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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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蚀-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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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是盖世英雄,您每一步,每一战,都为建立功业而发。您想好了要为一个女子发起一场战争了么?”

“你的意思……”他条高浓眉,湛眸深蕴机沉。“若本王不能为你报却家仇,你不会嫁给我?这是交换条件?”

她摇头,淡然泛笑,“草民的仇,草民自己來报。”

她微仰螓首,傲抬秀颚,水眸内亮芒逼惭星辰,彷佛掠夺了所有璀璨光华集于己身。如此刹那,他目不能移。

这个女人,至美之时,竟然是她最傲时际。她的骄傲,甚至是比她生命更重要的东西罢?“那么,你想本王为你做什么呢?”

“将南院大王的名号借给草民。”

“本王的名号?”

“对,草民借用王爷的名号去完成一些早该完成之事。”

“本王会得到什么?”

“草民将助王爷平定天下。”

“只有如此?”

“草民在沙场上的表现,不足以使王爷认为草民有这个本事么?”

“除此之外呢?”

“当下,草民对王爷,有崇拜,有敬重,有仰慕……”

“却惟独少了男女情愫?”而这一点,才是他最看重与最想得到的。他想要的,不止是这一副美丽皮相,尚有皮相下的骄傲灵魂。他要在得到她时,灵欲俱获。他要在拥有她时,采撷下她的全部。

“说罢,你的计划。”

中卷 逐月

楔子

夕阳西斜,金辉染透了一个小小院落,院中有花,花中有人,一美貌如花的妇人,一发初覆额的幼女,依偎着,亲昵而满足。

“娘,您会不快乐么?”

“傻月儿,娘有你,怎么会不快乐?”

“娘有月儿,就不会不快乐么?”

“娘有了月儿,便拥有了世上全部的快乐。”

“可是,娘不是爹的正室王妃……”

妇人摇首,恬淡一笑,“在娘有了月儿后,那些便不再重要了。娘只要亲着月儿,抱着月儿,伴着月儿长大,再看着月儿寻到一个如意的归处,这个世界给娘的,便足够了。



娘的话,幼女将懂未懂,但忽闪闪的明眸轻转聪慧,脆声道:“娘要月儿读书习字,学琴学医,学针黹学算学,就是为了让月儿有一个如意归处,是不是?”

“也是,也不是。”柔唇吻落爱女额心。“那些,都是为了让月儿增长见识,开拓智慧。若有一日需要时,希望那些可以助我的月儿活下去。月儿是娘的一切,只有月儿快乐

安稳,娘才有快乐安稳,明白么?”

还是似懂非懂呢。但娘要月儿快乐,月儿听懂了。她连连点头,甜甜泛笑,“月儿会听娘的话,会读书习字,学琴学医,还会快乐安稳的活着,娘也要快乐安稳的活着!”

妇人展颜,“我的小月儿,好乖呢。”

院门处,一个锦袍玉靴的男子负手步入,一眼望见花中母女时,眼中漾笑,快步趋。

“娘,月儿已经长大了哦,不会再让王妃的女儿欺负月儿,娘不要再担心,月儿不想娘为了这个去找爹。”

“月儿不想娘去见爹么?”

“月儿当然希望爹喜欢娘,娘喜欢爹,可是,娘不喜欢呐。娘每一次去找爹,都好不快乐,每一次回,都要泡上宝田的澡,把身上的皮搓破了才行。月儿不想娘那样,娘不

快乐,月儿也不快乐。”

男子步履僵止,脸色青白。

“好月儿……你下一回遇上王妃的女儿,能躲则躲,若实在躲不开,向她叩一个头又如何呢?”

不想反驳娘的话,也不想给那个异母姐姐叩头,幼女道:“月儿从今日起,不止要学娘教给月儿的功课,还要去找侍卫陈大哥学拳脚,月儿一定要把那个不讲理的郡主打上一

通,要她不敢再欺负月儿!”

“不行。你去学拳脚,娘不反对,但不能去打郡主。你在这府里的地位,低于她,她打了你,顶多受一通训叱,你若打了她,会受家法处置。那些家法,有荆条,有鞭子,打

在身上,远远通过她的一拳一脚。若哪一边都躲不开,娘宁愿你受她的拳脚。”

“这就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么,娘?”

“是,当伤害不能避免,只能如此。”

“那月儿会把伤害避开,不要人伤害月儿,月儿不受伤害,娘就不会心疼难过。”

“月儿,我的好月儿,若没有你,娘的人生该是多么苍白无趣……”

男子的双足,没有迈进那方世界。因为,那里并不需要他。

不管他将自己放得如何卑微,哪怕仅是她一个真心笑颜,一句软语温存,都成奢求。她将那个世界牢牢向他封闭,她每一次主动示好,每一次给他的销魂欢愉,都是为了她世

界里唯一的允许进驻的女儿,她甚至连他们的儿子都拒之于门外……

如粗辜负他的一个女人,他到底为什么还当珍宝般的捧在心里?

男子转身。

正如他所想的,自始至终,他的到与离去,母女两个都不曾察觉。他们的世界,的确只有她们两个便够了。

但是,母亲总要离开,女儿总要长大,在母亲离开女儿的若干年后,长大的女儿在一日蓦然想起,母亲要求她的,原如此之少。快乐,母亲只是要她快乐而已。

逐一

元兴城。

久违的都成繁华,久违的万阙宫城。

阔别的飞角流檐,阔别的雕梁画栋。

元兴毕竟是元兴,占着中原天下传承了千年的文明之利,占着帝王家百余载的龙气惠庇,当热不让做就了天下第一城,享尽天下人的追慕向往,惊叹臣服。

取乔三娘的药粉使脸、颈、手尽作土黄之色,削梁上君的胡须沾上眉额制成两道虬结粗眉,眼脸饰成肿,唇色如酱,顶着如此一张面孔,负着羲国南院大王特使身份,樊隐岳

重回元兴城。下榻驿馆以,三日小宴,五日大宴,邀约未断,她细品着一出出细苛微求的讲究,旁观着一幕幕炫耀奢华的排场,心境平若秋湖。

她曾如此渴望回到这里,回到这个***了她想拉着的同沉地狱者的地方,梦中预演过百余回,每一回都心焦若渴,几不能待。当真回了,反而仅是平静。

哪怕,与她面面相对的,是生她的另一人。

“樊特使代羲国南院大王为我天历太后祝寿而,路长途乏,舟车劳顿,本王敬樊特使。”良亲王柳远州高举觥筹,盛尽地主之谊。

“良亲王客气。南院大王那个不能亲至贵国恭贵国太后万寿,在下不过是王爷跟前跑腿的,竟能得您厚待,实在是惶恐,惶恐道极点呢。”

七年。她与良亲王大人有七年未见。七年岁月,令天历皇朝第一美男子失去了清纯的最后一抹关顾,额头刻烙除了深深纹路,两鬓参差,颊骨高耸。尚不曾发生改变的,是雍

容显赫的皇家气度。

不过,不急。岁月夺不去的,她会代之。

“良亲王,听我家我王爷说,他与您还有一段渊源,几乎就做成了亲戚,是罢?”

柳远州颔首,笑道:“说得是。若非本王的女儿福薄,还当真便成了亲戚。”

“令女福薄,我家王爷却意深情重。这一次命小的之前,还特地叮嘱要到令嫒墓前上一炷香,也算对那位无缘的南院大王侧妃小寄哀思,不知良亲王能否如我家王爷所愿?



“这……”柳远州笑颜不改。“小女未***妇,不曾及笄,殒于闺中,按我天历皇朝规例,无法安入祖坟。小女坟茔落在荒僻之地,特使要去,只怕不便。”

“意即,良亲王不想在下前去打扰令嫒安宁了?”

“不是不想,而是不愿特使劳累,小女所葬之地实在不宜前往。”

“也是呢,令嫒以公主之尊落土荒僻之地,在天之灵只怕难得安宁。小的去了,万一被令嫒误认成了冤家对头,扰得在下夜夜恶梦,岂不冤枉?”

柳远州面色未僵,手中觥杯以不轻不重之力落在酒案之上,沉声道:“樊特使,本王敬你为一国特使,自觉并无失礼之处,阁下不觉拿一个已经不在人世的人说笑,有失厚道

?”

是么?樊隐岳倒不觉得。

一个上了皇家金册的公主不可能无故消亡,必定有人替她以正常的意外死去,死去者顶柳夕月之名入土,算得上因她而殁。她这位本尊实心想要前去拜祭一回,有何不对?奈

何,人不成全。

“这么说,是在下失礼了?在下赔礼。”她起身,一揖到底。

这一礼,是她为人女者的礼节,无法削骨还父,以此为结。过往一切,兹始结算。

“良亲王,在下还有事相求,请您通融。”

“特使请讲。”

“在下姓樊,与元兴樊家同出一脉。在下听说樊家因开罪良亲王已落得家败人稀,不知他们到底是在何处开罪了王爷?”

樊家?樊姓并不多见,京城内能开罪到皇族的……柳远州眸光一定,“特使是樊家人?”

“樊家第十五代孙。”

“你所求之事是……”

“释放关在狱中已有数载的樊家人。”

“樊家人入狱与本王无关。”

“在下相信。但若不是开罪王爷,令得樊家失去传承了百年的名望,也不至于虎落平川遭犬欺。”

柳远州拧眉,凝视眼前貌不惊人的异国特使,“特使此一遭出使我天历皇朝,是为了救樊家?”

“良亲王哪里话?在线是为了替我家王爷恭贺贵国太后寿辰而。”

“你以为打折一个南院大王的名号,就可以在我天历皇朝为所欲为么?”

“在下无意为所欲为。唯求王爷动一根手指,赦了樊家人。”

这特使有恭貌,无恭心,有求语,无求声。柳远州岂能容忍如此轻怠?冷哂,“若本王不允,特使又能做些什么呢?”

樊隐岳莞尔,“良亲王还有一位正室所处的女儿罢?”

柳远州眉聚成峦,眯眸冷睨。

“令嫒双十年华,仍待字闺中,在贵国年纪是有些大了,在羲国却仍算妙龄。在下给令嫒说一本亲事如何?我羲国北院大王,良亲王可曾听说过?”

柳远州面色生变。身为贵族,又乃重臣,异军突起的羲国始终在关注范畴,其上层权贵简况皆登陆有册。这北院大王也曾与南院权势颉顽,因屡酿是非,兵权被褫,其人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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