她着衣梳洗,将补品、药品喂进嘴里。而后,被人扶去花园轩阁内赏景观花。到用饭时候,又有人将饭食送进口中。而后,仍坐在那处,等着

夕阳西下。而后,被人扶回寝室,上床安歇,一日结束。而后……

醒已经有四个多月,每日周而复始,始而复末,时间于她,成了最没有意义的一样东西。

“隐岳,我了,看你今日的气色好多了,昨夜睡得还好么?”四个多月里,惟一与她说话陪她共坐的,便是这位珂兰公主。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昨夜我等了大半夜,总算等着这话开了,第一朵就命人给采下喂在玉瓶里,为的就是让你瞧瞧,咱们北地水土也能养出这水生生鲜嫩嫩的莲花呢

。”

珂兰捧着一盏玉瓶,瓶中一朵绽开的白莲,放到了桌前。

樊隐岳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花,眼前重新投回远方不知所终的某点。

“不喜欢么?”珂兰坐下,睇着她素玉般的侧颊。“你一定觉得好笑罢?我这个道道地地的北国女人学起了你们中原女儿的小情小调,拿惯马鞭的手居然也拈花惹草起。这

些事如果你做起,一定是相得益彰,我做起,是不是不伦不类?”

“……不会。”

“我也是偶然间染了这个习性,那日夜间睡不踏实,到廊下散步……嗯?”珂兰丕然一震。“你刚刚说话了?你几时会说话了?”

“我不会说话么?”

“你真的说话了?”

“我几时不会说话了?”

珂兰失笑,“对,你不是个哑巴。这倒是我的不是了。”

樊隐岳瞥视她唇角的笑涡,问:“你会笑了?”

珂兰微窒,涩然道:“我几时不会笑了?”

“会笑便好。如你说过的,既然不想死,便须好好活。”

“原你都听见了?”

“你说那些花,不就是为了让我听见么?”

“说的是。若你当真听不见,我也不必费那些唇舌。”

“……多谢。”没有这个女子在耳边不厌其烦的叨扰,自己也许就随着心中的渴望沉睡去了。到了那个世界,有无先生,有无娘亲,谁能晓得?但离开了这个世界,昭示她这

一生以懦弱而终,愧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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